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

出於好奇心,我忍不住躲到了樹後,悄悄地望着那個身影。就算不是五寒哥,無故來到這裡的人也很可疑。在這裡等或請人赴約,還是準備幹架?唔,想不出來。還是靜靜地看看吧。

不多時,一個嬌小的女生從廢棄工廠走出,她向四周望了望,然後鎮定地走向那個光看背影酷似五寒哥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當女生就要走到他面前時,他伸長手臂一把將她拉入懷中,雙手摟着她的肩,頭湊在她耳畔輕輕耳語,十分親暱的樣子。

看到此景,我的心臟忽然像是受到了某種可怕的壓力,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心口隱隱作痛:寒他居然,居然揹着我,和其他女生約會擁抱?!

“不是的,他只是長得很像而已,怎麼可能是五寒哥呢?五寒哥對我這麼好,他不可能背叛我。別亂想了。”我對自己催眠道。可我的手,卻已經不由自主地按住了心口,死死地按着:爲什麼忽然,好難受啊……

我看着他將頭靠近她的耳畔,輕聲呢喃了些什麼,女生便如全身癱軟一般柔若無骨的靠在他身上,我只覺得十分噁心。

實在看不下去了!

我正氣不過,想要果斷地扭過頭去,避免眼前的一對人兒污染我的眼睛,卻不經意間眼尖地瞄見他脣角閃過的一點寒光:是牙齒,尖銳的牙齒!

不可能呀,他怎麼會有那種牙齒?!

莫非,莫非他就是傳說中的異界之人?!

他的脣畔那點銀光,將他那縷若有若無的冷酷又嗜血的笑意襯托得更爲炫目惑人。我心跳不由加快,冷汗漸漸滲出。

趁我震驚思索的片刻,他已經將泛出寒光的獠牙,刺入了女生脆弱的脖頸,洞穿了她的血管,並在很短的時間內吸乾了她的血。他將幹扁的屍體嫌棄地丟在一邊,然後從口袋裡抽出手帕優雅地擦拭掉自己脣邊殘留的殷紅血跡,一切動作嫺熟而自然,乾脆利落。

隨後,他輕輕一揮手,將手帕與那具女屍化作灰燼。之後,我似乎聽見了他悵惘的聲音,充滿悲涼感:“這是最後一個人了……該結束了。”

我忍不住

開始拼命地深呼吸,卻不敢用力,生怕驚動那人。我迫使自己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驚恐之極的感覺充斥整個心房,幾乎疼痛得要炸裂開來,還是感覺快要窒息。

不,是幻覺,他不可能是寒,不可能會是我深愛的五寒哥!我的五寒哥不是這樣的,他不會吸食人血,不會那樣殘忍血腥地微笑,不會的……

可是,那分明是我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只屬於他的聲音啊!他,的確是他!我的五寒哥是惡魔,是可怕的異界新統者,他的獠牙將來某一天也會以相同的方式刺入我的頸窩。

他會殺了我的,然後,他會用我的血,將他那充滿怨念與黑暗的新世界開啓!他將會以王的身份,以全新的、強大到無人能夠匹敵的強大力量,加以長年的仇恨,將天界毀滅!

不可以,不可以呀……

巨大的恐慌使我失去了支撐自己的力量,腿一軟,我跌坐在草地上,卻由不得去想,這細微的聲音也足以讓他發覺我的存在。可我已經顧不得了。

我的腦袋完全被放空,只知道死死地捂住嘴巴,雙眸瞪得前所未有的大,卻是空洞無神地呆望着面前逐漸向我走近的他。

呵,爲什麼沒有淚呢?爲什麼?這種時候,我不是更應該恐懼到哭出來像個沒用的膽小鬼一樣,任人嘲笑踐踏嗎?可笑啊,我已經害怕得忘記了怎麼哭。

我空洞的雙眸只看見,他在我面前停了。他蹲下來,原本面若冰霜的嗜血的他,那雙好看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慌,然後是深得不可救贖的濃重悲哀。

他聲音沙啞,痛苦地望着我,好像要用這種痛苦將我刻在心中,永遠不忘,語氣低沉微啞:“你已經知道了,是嗎?這本來,並不是我所期望的……一開始,我也沒有料到,但我停不下來,不覺間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但你要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的,即使……”

他的話未說完,我卻已陷入了黑暗。我想,如果可以,我一定不會選擇再醒過來……

=

“終於要開始了,我等了好久,久到已忘卻了時間的流逝。不過還好,讓我等到了。

赫連琴咲,天界的維金宮宮主,脣邊揚起一抹令人驚豔卻又不由得毛骨悚然的邪惡笑容。

諸葛琰藍還是那樣,面無表情地坐在她的對面,默然地側過臉去,凝視窗外光景,只是他的心思顯然沒有放在上面。

然而琴咲已經如同瞭解自己一樣,瞭解自己眼前這個假惺惺的男子,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甚至他現在在想些什麼,她也瞭如指掌——這正是令琰藍恐慌、畏懼的源泉。

琰藍他,在天界幾乎所有人面前如此高貴傲慢的一個人,卻只能在這個美麗虛假的女子面前屈服,他能對她抱有什麼感情?或許,在事情發展前,是有好感的;但現在,除了怨恨、恐懼,不知還剩什麼。是,麻木吧……無論置身何處,他都無所適從了。

“還需要我做什麼?”琰藍頭也不擡,冷淡地問道。

既然已經開始,就無法回頭,他已經不再嘗試去說服她了:這個女子,別人是無法掌控的,只能被她掌控。

他已經聽命於她,放走了寵音燦·法離耶魯,接下來只要成爲一個完全服從命令的冰冷機器便足夠了,等待他的下場只有毀滅:詛咒,已經開始。

琴咲同樣冷淡地擡起眸子,望了他一眼,手指優雅地捏起桌上手邊的一把銀色餐刀,滿意地微微垂首,爲刀刃上閃過的凜冽寒光感到完美。

她緩緩而語,優雅的脣線溫柔地起伏:“我越來越欣賞你了,自然不會讓你去幹危險又無謂的事。你就留在天界吧,代替我已故的奎歐。奎歐是個好僕人,我相信你比他更完美。嗯,我喜歡這種鋒利又寒光閃閃的東西,看上去很美——包括你。哦,現在只需等事態發展得更加嚴峻,我們便可以從中獲利了。藍,選擇做我的僕人,實在非常明智。”

琰藍回頭,俊容上不由得浮起一絲苦笑,那樣的無奈苦悶:“我沒有出選擇(n.),從來沒有。”

(很無聊地擴展一下之前學的新句型:have-no-choice-but-to-do,用在這裡很合適,不是嗎?同樣的悲涼、無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