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直陪着老陳,他是專案組組長,又是一位老偵查員,自然能成主心骨。
我也知道,這次將我隔離審查是秦局的意思,自然誰也不會怪。
晚上,三個人就伏在草叢中觀察着動向,但一個晚上什麼也沒發生,中間冰冰實在忍不住眯了兩次,我趕緊將她叫醒。
天亮了,更不會出現收穫了,老陳看我們兩個年輕人熬得憔悴,“算了,我先頂着,你們回。”
“陳組長,我什麼時候能回來上班?”
他閉了一下眼睛深思了良久,“決定不是我下的,什麼時候能夠回來工作,就看案件進展到什麼程度,能夠佐證你的說法纔好做決定,不然我很難向上頭交代。”
我點點頭也不想讓領導爲難,“陳組長,你這一把年紀了居然這麼能熬,我都有點困了。”
他呵呵笑,“79年的時候邊境自衛反擊戰,那時我就是班長了,這算什麼?法卡山槍林彈雨啊,我和幾個戰友三天三夜不合眼,就爲了抓一個舌頭。”
我和冰冰一聽肅然起敬,“原來你是老戰鬥英雄呀。”
“英雄不敢當,英雄都是那些犧牲的戰友,我僥倖撿回一條命來,我們這個班最後只剩下我和另外一個戰友,後來我上了公安大學,就分配來到了邯鄲市公安局,沒想到一干就是快退休。”
老陳嘆了口氣,“你們倆先回吧,有什麼事情我會向你們通報的,我並不排斥你們暗地裡蒐集資料,但是注意不要違反紀律,也別太明目張膽了,領導那邊有什麼我幫你頂着。”
我滿懷感激的看着領導,跟他辭別,帶着冰冰回城。
這次出去一直走了兩個小時,期間我死死地拽着冰冰的手,因爲郭明的前車之鑑不得不防,他就是在迷路之後被人下了毒手,整個身體就像被抽光了。
冰冰在身後癡癡地望着我,“你現在有什麼想法?”
我說出了自己的疑惑,“郭明死的時候滿臉漆黑,整個人皮包骨頭,他這個人雖然不胖,但我懷疑肌肉組織都沒了,還有,另外幾個同事也顯示出相同的症狀,尤其是張斌。”
“會不會是中毒?”
“之前法醫也這樣判斷,但是初步觀察,基本是瞬間的事兒,有什麼毒物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造成人體組織大量流失?”
我們兩個人都沉默,這件事需要非常專業,老黃是一位老法醫,難不成在解剖的時候發現了什麼?又或者是看到了什麼,所以最後也遭此毒手嗎?我心裡在不斷的盤算。
走了將近兩個小時回到車上,我還是有些不放心,讓冰冰先別開車門,然後將引擎蓋打開,後備箱也打開,反反覆覆檢查了遍,然後才讓她啓動車子離開。
冰冰要回家,先把我送回了宿舍,她非說要到家裡來坐坐,還是被我拒絕了,一個單身男漢有什麼好看的?再說了,家無餘物也沒什麼好招待的,連個臨時水杯都拿不出來。
冰冰笑嘻嘻的開車走了,第二天一早,小畢突然急急忙忙地打來電話問我有沒有看到老陳,我說老陳還沒回組裡嗎?他聲音顯得很急促,“電話打不通,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我心裡大感意外,和冰冰離開的時候應該勸老陳一起走,他一個人留下實在是不放心,如果也遭了毒手就麻煩了。
我一五一十的告訴小畢當天發生的經過,我說,“我和派出所的一個女警員和老陳在荒地守夜,那地方沒有手機信號,所以你們聯繫不上他。”
小畢一聽,“案情重大,之前已經死了一個組長,老陳如果下午再不回的話,又要發動大家集體去尋找。”
我一個人去了市局的法醫處,原本老黃是辦公室主任,人不在了就沒了主心骨,剩下的幾個法醫都是他親自帶出來的徒弟。
有一名女法醫叫李心如,聽說前兩年剛剛送往國外進修兩年回來,是整個法醫處的鎮山之寶。
我找到她,想詳細瞭解一下情況。
“小李,我是人口失蹤案專案組的探員,我叫喬一毛。”我伸出手去,對方是個極漂亮的小女孩,看起來比傳說的年齡要小了不少,娃娃臉,扎着個馬尾辮,人挺嚴肅的,說是一個冰美人也不爲過。
成天和那些冰冷的屍體打交道,有一些還是不成人形的,真佩服她的勇氣。
她看了我一眼勉強擠出幾分微笑,然後和我握了手。
“節哀順變,我和老黃之前也認識,這次的事兒實在是太意外了。”
她抿着嘴,“是啊,黃老師這麼就走了,我們幾個人正在加班加點的工作,希望能夠從這些遺體中找出什麼蛛絲馬跡。”
“我想了解一下那些屍體具體情況怎樣?”
李心如突然眼色一變,“具體情況恐怕不能跟你說太清楚,因爲,局裡已經把它定爲絕密。”
我心裡咯噔一下,這下心裡有譜了,一定是老黃髮現了什麼東西?而且是不能對社會公佈的,否則局裡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封鎖消息,尤其是對辦案人員。
我看周圍法醫都在忙碌地工作着,於是輕輕地拉了李心如的衣角,直接把她拽到外面。
“跟你這麼說吧,我們組裡一共死了四個人,其中有一個是我大學同學,這事情是我先發現的,換句話來說。”
沒等我把話說完,李心如就接過話,“我知道喬警官,之前大概已經聽說了,我還知道你現在正在隔離審查,你的遭遇,我深表遺憾。”
頓時間讓我啞口無言,雖然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消息,但我還是不甘心,“如果有可能的話,你們在解剖遺體的時候能不能讓我看一下。”
“你懂法醫解刨嗎?”
我搖搖頭。
“那你能看出什麼來呢?”
我只好再聳聳肩。
李心如看到我很尷尬,於是只好圓場,“看你是個老實人,人也挺正派的,我也知道這次你受了不少委屈,心裡一定很憋屈,但是,此次的事件不同尋常,部裡的專家馬上過來,下午就接手工作,我們從來沒有在法醫領域看到如此超自然的現象。”
她突然好想意識到言多必失,趕快糾正了說法,“對不起,我換一個措辭,叫做超正常現象。”
即便是這樣,我心裡已經有了底,原來真的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