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露水打溼面龐我纔剛剛濛濛咚咚的睜開眼睛,此時蘆葦蕩旁邊已經顯出了魚肚白,更遠的地方紅彤彤的。
天亮了,我擦了擦臉上的露水,疲憊的心終於放下,猛然間發現,剛纔我們不是聊天嗎?怎麼會突然睡着了?
忽然一種莫名的恐懼佔據了內心,猛地回過頭來,卻發現李心如正沉沉地睡去,沉睡之中,那張小臉紅撲撲的,嘴巴總是掙扎想說什麼,我探過去聽卻始終聽不見。
糟糕不妙,我使勁的晃動她,“李警官快點醒醒,趕快醒醒。”我拼命的搖晃,但她始終在夢裡不願意醒來。
這下我可急了,“天亮了,快起牀了。”我提高了8度音怒吼,但她仍然睡得就像一朵水蓮花。
麻煩大了,控制你的意識,第二步就引導你自殺,我知道那東西的路數,此刻已經顧不上太多,瘋狂的背上李心如就向蘆葦蕩外跑去,沒跑幾步就摔倒在地上,巨大的撞擊力仍然未能讓她醒來。
那呼吸很均勻,一個上午我都揹着李心如在蘆葦蕩裡走來走去,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活着出去,但無論如何我要把她送出去。
就憑着這股堅強的意志力,大概走到中午時刻,終於在最後一片蘆葦蕩中順利地穿出了大陸,第一眼就看到了車子。
但此時我身上已經沒有了一絲多餘的力氣,跪倒在地上,李心如也躺在旁邊,我喜極而泣。
發動車子之後整個精神顯得極爲亢奮,只記得一直踩着油門,拼命的向城裡狂飆。
大概在下午3點鐘的時候,我已經將李心如送到第二人民醫院,直接掛了急診科,醫生問我發生了什麼事兒?我只好隨便說,在野外作業的時候發生了昏厥,於是她便送進了檢查室。
經過一輪檢查之後,醫生並未在李心如身上發現任何症狀,既沒有看到外傷,也沒有其他中毒的症狀,但此刻就是叫不醒,類似於植物人,當時我的世界簡直崩塌了。
在我的再三說服下,醫院將她送到了特護病房,我不會向警隊報告此次事件,因爲是單獨的行動,所以在聯繫表上填上自己的名字,直接填的男朋友。
但我此刻卻並不想離開,除非她醒過來,否則我是絕對不會離開的,去急診室借了一個小板凳就這樣坐在牀前,我希望她醒來的時候不會做出任何過激的事情。
折騰了一天一夜之後,我的體能早已經透支,不知道熬了多長時間自己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剛剛進入夢鄉,就感覺到身後有人猛地在推我,回頭一看,原來又是那個紅衣的女人,她換了一張猙獰的面目,小臉透着邪氣,面色慘白如紙。
我並沒有害怕,而是瘋狂地掐住她的脖子,“你到底想怎樣才能放過我?你到底要做多少惡才能放過我們?”
不管我怎麼努力,好像手都握着一塊冰冷的石頭,聽仍然保持着那副邪惡的笑容。
這時,紅衣女人猛地一推,我幾乎摔倒在地上,剛睜眼起來的時候卻發現李心如在看着我,“你醒過來了。”
“我們怎麼會在這兒?後來發生了什麼?”她睜着一雙大眼睛好奇地望着我。
我猛地抓住她的兩隻手,“你醒了,剛纔夢見了什麼?”還沒有等她發問,我便搶先的問她。
“昨天晚上你不斷重複讓我別睡着,然後不知怎麼的,感覺身體就像羽毛飄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腦海中有個人對我說什麼喪屍之地,這時候我發現自己飄在半空之中看着這片蘆葦蕩,從上往下看看得更加清楚,好像看到了無數的亡靈徘徊在周圍,剛纔我醒起來思考了一下,好像頭腦中靈光一閃,但仔細想想又什麼都沒有,看你在旁邊睡得很香,所以就沒有打攪你。”
“哎喲,我的媽呀,可真是嚇死我了姑奶奶,真擔心你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經歷了那晚的一切,李心如對我態度大變,她當天下午就出院了,我將其送回公安宿舍,自己回去休息,臨走的時候還叮囑,如果身邊發生任何異常都要打電話給自己,這事情必須共同面對,因爲,我把她拉上了賊船,就必須負責到底。
回到宿舍,我美美的睡了一夜,這一睡就是十幾個小時,醒起來的時候電話都被打爆了,我看最重要的號碼就是秦局打來的。
回撥過去對方約我早上8點在公安市局見面。
我早早便來到秦局辦公室門外,而他也非常準時,八點鐘一輛奧迪a6便停在了門口,秦局風急火燎地招呼我進辦公室,“小喬啊,老陳的狀態好多了,但還是有點神志不清,專案組缺人,你這樣,先回來上班,其他事情咱們回頭再說。”
接受停職多天以來第一次看到了希望,不知道秦局爲什麼突然間將我召回專案組,但自己還是千恩萬謝,我又是端茶,又是倒水。
秦局有的時候放下架子還是很和藹可親的,從秦局辦公室出來,我美滋滋的回宿舍換了警服就回專案組報到,而此時另外一名老警員老王,叫着王金髮,已經成爲新任的代理組長。
秦局在恢復我職務之前和他打過招呼,當天專案組進行的例行案件通報會我參加了,老王在投影機面前複述了整個案件的經過,並將一些有價值的信息展現在所有人面前。
看着沒什麼新鮮的,我在底下靜靜地聽着,一面盤算接下來該怎麼做,既然這個周小妹是所有問題的切入點,也可能是終點,那麼找到屍骨所在變成了今後工作的重中之重。
這些細節我不打算和專案組分享,並不是因爲不想破案,只是不想讓所有人都陷入危險之中,我已經打定了主意,讓這件事情靜悄悄的開始,靜悄悄的結束,從公安角度講,我寧可讓它變成無頭案,一樁懸案,也要保證其他人的生命安全,畢竟國家層面一直要求大家破除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