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言,忙睜開眼看向屋內,頓時也被眼前的情形驚到了!只見汪洋躺在一張病牀上,手腕上割破了好大一條口子,血水不停地從傷口往外淌,地下放着一個大木盆裝着血。血裡明顯有東西在遊動,不用猜也知道是蠱蟲了。
而汪洋的另一隻手正掛着血漿在輸血,只是血液袋子裡的血已經流到底了,眼見着要進空氣,但是,汪洋卻昏迷了,根本沒辦法拔針。
我見狀,趕忙去把快要輸空的血漿吊針給拔了。然後吩咐鄭雲凱給汪洋包紮手腕的傷口,雖然,鄭雲凱平時上學總缺勤,可好歹也是學醫的,對簡單的止血和包紮的治療,還是會的。沒多會,他就把汪洋傷口的血給止住了。
我則探了探汪洋的鼻息,雖然微弱,但還有。
“這汪洋真夠可以的,自己一邊給自己輸血;一邊給自己放血,如果不是我們及時趕到,他鐵定死了。”弄完,鄭雲凱一屁股跌坐在旁邊的病牀上,擦着額頭的汗道。
我沒說話,而是給汪洋蓋了蓋被子,看着他面色蒼白的模樣,有點同情了。他這個人太孤僻了,不肯信任任何人,導致了現在身邊連個真正關心他的人都沒有。
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真是在汪洋身上一點不假。
見我沒有理他,鄭雲凱就覺得沒趣,便問我那裡有浴室,他要洗澡什麼的。我告訴他在院子後面,並且也說樓上或許還有汪洋以前的衣服什麼的。於是,鄭雲凱就懶洋洋的去了樓上。
沒多會他從樓上下來,一臉恐懼的抱住我的胳膊,朝我顫音道:“那個……那個樓上房間有骷髏!”
他說的應該是阿珠的屍體!
其實我一想到阿珠被娃娃蟲吃掉的畫面,也嚇得心跳不穩了,“你抱着我啊,你是醫大學生,一具骷髏有什麼好嚇的?”
“我是見過骷髏,可我沒見過骷髏上長蘑菇的呀!”鄭雲凱朝我嚥了咽驚懼的口水,顫音道。
“骷髏上長蘑菇?”我愣了一下,隨後就打算去樓上看看。
結果我剛擡起腳準備上樓,診所外就傳來樊守那沉穩的腳步聲,我忙朝門口看去。
只見樊守脖子上纏着一條小花皮蟒蛇,手裡還捧着一些通黃的野果子。一進來,看到我正要笑着,結果目光看到鄭雲凱抱我胳膊的手上,氣的將果子往鄭雲凱身上一丟,“鄭雲凱,你小子膽子夠大啊,居然佔便宜佔到我老婆身上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鄭雲凱沒想到樊守會突然拿果子砸他,忙縮回手摸被砸痛的臉,朝樊守解釋道:“我哪有佔你老婆便宜,我是害怕……”
他不說還好,一說,樊守走過來就往他頭上賞了幾個爆慄,罵他一個大男人的還不如女人膽大,真是丟光了老鄭家的臉面什麼的。
他這個樣子,看起來完全像是長輩教訓晚輩的模樣。
鄭雲凱被他砸的抱頭鼠竄,躲到角落去了,還揚言出去對樊守不客氣什麼的。樊守又賞了他幾腳,才讓鄭雲凱徹底怕他了,開始求饒。
樊守這才收回腳,解了氣,不理會他,跑過來把自己的外套脫了披在我身上。這會我纔想起來,之前我把外套脫了堵那個女孩的嘴的事情來。現在穿的是吊帶背心,胸前的鴻溝看的清清楚楚的。
我乘着樊守給我披外套的空檔,拉了拉背心。樊守就朝我埋怨,說什麼以後不許穿低領衣服什麼的。我乖乖點了頭。
樊守這會纔去汪洋的病牀邊看他,等看到地上的那盆血後,忙去汪洋診所的後院廚房裡拿來一袋子鹽,灑在血液裡面,頓時,血液成固體狀,並且很快上面翻上來一大堆的暗紅色蟲子的屍體。
鄭雲凱看到這,嚇得啊啊的亂叫,叫完又問這是什麼怪蠱蟲,他其實對蠱蟲有所瞭解的,只是不精通而已。樊守自然懶得理會他,我倒是告訴他是血蠱,讓他最好自己身上有傷的地方,不要碰到這些血,免得中蠱。他忙點頭跟搗蒜似得,隨後坐在一旁的病牀邊看着汪洋有點驚魂未定的感覺,估計,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是他這輩子都沒經歷過的,現在有點慌,也是正常的。
“汪洋倒是挺聰明的,用換血的方法來剋制蠱蟲的生長。”樊守除完血裡的蠱蟲之後,掃了一眼緊閉雙眼的汪洋,說了句。
我就順便問他,“那汪洋這樣,還能堅持多久纔會蠱毒大發作啊?”
“如果他不在身上繼續養蠱的話,一直都可以不發作。但養了,那麼沒有得到下蠱人血液的剋制,他最多還可以撐一個周的時間。”樊守回到我道。
汪洋他每天都會喝一種碧綠的濃湯,爲了保持身體百毒不侵的,目的自然是讓蠱蟲吸附在他身上,不會中毒的。他又怎麼可能不養蠱呢?
可汪洋這樣的人,自有辦法安排自己的事情,所以,我們根本就不用替他操心。
“對了,守哥,剛纔鄭雲凱說在阿珠的屍體上看到了蘑菇!”這會我想起了鄭雲凱之前說的事情。
我這麼一說,鄭雲凱也怯聲附和,“那骷髏上長着紅色滴血的蘑菇,我剛纔一打開那屋的燈,差點被嚇抽過氣去!”
樊守一聽完鄭雲凱的話,眉頭猛地一擰,“糟了,聽着像是守屍蠱菌!”
“守屍蠱菌是什麼?”看樊守緊張的模樣,似乎這種蘑菇很不好。
樊守沒回答我,而是趕緊上樓去看了。我好奇的跟了上去。
我們一進阿珠的房間,就聞到了一股子黴臭味兒,我捂住了鼻子往牀上看去,只見阿珠的骷髏上密密麻麻的長了好多紅色的蘑菇,而且這些蘑菇的頂端還有鮮紅的、像血液一樣的汁液往下流淌,看起來好慎人!
難怪剛纔鄭雲凱會害怕了。
“守哥,這什麼守屍蠱菌,到底是什麼東西啊?”我想進去看看,樊守卻伸開粗壯的長臂,擋住我,不讓我進去。我就忍不住又好奇的問了他一遍。
樊守這會趕緊的關了屋內的燈,拉上門,告訴我道:“守屍蠱菌就是一種巫蠱師常用來保護屍體用的一種植物蠱,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樊雅之前給阿珠下的。這樊雅難道不知道這是村子裡嗎?怎麼可以下這樣的蠱!”
“這個蠱有什麼不妥嗎?”我看到樊守好像很煩躁的樣子,就有點不安了。
樊守看了我一眼,想了想,朝我道:“會引來一些不好的東西守屍體,我們先別管了,儘快離開這就好。”
他說的不好的東西,應該就是一些毒物之類的東西吧,而且是那種很難馴化成蠱的毒物,不然他也不會煩躁,而是很興奮的告訴我要有好東西來了。
隨後我們就下了樓,然後鄭雲凱又問我怎麼洗澡的問題,樊守掃了我一眼,就好像想起什麼似地,走到汪洋診所的後院,把那個太陽能熱水器給修好了,再去之前我們住的那棟小樓裡給我拿了兩套之前我穿過的民族裙,讓我去洗澡。
我剛洗完出來,就走到後門處,正看到汪洋已經醒了,坐靠在病牀牀頭位置,和站着雙臂交叉與胸的樊守說着話。
我忙止住腳步,只見樊守伸出一根手指,對汪洋道:“合作之前,我要和你約法三章,不然,我根本就不放心你!”
“我現在是靠你多一點,所以,處於劣勢的我,同意你的任何條件!”汪洋聲音雖然虛弱,但是也不失平常的那種孤傲之氣。
“爽快!我樊守也不是趁人之危的人,所以,條件不多,只有兩條,第一,你不許用蠱害人!”樊守伸出一根手指道。
汪洋爲難的皺眉問道,“可是,如果我不用蠱害人,怎麼能得到合適的蠱物送給活蠱人續命呢?不給他蠱物,我得不到他的血液,也是遲早會死的!”
“你可以在害人前,透露給我消息,我去假裝搗亂,和你鬥蠱阻止你了,不就行了?”樊守道。
汪洋脣角一扯,冷笑道,“你真當你師傅是個傻子嗎?一次或許他信,次數多了,他肯定會懷疑我的!所以,我覺得,我能做到的是不傷人性命!”
樊守聽他這麼一說,估計覺得有道理,“行吧。”
“那第二條呢?”汪洋問。
樊守毫不猶豫的道:“繼續給碧落治療,讓她子宮恢復過來。”
“樊守,你到底是把陳碧落當成生子工具的對吧?”汪洋卻突然朝他冷了音調,“口口聲聲說不在乎她不孕,可現在不還是想要讓她給你生孩子!”
“汪洋你還好意思說,當初如果不是你的烏金水蛭,我和碧落的伢子現在都能喊我爸爸了!我不是不愛碧落,而是很愛,所以,我纔想要和她一起有個孩子,你這種人,不懂得什麼叫做感情,纔會說出這些話!現在,我也不想和你廢話了,只問你,第二條答不答應?”樊守氣惱的反駁他一句。
汪洋冷冷望着他,“對不起,我寧可不和你合作,也不會答應你的!”
“你……”
“守哥,你們在談什麼呢?”我不等樊守再逼汪洋,就假裝剛走過來,這會腳跨進了屋子。
其實我知道汪洋是什麼人,如果他說了不同意的事情,就算是樊守怎麼逼迫都會沒用的。所以,我纔打斷他繼續逼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