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上次那場意外過去了一週,徐嬌精神變得有些不正常,而那些瘋掉的男人也被一一送進了精神病院,而我也在牀上躺了三天,有蘇青的擔保我也涉險逃過一劫。
至於蘇楠,阿一跟我說她當時已經沒氣息了,現在躺在重症監護室裡,她的大腦已經失去了大半的功能,相當於已經是植物人了,但後來乾思跟我說,所謂植物人,就是丟了魂魄,要是能夠把魂魄找回來,還是可以恢復意識的。
找回魂魄,也不知道這個法子行不行。
周天,五月一過,答辯的時期也就越來越近了,論文也已經定稿了,就準備PPT做一些摘要到時候答辯,宿舍裡原本有四個人,現在冷清得讓人心裡空落落的,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學校了。
咚咚咚——
外面有一陣敲門聲,我起身開門,門外赫然站着多日不見的乾思,她一臉笑盈盈的跟我打招呼:“你好啊,幀姐。”
“你好,進來吧。”我把門拉開一些,覺得乾思的狀態好到不可思議,整個人都和之前見到的不太一樣,具體哪裡不一樣,我也說不上來。
感覺她好像更……豔麗了一些。
“你們寢室一下子清淨了不少啊。”乾思說完,自己在我的位置上坐下,我拿出一個紙杯給她倒一杯水,“是啊,心裡挺不是滋味的,前幾天還熱熱鬧鬧,現在一下就……”
其實心裡,我是很抱歉的,我總覺得要不是因爲我,她們兩個也不會遭遇那麼不幸的事情,我也跟阿一表達了自己的內疚,但是他說,在心理學上我這叫倖存者綜合徵,在遭遇了災難之後倖存下來而產生了一種內疚和不安全感。
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我總覺得我也不總是會那麼幸運的。
“我明白。”乾思適時打斷了我的遐思,看向先前蘇楠的空牀,被窩還整整齊齊的疊着,可是人卻沒了。
我一聲嘆息,“唉,心裡真不是滋味。”
乾思忽然起身,往蘇楠牀上嗅了嗅,她皺着眉頭說:“如果她的魂魄還在,而且沒有被那隻女鬼給吃掉的話,應該會在自己熟悉的環境遊蕩,你這幾天住宿舍有沒有感覺她回來過?”
她這樣一說,我心裡還挺瘮得慌的,但我真的很希望她能回來,可惜我一直沒感覺到她的存在。
“沒有,要是她能回來,我還真是很開心的,但是一點都感覺不到她的存在,乾思我看過有人招魂啊什麼的,你會麼,是不是能把人的魂魄給招回來啊?”心中一下子又起了小小的希冀。
乾思點點頭,有幾分不忍:“幀幀姐,招魂的前提是魂魄存在,要是魂魄都不在了,就招不到了……”
“哦……”心裡又是一陣失望,本就不該抱希望的不是麼,但總有一些不甘心。
我望着蘇楠的牀愣怔,徐嬌的牀也空出來,謝芳現在就偶爾回來一下,大部分時間都不忘宿舍來,她的意思也是要搬走的,說她受不了。
我何嘗不是呢,本來應該有十分美好未來的兩個姑娘,一下子瘋的瘋,半死不活的半死不活着,兩邊的家長來鬧了一場,我也是聽說的,來的時候我被帶走了,阿一怕我出事,沒讓我在現場,後續怎麼處理我是一點都不知道。
乾思見我神色悲慼,重重的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唉,誒,還沒有跟我說那天你是怎麼逃出來的,按理說那個鬼挺厲害的,你都沒怎麼見傷……”
傷,傷早好了,我壓了壓情緒,緩口氣說:“那天說得匆忙,而且身邊有人不好說話,都還沒有來得及跟你說呢,你知道我見到誰了麼?”
乾思露出一副驚異的神情:“誰?”
“黃大仙。”我認真說,“那天它跟我說和我有緣什麼的,就幫我一把,但是不會經常幫我,我要偶爾幫它做一些事情,但是它還不能收我當弟子,總之我也不太明白,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麼?”
乾思也略作思考的樣子,“我也不知道,應該就是不能收你當弟子了吧,但是你又沒有打竅,居然還能讓黃大仙幫你忙,你也是很厲害了。”
“這是哪門子厲害,倒黴還差不多,唉……”我往牀上一躺,盯着天花板,沒精打采的說:“我現在就希望我能順利畢業,離開學校這個傷心地。”
“嗯。”乾思點點頭,再也沒說什麼。
“你今天來是?”忽然想起來還沒問她呢,這個乾思我倒是沒怎麼搞懂,她不用上課的麼?
似乎是讀懂我心中所想,乾思舉雙手,嘴角噙着一抹笑:“真沒有翹課,就是想知道你近況所以特地過來看一下,雖然吧,一開始是因爲我林一哥纔想過來看看你,但沒想到和你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居然覺得有些投緣,也就牽掛着你,來看看。”
她這一番話說得我心窩子暖乎乎的,倒是挑不出來毛病,我也就笑笑,乾思說:“對了,幀姐,我覺得吧,要是黃大仙跟你說過那樣的話,估計半仙得找你了。”
“爲什麼?”我不太明白。
乾思轉過椅子,手疊放在椅背上,“你想一下,那黃大家是半仙家堂上供着的,這不出堂了,那邊肯定會有所察覺,肯定一追究的話就知道是你了,說不定還有些事情得託你幫忙呢。”
“是麼?”我倒是很驚異,“還能有什麼事情是我能幫上忙的,我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還給別人幫忙,你真是不知道,那天把我嚇得夠嗆,我以爲是那個一直盯着我的變態又對我下手了。”
乾思不知道這一段,所以我跟她說了一些,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捂着嘴說不出話,我拍拍她的肩:“沒事,我都習慣了。”
“我敬你是條漢子。”乾思抱拳,“對了,我最近可能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 你可能找不到我,來,給你個東西……”
她遞來一串鏈子,水滴形狀的,是個琥珀吊墜,裡面用紅繩束着一小搓頭髮,旁邊墜了三朵藍花。
我接過,瞬間有種刺骨的涼,手上顫了一下,一臉遲疑:“這是做什麼?”
那枚吊墜有些份量,握在手裡有種異常冰涼的觸感,乾思說:“吊墜的材質比較特殊,是個極寒的東西,這個東西會在以後幫助你的,那枚護身符對普通的小鬼有用,厲害一點的未必見得,這枚就不一樣,你收着就行了。”
她也沒說來歷,我自然是不能拿的,誰知道手心又被刺了一下 我嗷的叫出來,“好疼。”
“呵呵……”乾思笑了笑,神秘兮兮的,“這個可是個好東西,你留着吧,反正對我最近也沒啥用處。”
好吧,既然她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好再拒絕,“那我就盛情不卻了,先謝謝你了。”其實心裡怕得要命,要是真有什麼東西能夠讓我遠離那些玩意兒,我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帶在身上。
“行呢,那你好好待着,我就先走啦,去看一下我同學。”乾思像完成任務一樣起身,撣撣自己的衣服。
“嗯 好,多聯繫。”我把她送到門口,等她走遠一些才關上門,繼續寫東西,那枚墜子掛在脖子上一時半會兒還有些不習慣。
寫了一會兒,阿一給我來電話了,說是在樓下等我,讓我下樓找他,我就收拾了一番,下樓去。
樓道里冷森森的,總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阿一等在樓對面的桂花樹底下,周圍人見他紛紛側目,他給我比了一個眼色,我往那邊一看,白色的車子往我的方向開來,蘇青笑得傻里傻氣的。
我開門上車,坐好後蘇青才把車子開到阿一面前,他隨後也就上來了。
門才關好,我忍不住就笑,“你倆這搞得和特務接頭一樣,下次是不是開門都要對暗號。”
“這不是怕你出事麼。”蘇青看着外面路況打方向盤,嘴裡認真嚴肅,臉上嬉皮笑臉的,有時候我真覺得這人看不透,說他沒什麼想法吧,有時候認真起來也是很嚇人的,但說他沉穩呢,一開口就讓你有種想要揍他一頓的衝動。
還真是捉摸不透。
車子開往學校外面,阿一說:“阿幀,早上老家那邊來電話說讓我們有空儘快回去一趟。”
“老家?”我沒怎麼反應過來。
“乾家村。”
哦,不知道爲何,我覺得車裡有些悶,降下車窗透氣,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呼吸外面新鮮的空氣。乾思早上纔跟我提了這個事,下午阿一就來了,總有一種不太順暢的憋悶感。
阿一說:“你也別多想,不是什麼壞事。”他估計是看見我舉動有些異常才這樣安慰我,而一旁的蘇青不聞不問,看來應該是心裡有數的。
我沒有多說什麼,一直默默盯着窗外,心中有種對未來的惴惴,未來,看不見的卻一直朝我跑來。
很多年後我想起來那天,若是早有人告訴我不要去,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去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