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宋帆親自下廚後,我就更堅信自己離婚姻的殿堂又邁了一大步,覺得這圍裙就和婚紗一樣註定是屬於自己的,由而更勤快地操持着家務,簡直把宋帆當皇帝一樣供着。我覺得自己能爲他洗衣做飯是自己的榮幸,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他每天下班都喊累,我聽着總覺得心疼,如果有什麼辦法可以讓自己代替他承受這般辛勞,我一定義不容辭。我覺得宋帆每天奔波勞累是爲了我,爲了我們以後的生活,爲了讓我將來過的更舒服,爲了給我們以後的孩子創造更好的成長環境……
宋帆的努力終於得到了些肯定與回報,當他興奮地和我說加工資了的時候,我打心底裡爲自己擁有這樣能幹的“丈夫”而沾沾自喜。他時不時地塞給我幾百塊說貼補家用,我每次都放回他的錢包,總覺得男人身邊多放點錢比較好,出門也塌實。
沈霞從銀泰回來就總“罵”我白癡,她認爲用男人的錢買東西是天經地義的,不拿白不拿。她眼裡的我就跟舊社會的童養媳似的在老公面前大氣不敢喘一聲。我記得她最經典的理論是:女人的購物慾和男人的一樣,中間喊停都會讓對方痛不欲生男人要女人在牀上讓自己儘性,首先要保證讓女人在刷卡的時候盡情;男人打算讓女人脫第二次衣服的時候,必須準備好一張新的銀行卡;而女人在準備做這個男人的終身無限制性伴侶時,也就是結婚,記得向男人要一張終身無限額的以他名義的信用卡附屬卡,或者是以自己名義的活期存摺。我覺得她的理論不適合我,自己沒那個能耐。卻也佩服她的魄力。
這天正是宋帆生日,我準備好了蛋糕和一大桌飯菜,還特地買了禮物,是他一直惦記的新款球鞋。那是外婆給我的私房錢,說是我看上去太瘦讓我補補身子,我想大夏天的補什麼身子啊,補了也是白補,還不如給宋帆買份禮物讓他高興高興來的實在。
我一直等到晚上9點,夜也深了菜也涼了他還沒回家,我不禁擔心起來,會不會出什麼事了,還是公司突然有什麼急事走不開啊,可電話總該打一個回來啊……我剛拿起電話想給他打過去,轉念又放棄了,萬一他真的在忙,我打電話去打擾他反而不好,還是乖乖地在家等吧,總會回來的。電視常演着,男人總是喜歡賢惠默默付出的妻子,不是嗎?
蚊子把我從睡夢中叫醒,恍眼間已經是凌晨1點了,我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慮,給宋帆打了電話,可每次都是無人接聽,越是沒人接我就越心慌,沉溺在愛情中的女人總是會擔心男人的安危而不是懷疑男人的行爲。我突然想到了宋帆的那些朋友,會不會和他們一起慶祝生日然後忘了提前告訴我,他總說男人喝酒女人不許跟去,也許他們會在一起呢。
我從手機聯繫簿裡翻出了陳晨的號碼,他平時和宋帆走的最近,可結果還是無人接聽,難道都喝醉了?我不死心的又找出他另外一個朋友的號碼,我不信會全軍覆沒,果然對方接了電話,
“喂……沈利,這麼晚打擾你不好意思,我想問……”
“你誰?”
“我是方欣婷。”
“哦……啊!什麼事啊?”他突然從半睡半醒的聲音轉變得很清醒。
“宋帆有沒有和你在一起?”
“啊……宋帆?哦……是的,他和我在一起,他今天加班,怕回去晚了吵醒你,所以睡我家了,你就讓他睡這吧。”他的話讓我總算放下一塊心口大石。
“哦,好的,那……那你別和他說我打過電話來。”
“爲什麼?哦,好的”
沈利沒有追問爲什麼,只是快速掛斷了電話。我爲自己的查勤行爲感到不安,我不想宋帆怪我不相信他而到處查勤找人,所以……,我正準備睡覺電話響了,是陳晨。
“喂……方欣婷”他的聲音很清醒,一點睡意都沒有。
“陳晨,剛把你吵醒了不好意思,我剛纔只是想問宋帆他……”我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就插話了,
“宋帆在我這,他今天生日本想回家陪你的,被我們這些兄弟拉住了,現在喝多了睡着了……”
我已經聽不清楚後面他到底講了什麼,我覺得喉嚨口堵了塊石頭,說不出話來……,我掛斷了電話,安坐在牀頭。哈,這是男人們所謂的義氣……
天亮時,我仍然呆坐在牀頭,桌上的菜依然安放在原位,蛋糕仍然插着蠟燭而沒有點燃,我依然沒有等到自己的“丈夫”回家。
我沒有去上班,只是靜靜地等在家裡,直到聽見有人開門……
“你怎麼在家?沒上班?”
“恩,請假了……”
我沒有擡頭看他,整個人好象是長時間固定沒了知覺似的,連回答他的聲音都已經輕到只有自己能聽見,我低着頭,看到他的腳慢慢地向我挪近,我依然沒有作聲,而他先開口了,
“怎麼了?不舒服?”
“你昨晚在哪裡?”我本能的忍不住憤怒,卻壓低的聲音。
“我……在陳晨那,他沒和你說?”
“不光陳晨說過你在他那……沈利也是。”我哏咽的聲音顫抖起來,斜着脖子支撐的暈懸的腦袋慢慢擡頭看着他,我盯着他的眼睛,等待着他的解釋。
“啊?什麼意思啊,你不相信我嗎?”
“怎麼信?”
“那你不信我也沒辦法……”男人的沉默是他們唯一的結束語。
我沒有逼問,我只是等待着他的各種解釋,再離譜都可以,可他選擇沉默。
一夜沒睡,覺得頭暈腦漲,四肢發麻。我同樣沉默,我該說什麼呢?難道主動爲他找理由嗎?我望着餐桌上的蛋糕,漂亮地讓人想哭,我動了動自己的手指,象是植物人測試自己是不是還活着……此時,他抓了我的手,我驚嚇地往回反縮,然後看着他,
“老婆,對不起,我錯了。”
我沒有作聲,他接着說,
“我也是怕你擔心才讓沈利……”
我還是沒有動靜,
“老婆,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我愛你。”
我瞬間熱淚狂涌,猛地撲向宋帆的懷抱。我不想知道他去哪了,也不想聽任何解釋了,不想去懷疑是否在背叛我,無論他昨天和誰在一起,至少今天,他回來了……
平靜了心情後還是決定去上班,就當請半天的假,可以少扣一半的錢,反正忙了也不覺得困了吧。
沈霞看到我掛着黑眼圈和眼睛裡血絲,一把把我拉進廁所,
“你怎麼回事啊。把自己弄的鬼一樣的,出什麼事啊?”
“沒怎麼樣……哎……”我象是回到孃家一樣,想訴苦又怕對方擔心,欲言又止。
“昨天不是你家男人生日啊”
“恩……”
“你有沒有和他慶祝啦”
“沒”
“啊?難道……要死了,他沒回家啊?不要被我說中哦。”
“恩”我準備好了沈霞接下來地任何激烈反映。
女人很奇怪,在男友那受了委屈總會和朋友說,也不怕被取笑。好象倒了苦水就會改變事實,覺得在朋友那會得到更多意見,哪怕不符合實際情況,指望被朋友罵醒,可又不想承認自己的男人不愛自己。
“那你沒問他去哪了?”
“問了又怎麼樣,如果不想讓我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事實啊。”
“我早和你說了你家男人有問題,通常一個男人有了外遇都會在特定的節日、生日消失的。”
“爲什麼啊?”
“節日只有一個,老婆不止一個啊,不能分身那就委屈其中一個了。”
“如果他外面有女人,那他幾乎都是每天回家的啊,那個女人受的了冷落嗎?還不來鬧事啊,應該不是這個原因吧。”我在爲自己找藉口,我就是不想承認自己是被打入冷宮,就是在強調自己纔是正宮。
“那是什麼原因?”她反問我。
“也許是和朋友喝酒去了,玩通宵遊戲啦什麼的吧,怕被我罵就索性瞞着我啊。”女人在這個時候寧願自己的男人去搶劫了也好過去玩女人了。
“我告訴你,男人都希望自己擁有一個全職太太和一個兼職情人,最好那個情人又是聰明到不會破壞自己的家庭,何況,你不要忘了,你現在還不是宋帆的合法妻子。”沈霞的最後幾個字讓我心一抽,是啊,我和宋帆還沒有結婚呢。
“他說過他會娶我的,他說過他會買房子的……”我象是一個爭強好勝的孩子,強調着沒有根據的證據。
“承諾對男人來說很簡單,對象多少也沒差別,一句話可以對你說也可以對別人說,磨磨嘴皮子就行了,不用花一分錢,得到的成果少則一個女人的一夜,多則一個女人的一生,這是無本經營,只賺不賠。除了旗艦店還可以開分店。”
“反正現在已經回來了,他也道歉了,我……就這樣算了吧。”
“你不難受嗎?不委屈?”
“難受啊,那怎麼辦啊,和他吵架嗎?跟蹤他?這樣會讓他更討厭我的。”
“那就拉倒算了啊,重新找一個麼……”
“好了啦……我也只是發發牢騷,去忙了啦,還有一大堆事情呢。”我只能插開話題把沈霞打發走,是我沒有勇氣去面對她的勸說。
我一個人坐在馬桶上,沒有拉屎的,只是呆板地坐着。其實在這三年裡,他不是第一次徹夜不軌了,電話沒人接也是經常的事,理由總是電話沒電,信號不好,或者就是放在朋友家裡,就算被我看到曖昧的短信,他也總是有理由,“人家非要發給我,我有什麼辦法,哎呦,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客戶,和我開玩笑的。”又或者“你這樣不相信我,我怎麼和你結婚?”軟硬兼用之後就是“對不起,我錯了啦,別生氣了。”
我永遠都是傻傻地問他“你愛不愛我?”他永遠回答,“愛”,可當我問第二遍的時候,他已經沒有耐心再看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