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阿一這樣說,我也不好多說什麼,阿一把我送回了學校,一路上我都沒有說話,他也沒有主動開口,到了樓下叮囑我幾句話就開車走了,彷彿今天的遇見就是一場巧合。
蘇楠剛好出門,見到阿一的車子走了,迎上來,“你們和好了?”
“什麼和好?”我瞟她一眼,轉身往樓上走,蘇楠跟上來,也不打算出門了,上了,能不知道麼。”
“哎呦……你還挺能耐。”我笑了笑,進門的時候才發現門口拉了一條警戒線,電梯已經禁止乘坐了,只能走樓梯,剛好下課的時間,樓梯還有點擠,蘇楠跟在身後嘰嘰喳喳,“秦幀,你現在行啊,都不給姐們兒說了。”
我沒理她,順着樓梯爬上樓。
一共七樓,爬得我是氣喘吁吁的,幸好先前的感冒好多了,要不我非得一口氣憋死,纔到七樓,我眼前忽然一黑,面前一切開始晃,蘇楠趕緊扶住我,“阿幀,怎麼了?”
眼前一片黑,我伸出手想要去扶牆,有些慌:“蘇楠,蘇楠,你在哪,我有點暈,你扶我……”
“扶着呢。”蘇楠邊說邊扶着我往牆邊靠,讓我整個背部貼牆,冰涼涼的一片迅速讓我倒抽一口涼氣,趕緊挪開,眼前稍稍換了一些,只覺得還有些暈。
看清楚了才發現蘇楠一臉緊張,我想安慰她,但是又難受得厲害,乾脆也不說話了,等那股難受勁兒過去,路過人都好奇的往我這瞟,我也沒管,反正看熱鬧的不嫌事兒大。
等了一會兒感覺好了些,我才讓蘇楠扶着我回去。
這種感覺實在是不好,回了宿舍其他幾個人都在,見到我這樣都嚇壞了,圍上來的時候被蘇楠給撥開,“別湊近別湊近,空氣不流通免得她一口氣又喘不上,背過氣去。”
她們把我扶到牀上,我躺着耳邊能聽到心跳咚咚咚的,牀板好像很近又好像離得很遠,徐嬌說了什麼我也沒聽清只覺得耳邊嘰嘰喳喳的。
“給林一打電話吧。”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我茫然轉頭,眼前的人好像很模糊,動了動脣,嘴巴幹得厲害:“給我水。”
身上很冷,特別特別冷,我往被子裡縮了縮,身上好像重了一些,有人伸手摸了我的額頭,說了句好燙,接着嘴巴被撬開,一杯水咕嚕嚕的灌進來。
“咳咳咳……”我嗆了一口水,聽見徐嬌的聲音,“不行了,打電話送去醫院吧,都燒成這樣了,拿她手機給林一打電話……”
“說病就病了,怎麼會這樣,趕緊的。”
亂七八糟的聲音好吵啊,我覺得腦袋很沉,那種悶痛像是從腦子裡滲出來的,脹疼,眼睛也難受,全身酸乏,我好睏。
之後的事情我記得不太清楚了,醒來的時候在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蘇楠徐嬌都在,見我醒了,趕忙叫醫生,過了一會兒我感覺到有人在掀我眼皮,手上帶着寬厚的溫度貼在我額頭上,剛想翻身又被人給制止了。
“手上扎針呢,別動。”
“阿一?”我喊了聲,他很輕的應了一句,轉頭和醫生又說了幾句話,而我恍恍惚惚的,覺得自己睡了很久。
“扶我起來。”我有些艱難的說,阿一也就照做了,眼睛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習慣,窗外有陽光直射進來,我看了一眼牆上掛鐘,下午四點。他和我說了幾句話,我都很清楚的回答了,之後他就跟着醫生出去了。
徐嬌和蘇楠坐牀邊,“你嚇死我了。”
“這不是沒死麼。”我笑了笑,身上不適的感覺淡了許多,聽見她們說:“醫生說你可能是先前的感冒忽然引起的發燒,你這病來得也太嚇人了。”
嗯,我微微頷首,心中卻是一下子落了空,之前感冒引起的發燒,我看不像,腦子裡總有一個聲音告訴我沒那麼簡單。而越是現在,我也越是覺得,這件事情不是我以爲的那麼簡單。
“這是哪個醫院?”我忽然問,蘇楠怔了一會兒,才答:“二院,林一送你來的,你當時都昏迷過去了,怎麼喊都沒反應,把我們給嚇壞了,當即就給他打了電話。”
她以爲我不高興,說得小心翼翼的,我若有所思,靠在牀頭上盯着遠處,要是這樣的話,我和韓曉宇就住同一棟樓了,因爲春曉身上的怨念,我只要一接近韓曉宇就不舒服,阿一到底是怎麼想的。
阿一再進來的時候和她們說了幾句話,徐嬌坐了一小會兒就拉着蘇楠走了,病房就只剩我倆了,阿一坐在牀邊的椅子上,看得出來他狀態不怎麼好,身上透着一股疲憊,和平日裡見到的那個人有些不太一樣。
“感覺怎麼樣?”他先開口,經歷了這些事情之後我也沒力氣同他計較什麼,點點頭又晃晃腦袋:“還行,不覺得很難受了。”
“那就好。”說完又沒話說了。
一時之間有些尷尬的沉默,我思量着要說些什麼,阿一看着手,伸出手在我頭上揉了一把,聲音都透着一股疲憊:“阿幀,你這次發燒感覺如何,有沒有覺得有別的不對勁兒的地方,還做噩夢麼?”
看他這樣,我心底有些不忍,只能勸:“阿一,你別太操心了。”畢竟我自己都沒他操心的多,但是阿一隻是笑,嘴角微微一勾:“傻阿幀,你自己都這樣了,我不操心你還指望誰給你操心。”
可是……想到林阿姨,我心中就隱隱作痛。她不希望阿一卷入這些是非,我也不希望,可他執意如此。
見我不說話,阿一也沒多說什麼,口袋的手機忽然響了,打破了室內的尷尬,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跟我說了一些話就出門去了。
屋子裡一下就安靜下來,對面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在走,我正出神就聽見阿一推門進來的聲音,看過去才發現他面色凝重。
我明顯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怎麼了?”
阿一看着我,語氣有些沉,“阿幀,我要告訴你一個事情,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事情那麼嚴重,我順了順呼吸,擡眼看他,點點頭,“你說。”
“韓曉宇死了。”
韓曉宇死了。
這簡直就是一個晴天霹靂,我愣怔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不可能,我昨天見到她的時候還活得好好地,她還那麼年輕,怎麼能說死了就死了呢。
阿一又重複了一遍:“她死了,就在昨天下午,時間和你生病暈倒的時候差不多,早你一些。”
死了,就這樣死了。指尖發顫怎麼也控制不住,我擡起頭,眼淚一下就掉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會不會是春曉。”
對,一定是她。我的目光變得堅定,暗自咬牙:“她怎麼那麼狠的心明明就和她沒什麼關係,可是她卻做出來這種事情。”
阿一也沒話說,安慰了我幾句,說之後的事情在做打算,自己就先去看那邊具體是什麼情況了,而如今我一遇到事情就開始生病,只能暫時仰仗阿一的照顧了,就怕……糾扯不清,越陷越深。
他走了之後我就吃些營養餐,阿一在樓底下買的,味道還不錯,呆了一下午我大概也知道這間病房是個VIP,樓層高也沒什麼人上來,雖然說是公立醫院,但是總留了一層做例外,我只是沒想到阿一還有這層關係。
外面靜悄悄的,護士敲門進來給我拔針,我不說話她也就沉默着,給我粘好膠布後收拾東西準備走,還是我打破沉默,“你好,樓底下是不是有個大學生因爲喉嚨腫大昨天走了……”
護士有些意外,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思索,“這我就不清楚了,醫院這個地方,每天都會有很多人,大家早就看淡了。”
也是,我有些失望,但是她似乎想起什麼,“你這樣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但是……”她左右看看,確定沒人之後特意壓低聲音同我說,“我們私底下都覺得她不是病死的,是嚇死的……”
嚇死?我懵了一下,有些不解。
護士說:“對,你都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小姑娘一臉驚恐,當時你都不知道,大中午的忽然開始尖叫,把病房裡的人都給嚇壞了,當時還有人拍了視頻,手舞足蹈的,一直對着天花板大喊,然後好像在解開什麼東西一樣……嚇死人了,昨晚上值夜班的都怕得不行。”
居然是這樣,我試探問了句:“你親眼看到?畢竟謠言這種東西,三人成虎,你描述一下我描述一下,早就變了味。
小護士以爲我不信,有些尷尬,但是拍着胸脯保證,“雖然我沒在現場,但是她們有人在啊,我還看了視頻呢,你以爲我編故事呢,眼見爲實。”
視頻,我眼底一亮,擡頭問她,“那我可以看看麼?”
估計是真怕我不信,護士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應該是在找視頻,等了一會兒她遞給我,“喏,你自己看我有沒有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