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聖路易斯認識J的,她張揚的樣子,美麗的歌聲,足以讓每個男人動心。也正因爲如此,我能爲她做的便也不多。大概只能看着她,一方面希望着她好,另一方面又希望她不好時能想起我來。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我真的等到了那天。
回國之後,我們在一起組了新的樂隊。而吉他手鯊魚也喜歡着J。我發誓,我從沒想過要殺死他,那一切真的只是個意外。但是陳妙卻不這樣想。如今,她也死了。
而那天出現的那個叫做小可的女孩兒又爲我帶來了一個新的問題——J說她纔是陳妙的情人。儘管當時我就問了原因,但是J並沒有跟我解釋。
但也許,這就是全部事實了,她沒有更多可以告訴我的真相。
陳妙,這是你報復我的手段嗎?
你肯定知道,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有多麼難以接受。我很懷疑自己,也懷疑自己到底有多喜歡J,才能忍受她的身體曾經奉獻給你,她的心也將一直爲你留有餘地。
而且這也不僅僅是過去怎麼樣了的問題,J以後還會喜歡別的女孩嗎?我能容忍她以後的朋友嗎?
我寧願相信這是你的手段,都不願相信你們真的有了感情。如果是前者,我們也算扯平了,誰也不再欠誰的。而要是後者,以後,我該怎麼跟J相處呢?
我想起了KK,我一次次拒絕着他的時候,可曾想過有一天我也會變成這荒唐故事中的主角?
老天是要我明白些什麼?
我曾經參加過反同性戀的遊行,我們宣揚同性戀是一種精神疾病,應該接受心理治療。可如今,我的愛人就是一個這樣的人了。
同性之愛,違揹人類生存繁衍的準則。我們常常拿來用作證據的便是,如果允許了同性戀行爲,那麼人類的數量將會一直減少,最後滅絕。
我們說同志噁心,把他們視作異類。
可他們還是一直存在着,從古至今。
是我錯了麼?難道人類社會真的應該接納他們嗎?這是進步,而不是倒退?
可是,就算現在我全盤接受了這些東西,我也依然無法面對J。有些事情發生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我們總能很輕易的就寬容,但如果是發生在至親的人身上,則往往很難接受。但我的確又是愛着J的。我知道她在聖路易斯受過的傷害,也知道她的家庭情況,我明明是想保護好她的,給她快樂的,但是我的心卻在真實的動搖着。
我不敢再碰她,不敢擁抱她,親吻她。陳妙走後,我變得越來越神經質,經常莫名其妙的發脾氣。J一直都是個性很強的聰明女孩兒,她非常清楚我會這樣的原因,這也是讓我更加痛苦的地方。在她面前,我都沒有裝的餘地。
回到B市兩個月後,有一天,J讓我坐下來跟她談談。我有非常不好的預感,但是她要做的事情,一向都是沒人攔得住的。
J泡了杯咖啡遞給我,“小心,燙。”
我接過咖啡,立即放到了桌上,因爲我的手居然忍不住在發抖!
她也端了杯咖啡在桌子對面坐下,“馬克,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我知道你的難處,我也想了很多。我想說的是,如果這對你來說實在是太難了的話,我們就分開吧。”
“分開?”她果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J,你如果真的知道我的難處,就應該多給我些時間的,我可以接受的,你要相信我。”
“從平城回來後,我們都沒有做過了。你別誤會,我說這些話,不是怪你什麼,只是我越來越覺得這不是時間的問題。這對你來說太不公平了。對不起,我該早點告訴你這些的。”她雙手捧着咖啡,低着頭說。
“多早?”
“至少在你決定跟我結婚之前。”
“我真的很愛你。我只是向你要求一些時間,這對你來說很難嗎?”
J點了點頭,“嗯,很難。如果她沒有死,如果她過得很好,很幸福。那麼,我給你一輩子的時間也無所謂。但是...對不起馬克,我知道我不該這樣說,我無法做到對她的死視而不見,我一個人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的繼續過我的生活,你明白嗎?”
“所以,其實你不是考慮這件事對我來說公不公平,而是你自己太難受了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那樣拆穿了她,也許我心裡也憋這口氣很久了吧。
J皺起了眉頭,紅着眼眶看着我,“如果你非要這樣說的話,我也無從辯解。是我對不起你。馬克,你那麼優秀,沒有我,你會更幸福的。”
對她這樣的說辭,我感到無比的憤怒,我把咖啡杯打翻到了地上,“Jenny!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你覺得我會幸福,那是你覺得!可是我到底會不會,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不想跟你分開,我不想!我等了你那麼多年,好不容易纔跟你在一起,現在,卻又要失去你,你想過我的感受嗎?你真的明白我的心嗎?”
“我比你明白!我承認,曾近的你的確很愛我,這份感情我不會忘記。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馬克,人都是會變的,我們都一樣!現在的你在我面前硬都硬不起來,你還說你愛我?怎麼愛?是各睡各的,各想各的,還是你整天莫名其妙的衝我發火?”
J比我想象中更有底氣。她對陳妙到底是用了多少情?恐怕是對我的數倍吧。雖然心有不甘,但我卻不知如何反駁。因爲她說的都是事實。我想繼續跟她好好過我們的日子,好好的愛她,但是白天,每當我想到她跟陳妙之間的事情,我就很憋屈。晚上,也是一想到她們也發生過身體上的關係,我就全身發軟,根本沒辦法和她做(hx)愛。
“你一點都不愛我嗎?我們之間除了性就沒別的了嗎?”如果她回答了YES,那這大概就是我最後的一個問題了。
“當然有愛。只是,性和愛本就分不開。你的身體都不愛我了,我還怎麼騙自己相信你的心還是愛我的呢?”
我突然走向前把J抱到了牀上,不顧她的反抗脫了她的衣服,在她沒有任何防備的時候,就進入了她的身體。
“你不是想要嗎?!夠嗎!夠嗎!”我捏着她的下巴,歇斯底里的質問着她。
她慢慢的停止了反抗,像具屍體一般任由我折騰着。可是最後,我們都哭了。
我抱着她瘦弱的身體,在她耳邊囈語着,“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I...LOVE..U..SO..MUCH..SO..MUCH.. J,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你看,我可以做到的,我可以的!”
J在我的懷裡也哭出了聲,“該說對不起的是我阿...馬克...你也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好害怕...好害怕...我只有你了...只有你...”
初夏已經踩着春天的尾巴來到了B市,窗外是明媚的鳥語花香。
那次之後,我們再也不提陳妙這個名字了。這兩個字在我們心中彷彿成爲了一個默契的禁忌符號。
但是我知道,J的心中依然還有一個長長頭髮齊劉海的女孩兒存在着。我不再問她愛我有多深,也不問她愛她有多深。逝者已逝,眼前的世界是屬於活着的人的。
我跟J,不,是跟所有活着的人的未來都還很長。陳妙死了,她的一切也就結束了,但是我們這些未亡人還要繼續在生命的苦難中尋找幸福。
鯊魚在那邊也不會孤單了,現在有了陳妙去陪他,他一定是開心的。有些時候,我們喜歡的人未必適合自己,那些能讓自己開心的人卻又總是被我們忽視。陳妙對鯊魚來說就是那個被他忽視的人吧。
那次瘋狂還爲我和J帶來了一個新的生命。這實在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我們完全的專注在了這個新生命的成長上,這也給了我們一些緩衝時間。沒有人再說性了,也沒有人再說給不給時間的問題了。我們自然的進入了一個犧牲自我,維護孩子的過程中。
10月的時候,J躺在牀上,摸着她已經圓滾滾的肚子,幸福的說:“如果是個男孩,就叫小魚,如果是個女孩,就叫妙妙,好不好?”
我聽出了名字裡的怪異,但我並沒有拒絕,“好啊,都聽你的。”
J突然說:“謝謝你,馬克。”
“謝什麼?”我問道。
“很多。謝謝你選擇了愛我,跟我結婚,謝謝你包容了我的一切。”
“Cause u r my wife.”
“你過來。”她微笑着說。
一邊問着“幹嘛?”的我還是乖乖把頭伸了過去,結果她在我的臉頰上輕快的印了一個吻。
我傻傻的笑了,“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太多了,牛奶,蘋果,烤紅薯,排骨,雞湯......”
我嘆了口氣,“你就不怕,生了孩子以後,瘦不下來麼?醫生也說了,不是你吃的多,長得胖,孩子就能發育的好的。”
“我長胖了,你就不愛我了?我就知道,你現在只愛我肚子裡的孩子了!”
我忙解釋道:“我怎麼可能不愛你嘛!越胖越好!我現在就去買!”
J的聲音從身後飄來,“你慢點兒啊,小心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