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我出生在這世間上;十八年後,在生日會上,我獨自感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來的只有我一個;去的,也將會一樣。爲什麼就沒有人,可以陪伴我呢?哪怕只有一會兒也好。我渴望着心靈的觸碰,那瞬間產生的溫暖,足夠我在剩餘的時光裡慢慢回味,兀自微笑。
還有十分鐘時間。我搖晃着玻璃杯,裡面的**在燈光下泛出透徹的水光,冰冷而清涼,帶着一絲絕望的孤傲。仰起頭,將杯中暗紅色的**一點一點灌入喉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抑鬱。
該來的都差不多來了,只是他們……他們還在路上麼?我忍不住站起來,走到會場的角落,打電話給他們。只是一直無人接聽。
有一次好不容易接通了,只聽見那邊嘈雜的聲音,以及柒夏變得有些奇怪的聲音:“哦,音燦,我們正在給你挑禮物……想要給你驚喜太難了,所以糾結了很久……嗯,很快了……那,先掛了,一會再說。”
他們不是早就準備好了嗎?聽上去倒像是五分鐘以前纔剛剛得知消息似的忙亂。她還說一切準備好的時候會通知我,結果直到現在他們都還沒來。
抱怨是無用的,還是繼續等吧。
關了手機,我深吸一口氣,向會場中央走去——今天,我纔是主角!
燈一下子全數熄滅了。微弱而閃爍的燭光緩緩被侍者推來。是生命之火,還是希望之光?終將,是要被吹滅的。
在黑暗中許下生日願望,默默的向上天祈禱:未來平和幸福,一如既往。
明燈再次亮起,掌聲祝賀包圍着我,聽見清晰紛亂的酒杯碰撞聲,以及歡呼的愉悅聲。
而我卻在燈再次亮起的一剎那,心情頓時灰暗下來:他們,終究還是沒能趕上嗎?
悵惘若失中和好些人碰了碰杯子,飲下一杯無味的葡萄酒,醉意與其他如猛浪般洶涌的撲上來,漫上心頭。擡頭望着眼前五層高的鮮奶芝士蛋糕,我的視線開始模糊,有一種想一頭扎進奶油蛋糕裡的衝動——狼狽不堪的我,大概會比現在要好吧?
可是不行,周圍都是些不相干的人,他們頂多會看熱鬧、大笑大鬧,我在他們面前難堪,豈不尷尬?並且,也沒有必要再出風頭了……
“音燦子!”齊明京在百人之外就已看出我的搖搖欲墜,急忙撥開人羣向我走來。
已經有人在議論我們的是非了,對彼此太關心並沒有什麼好處。
於是,我衝他擺擺手,示意不需要他。然後深一腳淺一腳的獨自往洗手間走去。對,我並不會喝酒,幾杯紅酒就能輕易的把我撂倒。但不能不喝。這就是人界的生活。但我是自願的,自願服從人界的正常人的生活。不能讓別人看出什麼,不是嗎?
在洗手間裡狂吐了一會兒,我洗了洗臉,褪去臉上精緻的妝容,顯出我的臉色異常蒼白。
吹過蠟燭之後,許多人都紛紛以各種藉口,陸續告辭,彷彿只是來辦一件公事,事完即走,沒有任何停留的需要——誰能說不是如此呢?不到十分鐘,人已經走了大半,剩下的也在打電話什麼的,同樣流露出即將離開的焦慮感和急躁。
諾大的場地,頓時真正變得空曠起來,就差打開窗戶。灌進來幾縷蕭瑟的冷風,渲染蕭瑟孤寂、人去樓空的氣氛。(注:現爲夏季,不過冷風也還是有可能的,例如大暴雨過後……)因此,以素顏再次出現也沒有關係,反正已經沒有人注意我了。
盯着那隻孤零零而高聳的大蛋糕,我忽然有一種想大哭一場的衝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