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在一個月後,我接到一個化妝品公司的通知,讓我上班。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從心底裡感謝石彥康爸爸的,他做到了他的承諾,不管語言有多勢利,起碼也是在幫助我。我滿懷信心的去面試,主管看了看我
“你有多高?”
“163”
“衣服一般穿多大?”
“小號”
“去財務那簽字,然後去人事部取工作服,細節你去問人事的小張。”
我按照他的指示做了,我覺得這次很順利,終於可以養活自己,也可以存錢順便幫家裡還債了。人事科的小張是一個看起來非常溫柔的女人,長的很漂亮。
“你是莫離嗎?”
“是,你好”
“你的名字很特別”
“是嗎?謝謝。”
“你和李佳佳一個班次,上一天班休息一天,上班時間是早上八點到晚上十點半,中午沒有休息,你們兩輪流吃飯,上廁所也要輪流,門店裡只有你們兩,還有什麼問題?你坐呀……”她讓我坐在她的身邊,她的粉很厚,身上飄着一股花香的香水味,她的聲音很溫柔。
“那待遇方面……”這是我最關心的。
“試用期是五百,轉正之後看錶現來定,試用期不交五金,也沒有飯貼和車貼。還有,上班的時候只能站着,不可以坐,請假一天扣50塊錢。”她如實回答完問題,然後疑惑的看着我“看你才20幾歲,本科畢業,又是那麼有名的大學,怎麼會做專櫃小姐?”
“剛畢業,工作比較難找。”
“我們這願意做這份工作的都是婦女,或者是沒有學歷的外地人,你真的可以找一份更好的工作的。”她的忠告讓我覺得更難受,這就是一個所謂的省級幹部給我安排的工作。可我不得不簽字,我想我需要這份工作。
有了工作後,我的生活開始充實起來,但是因爲上班時間的關係,等我下班已經回不了學校了,所以我只能搬到石彥康那裡住,同時正式的成爲家庭主婦。
“燈泡壞了?”我洗澡洗了一半,突然眼前一片漆黑。
“你先湊活着洗,明天我去叫人來修吧”他邊玩遊戲邊回答我。
“我有夜盲症,我看不見。”
“那你別動哦,我找個電筒來。”
他放下了手上的遊戲,慌忙的找電筒,我聽見抽屜和櫃子被翻亂的聲音,我感覺到安慰,他在緊張我。
一道光順着門縫照進來,石彥康出現在我黑暗的世界裡,我爲這一道光而感動。他幫我擦乾身體,然後抱我上了牀。
“我去把熱水壺放好,免得你晚上上廁所要踢到,以前怎麼不和我說有這樣的怪病?”
我沒有回答,我想做一個堅強的女人,可以讓心愛的男人少擔心。不過,他的舉動讓我感覺到少有的一點幸福。
第二天不用上班,我把被子統統拿到陽臺上曬,認真地拍去留下的皮屑,還有灰塵,隨後去了趟商場,買了條羽絨被,晚上睡着總覺得阿康的腳很冷。回家打掃好房間,又想起那個壞掉的燈泡,我想等阿康回來又要很晚了,那段時間他忙着排練,說是組了一個樂隊,偶爾出去演出會有點出場費,幾個人分下來也有百把十塊錢,我安慰自己這總比閒着好,也算是在賺錢。他每天回來都抱怨很累,或者要玩遊戲放鬆一下。我看着壞掉的燈泡,決定還是自己來修吧,叫工人修又要花錢,我想做一個爲男人分憂的女人。
阿康回來一進門就撲到了牀上,看來是很累了,
“好香啊。”
“陽光的味道。”
“曬被子了?”
“恩”
“還買了新的被子?真暖”
“你睡新的厚被子,我睡原來的好了。”
“爲什麼要分開睡?”
“這樣睡着比較暖,何況你知道我的習慣,我不喜歡兩個人抱着睡。”
“好吧”
我覺得他一次次在默許我的性格和別的女人不同,可是微微的也有些不愉快,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哄他,我不懂女人應該說什麼纔可以讓男人開心。我只能用行動。
“燈泡修好了?”
“恩”
“你自己修的?”
“恩”
“你真能幹,來,親一下。”
這是他對我的稱讚,我可以接受這個讚揚,比肉麻的詞語更能被我接受。他是在認可我的能力,我想他也認可了我這樣愛他的方式。
每個月的薪水除了日常開銷我還得存一點下來,怕有不時之需,阿康的薪水是不穩定的,房租都是他問家裡去拿,而他的薪水一般都是開銷在請朋友吃飯買名牌或者偶爾帶我去看電影,他是一個懂得浪漫的才子。我在享受這種“半婚後”生活。
有一段時間總覺得膝蓋很冷很酸,大概是長時間站着的緣故,再加上天氣一天天冷起來,算算我已經有近一年沒有買新衣服了,同事李佳佳打斷了我的思緒
“今天好冷啊。”她象點了火的“神六”一樣衝進門店,接着看到我更是一副接近扭曲的表情
“你不冷嗎?你……你穿的也太少了吧。”
“還好,冬天的衣服都在老家,都沒空回去拿。”
“那趕緊買新的啊,那麼冷的天撐不住的。”
我不想承認自己沒錢買衣服,這對女人來說是丟臉的事。
“你好……”李佳佳朝着門口做出歡迎的微笑。
難得有那麼早來光顧的客人,特別是這麼冷的天,他一進門就朝我們兩微笑,一身休閒的阿迪達斯的運動裝,看上去很精神,好象是晨跑剛路過似的,
“冬天都適合用什麼?”他走馬觀花的看了一遍後還是決定諮詢我們,
“象這樣的冬天用保溼的比較適合,您是想買乳液還是面膜?”李佳佳總是比我會招攬客人,我的確不是一個會主動和陌生人搭話的營業員。
“最貴的賣的最好的我看看”這人說話和我一樣簡潔。
李佳佳走到中間拿鑰匙打開陳列櫥窗的鎖,是價值七千多的一套冬季護膚套裝。我想我起碼要到四十歲纔買的起,而且還得每個月定期存錢。對我來說這可是奢侈的貢品。那個男人卻連看都沒看清楚說明就遞給我一張信用卡,
“刷卡”他伸手的那刻我們四目相對,他站在我12點正中方向,時間定格,我象美國大片裡的克隆人被裝了電腦數據器一樣,眼前出現一塊偌大的屏幕,這張臉黃金比例,淡眉,可是鼻子小,嘴巴小,耳朵小,眼睛更小。這分明是小孩的五官張在一個大人的身上,他有十八歲嗎。他乾咳了兩下讓我清醒過來,
“啊……不好意思”我接過卡幫他結帳。
“先生你要不要再看一下我們新到的彩妝?”李佳佳把他引到我旁邊的陳列櫃,我其實很不明白這些陳列着的瓶瓶罐罐,還有這些手指甲大小的只是帶點顏色的粉是否值這些價,抹在臉上會不會有股鈔票的味道?
“就是你臉上的?”他對李佳佳說。
“不是,不過我們可以試用給您看。”李佳佳果然是殷勤。
“你的臉上看來已經抹不上了,抹她的臉吧”他指着我臉,嘴角帶一點惡作劇的邪笑,露出的酒窩好象更讓人懷疑接下他的舉動。
李佳佳顯然是一副挫敗的表情,可是她看得出這是個金主,按照指示拿着試用裝走到我身邊,貼近我的臉
“天啊,你的皮膚怎麼那麼幹,我外婆的臉都比你滋潤。”這是什麼語法的比較,我緊閉雙脣恨不得馬上消失,特別是在這麼一個陌生男人面前。
我的迴應是一言不發。
經過全套折騰之後,李佳佳達到了目的,而我對着鏡子,的確覺得自己的皮膚光澤水潤了不少,我從來沒有這樣打扮過,我不得不承認真的很漂亮。可我只能對這些“貢品”望而怯步。
“來一套吧,再加上剛纔的那套,刷卡”他重新把卡遞給我。
爲什麼就是有那麼多的女人能得到男人的寵愛,我在嫉妒那個能夠對着鏡子抹着這套護膚品的女主人。女人的虛榮往往起源於這些大距離的比較和本身要面對的殘酷現實,我認爲每個女人都是虛榮的,哪個女人喜歡背一屁股債還要每天起早貪黑的工作,拿着微薄的幾張一百塊來回計劃着沒有曙光的明天。
我剛把卡插進刷卡機,就被這位長的象小孩卻買的起“貢品”的顧客攔住了
“同樣的再加一份”
“你的意思是兩盒套裝,兩套彩妝?”
“是”
“好的”我改了金額。我猜測這個人一定有情婦,所以禮物得買雙份。
這兩個女人的寵幸費可以養活我一年多,我不禁黯然。
每天快下班的時候李佳佳就快樂地忙着打扮,爲什麼同樣是男朋友,差距卻那麼大呢。我沒有把工作服換下,多穿一件也算是可以保暖的吧。按照我的業績只能維持最基本的收入,再加上阿康那不穩定的出場費,我看還是再存幾個月再買衣服好了。
“啊……”我尖叫起來。腦子突然好象被什麼砸到了一下,
“你幹嘛?看到老鼠?”李佳佳被我嚇的眉毛都畫歪了。
“沒……沒什麼”我是想到比看到老鼠還要可怕的事情,阿康快生日了,天啊……任雅的禮物倒是可以欠着……可……他們爲什麼要同一天生日呢。算了,不就是因爲同一天生日我才選的他麼。
我鎖上店門,邊拉卷閘門邊苦惱生日禮物該買什麼,該拿什麼買,便宜的他瞧不上,貴的我買不起。這股懊惱讓我一口氣就把卷閘門拉到了底,旁觀的李佳佳瞪着眼睛驚訝道。
“你怎麼那麼大的力氣,好厲害啊”
“廢話,我手臂有肌肉,做苦力練的”
“我連一桶水都拎不起,男朋友每天都說我弱不驚風”她這是在誇我力氣大嗎?也許是吧。
李佳佳被她的奧迪男友接走後,我就一個人安坐在臺階上,不知道爲什麼只是不想回家,雖然預感末班車不會等我,可雙腿就是提不起力氣挪動,突然覺得很累很想哭……
“你準備坐到什麼時候?”不知道從哪個陰井蓋裡傳出來的聲音。
我無力的擡起頭,還來不及擦眼淚,就看到一塊散發着阿瑪尼咖啡情懷香水味的手帕出現在我眼前,那是個低調而溫暖的味道。我順着方向擡起頭“是你啊……是不是覺得產品什麼不對?我們不退換貨的”
“你先擦下臉,這樣很醜。”他搖了搖手帕。
“哦”我擡起手用袖子猛擦自己的臉
他看了我一眼,迅速地又把手帕塞回口袋,並扔給我一大包東西,正好撞到我下巴,有點痛。
“給你”說完他就轉身要走。
我打開一看,是剛纔買的那套護膚品和彩妝,這麼貴的東西要給我,我覺得匪夷所思,
“爲什麼要給我?這值很多錢。”
“因爲你很醜”這是他給我的回答,這是一個和我一樣說話並不動聽的男人。在我以爲他已經走了之後,突然他的頭又出現在我的肩旁,嚇得我猛哆嗦了一下,連尖叫都嚥了回去。
“你不是走了麼?你是活人嗎?”
“以後記住,女人的眼淚是需要男人來擦的”
“爲什麼?”
“因爲你是女人。”
我呆在原地,好象抓住了什麼……可又說不清什麼。我拿着沉甸甸的“貢品”,有點受寵若驚,可他爲什麼要送給我?他韓劇看多了吧,然後拿人民幣來過把戲隱?那爲什麼是我?
“要不要我送你回家?”他坐在車裡朝我喊道。
“不”我爲什麼說不?我自己也不知道。
“那我走了哦,堅強的小女人……”說完他的車就發動了,我驚訝的發現他的車牌是我的生日——1231,一個那麼特別卻常常被忽視的日子。
不管怎麼樣,我得到了我所羨慕的禮物,狂涌的喜悅代替了去想爲什麼的念頭,象一個山區的孩子突然得到了十年的學費,管它是哪裡來的,能讀書就行了。又象賭鬼胡了一把天胡,激動的沒送進醫院就不錯了。我居然一個人站在馬路上哈哈大笑起來,一直笑到停下來時發現滿面的淚水……
回到家沒見阿康,我想大概又去演出了吧,我順手又關上了門,我想一個人走走……
商場到處帖着繽紛的折扣廣告,我提醒自己,先別去管家裡的柴米油鹽了,先想想阿康的生日禮物,我走進了商場,想看看有沒有我買的起的“禮物”。
我在飾品專櫃前停下了腳步,目光鎖定在一條特別男士項鍊,吊墜是一塊天然的佛眼石。阿康姓石,而傳說佛眼石是神對人世偶爾的一瞥,他是神幫我挑的男人,應該很適合這個禮物吧,價格也很合適,合適到剛好用完這個月的工資。我沒有太多猶豫就買下了它。
回到家看到亮着燈,阿康坐在電腦面前抽着煙使勁敲打着鍵盤,還邊嘀咕着“這鍵盤真的不行了,減退我的技術。”
“送給你的”我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總蹦不出些動人點的詞彙。
“是什麼?”他瞥了一眼。
“你看看”
他慢慢的打開,看到東西的那一刻我自認爲他是有驚喜的。
“謝謝,怎麼想到給我買東西?”
“後天就是你生日”
“謝謝,我很喜歡。”
整個過程都不到5分鐘……
生日的前一天,石彥康特地問家裡要了3000塊錢,說是要過生日,我提議可以存一點下來,這樣下個月就不用過的那麼緊巴巴的了,但是被他拒絕了。他象是脫繮的野馬,拿了錢就一天見不到人影,一回到家就是大包小包,我覺得商場有設專櫃的名牌都被他帶回家了,大到外套,小的襪子……只是沒有我的。
“莫離,我打算生日把我所有的朋友都叫出來,我們去KTV?你唱歌最好聽,我要炫耀你十佳歌手的歌喉。”
“那我在那天要穿什麼呢?太寒酸會給你丟臉的。”
“就這樣很好啊,就這樣吧……”
就這樣?我看了看自己,衣服是阿康舊的男士衛衣已經有洞了,長到把我的屁股都遮住,沒有曲線可言,下身是我四年前買的牛仔褲。
他接着說“對了,我想要一個遊戲專用鍵盤做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那天我送給你的佛眼石是……那代表了……”我話還沒有說完,他就用他特有的舌吻堵住了我的嘴。
我果然最後還是穿了衛衣搭配牛仔褲去了他的生日會,下班前我特地化了妝,用了那套“貢品”,至少我想證明自己還是有亮點,我不想看起來太寒酸。下了班我迅速跑去商場買下了他所謂的遊戲專用鍵盤,正式花完了本想寄回家的錢,這個月又還不了債了。
他的朋友看起來都象是北漂的浪子,不是揹着吉他就是散亂着頭髮,可個個都是一身名牌。我只覺得他們看到我的時候表情並不友善,眼神還帶點蔑視,好象我是不可方物的禍水。其中一位指着我問阿康“就是爲了這個女人拋棄思思的?除了臉還可以之外不覺得怎麼樣。”
這時的石彥康已經喝得看我的眼神是迷離的,“怎麼現在纔來?”
“我下班就十點半了”
“你那麼晚才下班?”
“我已經上班快半年了,一直都是這個作息,恩……送給你,生日禮物”
這是一個男朋友問的問題嗎?一個同共生活那麼久的男人問的問題!我覺得他看到禮物比看到我更開心,我在懷疑他等了那麼幾個小時到底是在等什麼呢?我好像還不如一個鍵盤?還有那個男人口中的思思是誰?我敏銳的觸感讓我想到被他拋棄的那八個之一?我是大家眼中的第三者?狐狸精?
在包廂的最角落,我看到那位“受害者”,杏眼無神,楚楚可憐,一副瓊瑤筆下動不動就要流淚的女人,正唱着陶子的《太委屈》。爲什麼她會在?阿康不是說他們已經分手了嗎?那她的出現意味着什麼呢?
她看到我來了,便放下話筒向我走來,兩手各拿一杯紅酒,
“初次見面,我敬你。”說完她自己先乾爲敬了,剛纔的柔弱一下子轉變爲豪放,這下我又不覺得她哪裡可憐了。可我爲什麼要和她乾杯呢?因爲我們擁有同一個男人?我們要做姐妹?我楞在那裡……
還沒等我說話,她就先開了口“我叫思思,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也沒關係,我沒有資格和你生氣,反正你纔是康康的女朋友,希望你們幸福。”她這話說的我一頭霧水。我還沒開口就被扣了個帽子。
所有的人都圍着思思和石彥康,我想主動和他們說話,可換來的卻是冷笑,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而我,不想在這樣的日子這樣的氣氛和他爭執,哪怕我很想知道怎麼回事,我想知道這個女人爲什麼在這裡,這個是石彥康的第幾任女友,他們分手的原因是我嗎?可我並不知道這個男人在對我表白的同時還拽着那麼多女人的心啊,不是嗎?如果我知道,我絕不會去擔當這個罪魁禍首。
石彥康把喝醉了的身體挪到我的大腿上,邊枕着我的腿邊拿着話筒唱歌,看着這個男人我現在又在埋怨什麼呢,我早明白眼前這個男人是花花公子不是嗎?我寧願他是老江湖也不是幼稚的處男,我有過這樣的想法啊,可我能不能要求一個成熟的男人是忠貞的呢?至少別讓新舊女友相遇那麼難堪,我沒有那麼識大體。
思思突然摔爛了酒杯衝出了包廂,所有的人都爲她停下了動作,而我下意識地抓住石彥康的手,我在害怕,從未有過的恐懼。他一把耍開我的手第一時間追了出去。我緊繃的身體無力地癱下來,我沒有辦法再裝傻,沒有辦法再忍耐,所有的人此時看我的目光就好象在說“報應”這兩個字,好象是電視劇裡的男主角終於甩了惡女人一巴掌,讓所有人有多解氣一樣。
我沒有辦法再呆在那裡,這個男友的生日對我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我這個所謂的女主角更沒有意義。
站在門外,我看見來來往往的陪酒小姐,他們各個拿着LV的手袋,不管是不是真貨吧,我連A貨都買不起,她們的乳溝中間夾着一疊百元鈔……
我點了根菸,坐在樓梯間,我感覺到無助……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任雅,女人在潦倒的時候想到卻是女人,是不是代表自己真的是孤獨的……
“生日快樂”我忍住了哽咽說出這句祝福的話。
“你怎麼拉?哭啦?聲音怪怪的,今天應該是你男朋友的生日誒,他向你求婚啊?不然你哭什麼啊?”她的背景音樂很吵,我想她現在應該比我快樂。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我把電話掛了,這是我第一次掛她的電話,我不知道怎麼去告訴她整件事,好象說完整件事也解釋不了我心裡的委屈……我好象聽到有人廝叫,還有吵架的聲音,很刺耳卻熟悉,應該是在天台,我很快明白是我的現任男友和他的前任女友,我起身準備去探個究竟,卻又停下了動作,就算我去了又能怎麼樣?萬一被我看到不該看的呢?我沒有敢想下去那個畫面。我還是往前走了,我要去證實,我有這個權利,爲了我當初的選擇,爲了我幼稚的認爲那個天煞的緣分。
我順着聲音來到天台,剛探出去的頭又縮了回來,我的餘光看見他們站在牆背後的角落,多麼美的畫面,一對戀人在滿星的夜空下擁吻,溫柔而又激烈,只是男主角是我自己的男朋友,而被他緊緊抱在懷裡的不是我,而女主角的脖子裡卻戴着我送給男主角的佛眼石,那個我單方面認爲的定情信物。我的眼眶來不及向大腦神經報告它不想看到這些,自作主張的掙扎並忍住眼球裡的血絲,我想我更希望自己馬上瞎掉。
“你還愛我嗎?”思思嚥着哭腔問石彥康。
在她話音剛落的0。1秒,我用盡所有的力氣讓僵硬的身體移動,拼了命的往回跑,我不想聽到石彥康的回答。突然腳一軟,只覺得自己拌倒了樓梯邊的垃圾桶,人也失去平衡,滾下了樓梯……
一個人傷痕累累的坐在臺階上,膝蓋隱隱地痛,還有手腕,還有脖子,更痛的卻是沒有辦法敷藥的心,這一跤把我的腦子終於摔醒了,我的男人並沒有比那些曾被我唾棄的幼稚小子好多少,我同樣和那些蠢女人一樣在爲男人浪費着青春,不,我就是蠢女人,我供養他的藝術生涯時,他卻在揮霍我的心血,踐踏我的自尊。我在爲他的名牌淒涼地餐風飲露時,他在吮吸另一個女人的口水,依然那麼的享受。
我利索的起身,腳一哆嗦,我敏捷地扶住了樓梯,原來是鞋跟斷了,既然有一隻壞了,那就不是一對了,不是嗎?我甩了另一隻腳的鞋,赤着腳迅速走出了娛樂城的大門。我今天要奢侈一把,我要坐出租車,不想坐公交車。我用流着血的腿支撐着整個身體,強迫自己必須撐着。
我賣力地朝着來來往往地出租車招手,猛地我的手被人拉往前拉一下,整個人象麻袋一樣被一個男人抗到了背上,整個動作大概只是我一眨眼的功夫,我被綁架了?
“你是誰?”我的手用力拍打着,腿卻被他抓住不能動彈。
“鬼”
“啊?你變態啊,你綁架我?”
他把我扔進了一輛跑車,冷冷地對我說“你可以報警。”
“啊……你?”是那個送我“貢品”的人。
“你爲什麼在這裡?”我的腦子一下子轉不過來,可至少這是我見過的人,我開始讓自己冷靜。
“因爲我跟蹤你”怎麼會有人承認自己跟蹤別人。真的是變態。
“那你要把我帶去哪?”
“送你回家?”
“我沒有家”
“那去我家。”他沒等我回答願不願意,車子已經呼嘯而去了。
我捲縮在副駕駛的最角落,臉貼着窗戶,我沒有在想什麼,又好象在想什麼,想起了全部,也想透了全部,眼淚是無色無味的……
車突然停下來,他轉過身看着我說
“別動”語氣是那麼溫柔。
他用當初我沒有接受的手帕幫我擦去臉上的淚水,
“和你說過,女人的眼淚要男人幫你擦”
我楚楚地看着他,女人可憐是被逼出來的,我轉身打開車門,想自己走出去,卻被他拉住了
“別動”說完繞過車頭走向我,他輕輕地把我抱起,朝公寓大門走去……
我遇到了這個和我一樣用行動代替語言的男人,可我怎麼心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