雖說是出門見識一下新安的風土人情,但是王禹慈這樣的身份,總不會真的直接拋頭露面的在街市上走着。只是,看着空蕩蕩的馬車,王禹慈嘆一口氣,心裡不由便多了幾分黯然。
本來她出門是要安排一乘轎輿的,不過王禹慈心想,難得與殷暖見面,坐着轎輿更是不可能有對面相談的機會,所以她出門時特地叮囑不想坐轎,便乘馬車出行。甚至爲了能讓兩人自在一些,她連自己的婢女甚至雲葉都沒帶在身邊。
然而讓她想不到的是,被殷家婢女領出門之後,甚至還未看見殷暖身影,就被直接扶上了馬車。心裡想要詢問終究開你不口,便想對方可能已經在馬車裡坐着。
然而馬車裡也沒有她猜想的可能會看見的殷暖。心裡帶着幾分忐忑等了片刻之後,方纔聽見殷暖的聲音。王禹慈滿心歡喜的扶鬢理衣,卻知聽見對方淡淡的和自己打了個招呼之後,就直接上了馬率先開路。
王禹慈想要掀開簾子和對方說上幾句,終究還是顧及着自己的身份,只得按捺下焦急端坐在馬車裡。
馬車緩緩的移動起來,周圍也傳來越來越多的人聲,直到進了街市之中,聽着外面沸沸揚揚的人聲,馬思琪終於按捺不住,偷偷掀開一角簾子往外看去。
然只一眼,本就有着別樣心思的她更是瞬間沉淪進去。她之前看見的殷暖,或是小時候記憶中的溫柔體貼模樣。或是伏案書寫的溫文爾雅。然而方纔看見的,卻是他高坐在馬上,完全不同以往的英姿颯爽的模樣。
心忽然就不能自抑的跳動起來,王禹慈盯着他的背影,漸漸的看得有些癡了,心裡不停的幻想着,若是他此時回頭看自己一眼,若是那眼中倒影着自己的模樣,該是怎樣的怦然喜悅?
可是至始至終,殷暖都只是目不斜視。王禹慈忽然有種感覺。對方是不是,不知道他旁邊的馬車裡坐着的人是她——他已經定下的未婚妻?因爲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他們不過是偶爾路過而已,並非是一同出行兩人。
新安確實多湖。馬車一路上甚至還過了幾個或大氣或精緻的橋。可是王禹慈的心思卻一點也不在湖裡橋上。見殷暖一直不曾看向自己。心裡有些鬱悶的放下簾子,可是過了一會兒,就又忍不住再次掀簾看去。半響,終究是忍耐不住,緩緩開口道:
“殷郎君,咱們這是往何處去?”
殷暖聞言也沒回頭,只當她是在馬車裡和自己說話,故而只是客氣的開口道:
“新安雖然處處是湖,到底景緻單一,不是王娘子可有感興趣的地方?”
王禹慈到底不能一直趴在窗口和人說話,故而放下簾布,端坐馬車內說道:“一切但憑殷郎君做主。”
殷暖道:“出來已有一個半時辰,不知王娘子可曾要用點午膳?”
王禹慈本想客氣推辭一番,但是想到萬一對方餓了的話,自己豈不是耽誤了別人用餐,更何況,她忽然想到,若是一起用餐,總能和對方相對而坐了吧?難不成真要這樣悶在馬車裡逛上一天再回去不成?於是又道:
“五郎君做主就好,兒家隨意的。”
殷暖聞言道:“正好前面有一個居於湖心的酒樓,便去那裡可好?”
王禹慈道:“好的,有勞五郎君費心了。”
殷暖聞言,心裡微微嘆了口氣。他並未費心做什麼,不過是剛好看見那裡有個酒樓而已。之前王禹慈一直在看他,他也是有所察覺的,只是心裡不見半分愉悅,只嘆此事怕是難以善了了。
湖心樓地形如其名,是建在一個距離岸邊不遠的小島上的,有木橋直達門口處,店家聽見動靜,早在馬車還未到達時就已經有跑堂出來迎接。畢竟湖心樓雕樑畫棟,華貴非常,一看便知不是尋常人家消費得起的,故而能走到門口的,都非富即貴,所以對所有客人禮數周到是酒樓必備之一。
然而跑堂出來,遠遠看見那陣勢和殷家的標誌之後,便知道此時前來的非是一般的貴客,立刻又走了回去,不一會兒,跑堂的親自迎了出來。
馬車來到樓前,然後停下,王禹慈有些緊張的聽着外面動靜,然後車伕下了馬車,片刻之後,一道清脆靈動的嗓音道:
“王娘子,婢子扶你下車。”
然後車門打開,簾布被掀開,王禹慈微微探身,就看見一個靈動可愛的婢女站在車門處,正伸手想要扶自己。希望殷暖前來主動相扶的希望落空,王禹慈微微有些失望,下意識的看向殷暖的方向,就見他站在不遠處,面色沉靜,見自己看過去,微微頷首算是客氣。
一點也沒有定親之後的熱切或者好奇。王禹慈心裡越加的不安起來,不過想着許是對方含蓄,心裡對接下來的共同享用午膳又多了幾分希望。
“王娘子。”那圓圓臉大眼睛的婢女見她沒有回話,便又喚了一聲。嗓音裡沒有不耐煩,也沒有特意的親近,一切,恰到好處。
“嗯?”王禹慈把手輕輕搭在對方伸來的手上,藉着她的力下了馬車,又想着應該是殷暖身邊的婢女,便又客氣道,“有勞娘子。”
“王娘子不必客氣。”那婢女又道,“婢子阿元,王娘子直呼婢子名便是。”
王禹慈微微點頭,算是應了。
和阿元走到殷暖面前,王禹慈微微躬身頷首道:“殷郎君。”
“王娘子。”殷暖道,“這邊請。”
早有家僮安排好了用膳事宜,兩人跟着掌櫃直接上了二樓,進了其中一個隔間之後,方纔發現原來窗外便是湖,此時微微有着風拂面而來,讓原本悶熱的空間涼爽了不少。
臨窗處相對放着兩個案几,待阿元伺候着王禹慈在其中一個毾?上跪坐下之後,殷暖方纔在另一邊坐下。
“這裡景緻真好。”王禹慈道,“新安果真名不虛傳。”
“王娘子,抱歉。”殷暖道,“僕不知新安究竟何處好精緻,亦不擅言談作陪。不周之處,望請見諒。”
“這裡就很好。”王禹慈笑道,“殷郎君不必客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