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乾淨而清冷,夜空深邃,如浩渺的滄海,平靜無波。今夜,李董傑在警局值班,驀然闖入一名年輕氣盛的俊朗帥哥,氣喘吁吁地對他委屈訴案:“刑警……同志,不好了……剛剛我在家時,莫名被一個大姐姐非禮了我的第一次。”
李董傑頓時噗嗤一笑:“那大姐姐是做什麼工作的?和你有關係嗎?”
“送外賣的。”帥哥毋庸諱言。傑哥強忍着笑意繼續問:“既然沒關係,你就隨隨便便讓陌生人進屋啊?是不是那大姐姐長得非常迷人漂亮?”
“送外賣的大姐姐嘴巴很甜,很會哄人,她執意要求進我房間參觀,當時我沒考慮那麼多,就答應了大姐姐的請求,誰知她說自己太困了,於是躺在我牀上睡覺,還拉了我的手……就這樣,我莫名其妙被糟蹋了。”帥哥羞得滿臉通紅。
“哈哈哈……”傑哥終於憋不住大笑起來,“你現在想控告外賣姐?男人的頭一次都是在迷迷糊糊狀態中丟失的,想開一點了,況且你長得又這麼帥。”
“不是的,其實她伺候我挺舒服,從不打算告她,平生第一次挨大姐姐破了,還要感謝她呢。”帥哥突兀冒出驚人之話。
傑哥瞪大雙眼,聳聳肩,好奇問道:“既然你也心甘情願,今夜來報什麼案件啊?”
只見帥哥的神情秒變嚴謹:“我跟你說,這事非同尋常,那大姐姐爽完了之後,由於興奮過度,喝了一杯白開水不小心嗆死了。現在還躺死在我家中,你們快點過去看吧?”
“什麼?竟然有這麼離奇荒謬之事。”傑哥猛地站起身,表情十分驚訝。
“刑警大哥,她的死與我無關,我實話實說,你趕快去調查吧。”帥哥慌忙催促道。
傑哥偕同助理小馬趕赴現場,細緻檢查了一輪,送外賣的女人果真是喝開水時不慎嗆死,排除了他殺的可能性。傑哥頭一回碰上這種荒唐案件。
接下來,有件神秘故事更爲詭異。
永恆公司的總經理閆春的愛妻梨花,不幸遇車禍身亡,這天,閆春在火葬場爲梨花舉行遺體告別儀式,閆春的秘書也一起幫着操辦。
儀式結束後,閆春才得知梨花的遺體不能立刻火化,原因是排在前面的一個農婦交不起她已故丈夫的遺體火化費,正到處在湊錢。閆春知悉後很難過,想不到現在還有這種事,嘆了口氣,對秘書說:“快送點錢去,幫他們交上吧,不管怎麼說,到了陰間,她丈夫還是梨花的鄰居呢。”
閆春的秘書立刻去找了農婦,幫她解了燃眉之急,事後,農婦拉着兩個孩子在小春面前跪下來,連連哭喊道:“謝謝恩人!謝謝恩人!”
閆春趕緊把她扶起來,瞧一眼小孩身上穿的破舊衣裳,大發慈悲的對秘書說:“再拿點錢,幫她買骨灰盒,給兩個孩子買點衣裳。”
農婦想不到遇上這麼好心的貴人,千恩萬謝了之後才依依不捨地離開。閆春望着農婦遠去的背影,不禁又回憶起自己的妻子梨花。
記得出事那天早晨,梨花說要上街買東西,閆春言自己的車剛加過油,便仍鑰匙給了她,沒意料到梨花把車開出去沒多久就出事了。後來警方查明,早有人在剎車系統上動手腳,閆春才知道,原來這起謀殺案是衝着他來的,妻子替他去了黃泉路。
兇手會是誰呢?因爲商場上的利益之爭,閆春平時得罪過的人實在太多,他冥思苦想屢不清頭緒來,決定把追查兇手的事情交給警方去做,目前最想的是,回到當年下放時的向日村,那是他與梨花相識、相戀的地方。所以,把梨花的事料理好後,他再也無心思做總經理了,把公司全權交給兒子打理,自己獨自去向日村。
在高處瞭望着眼前的青山綠水,憶起以前遠離他的妻子,閆春不禁萬念俱灰,但鄉親們對他的熱情關照,又深深溫暖着他的心,閆春決定先在向日村住一段時間,種瓜種菜,淡泊度日。
可他萬萬沒想到,那個“惦記”着他的兇手,並沒有因爲他的離開打算放棄他。
那是閆春到向日村半個月後的一天。早晨,閆春還在睡覺,忽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嘭嘭嘭……嘭嘭嘭……”他起牀一看,院子裡已經來了十幾個老鄉,正圍着躺在地上的一個人議論紛紛,敲他門的是村長。
村長喘着粗氣對他說:“老閆,快來看,院子裡死了一個人。”
閆春感覺腦袋“嗡”的一下:怎麼會事人呢?他趕緊跑近觀察,死者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瞪着眼睛,眼珠子似乎受到驚恐已經完全凸出來,鼻子和嘴巴也明顯變了形。雖說死樣嚇人,但閆春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馬上用手機向警方報案。
警方初步檢驗:這個小夥子的死亡時間大約是在凌晨兩點;他身上沒有任何外傷,很有可能是死於突發性心肌梗死或者腦溢血一類;但從死者面部表情看,死亡前似乎受到過極大的恐嚇。另外,警方還從死者身上發現一把尚未用過的匕首。
一星期以後,傳來一個消息,說死者是個流氓團伙的打手。至於他爲什麼死在閆春臨時住的院子裡,死之前到底受到怎樣的驚嚇,等等,警方一時還無法判斷。
刑警沒下結論,但閆春心裡卻有了點數,他猜測這傢伙十有八九是攜帶凶器暗殺來自己的,上次城裡製造的那起車禍沒達到目的,現在跟蹤到此。
閆春當機立斷給城裡的兒子致電,幾個小時後,兒子給他送來了他指定要的東西:一架小型紅外線望遠鏡,一把殺傷力相當不錯的短柄獵槍,還有幾盒子彈。
就從這天開始,閆春改變了自己的作息時間:每天下午三點就睡覺,一直睡到晚上十點多,隨後起牀,不開燈,在黑暗裡抱着獵槍,等着“惦念”他的人再次出現。
果然不出所料,他期待的人終於在兩週後現形了。
那天晚上風很大,天上還下着雨,午夜十二點剛過,閆春就看到樓前道路上冒出一個人影,他拿起望遠鏡細瞧,發現是個陌生面孔,走路時賊頭賊腦地不停東張西望。閆春“嘣”地打開白酒蓋子,把半瓶白酒“咕嚕咕嚕”一口氣喝下,然後,悄悄把獵槍的子彈推上膛,將獵槍伸出窗外。
那個人身穿一襲黑衣,此時正慢慢向這邊靠攏,來到大門外,四下一看,然後縱身翻入院子裡,從腰間抽出一把明晃晃的砍刀,一步步朝窗下逼近,閆春雖然有些緊張,腦袋卻非常清醒,他意識到自己必須搶先下手,爭取一槍把對方擊倒,否則真要交戰起來,自己未必是這人的對手。於是,他舉起獵槍,準備射擊。
千鈞一髮之際,院子裡的大樹後面“倏”地閃出一個人影,幾乎與此同時,只見那黑衣人“啊”地一聲倒在地上沒了氣息,隨後那人影也消失了,院子裡瞬間寂靜得出奇可怕。
閆春訴不清那一刻自己的感受,獵槍早已落地,他抖抖簌簌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費了半天的勁才撥通警方的電話。警方來後勘察,黑衣人已經斷氣,面部表情和前段時間死的小夥子一樣,同是驚嚇過度而死。
閆春覺得很奇怪:先後這兩名兇手自己都不認識,如果說他們真是收僱於生意場上的競爭對手,要將自己置於死地,那麼大樹下閃出的人影又是誰呢?神秘人爲什麼要悄無聲息地保護自己呢?
村民們對駭人聽聞的事件議論紛紛,閆春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村裡有個道士指點閆春去小賣部買來香燭。
一到晚上,從來不迷信的閆春對着燭火唸唸有詞:“何人幫我閆春,感恩不盡!如果方便,留下大名,來日必報。”隨後,他打開窗戶,把紙和筆擱在窗臺上。
爲了給自己壯膽,他又喝下半瓶白酒,本來是想等看動靜,說不定那人會再次出現,可誰知不一會兒他迷迷糊糊躺倒在牀上,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醒轉過來。
不可思議的一幕遽然真的出現了,閆春跳下牀,大步走到窗前一瞅,昨晚放在窗臺上的白紙上,有幾個歪歪扭扭的字:爲了報恩,何雙貴!
閆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紙條明明就捏在手裡啊!
這個何雙貴到底是誰?他想遍了親戚朋友,沒有一個人叫這名字。又跑去問村長,村長說村裡根本沒有姓何的。太奇怪了!熱心的村民紛紛幫閆春四處打探。
功夫不負有心人,四天後終於有人打聽到了,離這裡三十里外的村莊有一家何姓氏,閆春立刻找上門。
開門的女人閆春覺得有些面熟,那女人略略愣了一下,忽然淚如泉涌,抓住閆春的手激動萬分:“恩人來了,恩人來了。”閆春猛然憶起,這個女人就是在火葬場碰到的農婦。
閆春不由問道:“你死去的丈夫叫何雙貴?”
女人一個勁的點頭。一剎那,閆春什麼都明白了,原來是“詭”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