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若蘭身影搖晃,若有若無,這些話聽起來十分沉悶。我估計她自己說起來還是把自己震撼了一把。不過,我總覺得陰森森的,絲毫興奮不起來
比蟲大會,難道是要比誰的蠱蟲更厲害嗎?
十三峒青崖峒之一的刀文青就不好對付,若是再從其他幾個地方來幾個刀文青這樣的人,那不是更要人命嗎?
我愣了一下,說道:“你這是逗我玩嗎?”
麻若蘭道:“不是逗你玩。本來我要奪了郭小姐的身體,親自帶金蠶蠱去的。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你不去的話,那麼誰可以去呢,非你莫屬了。”
我足足愣了一分鐘,又看了郭心兒。
郭心兒倒笑了,說道:“我又不是你的孔明軍師,你看着我有什麼用。一切都是你自己做主。”
我說道:“可是郭小姐怎麼辦啊?”郭心兒說道:“給我小姨打電話,讓她來接我。”
我點點頭說道:“把你留在這裡,我不放心。既然你們郭家和麻傢什麼勾當,就不要管了。麻老姑,我答應你,郭心兒安全離開。我就去參加那個比蟲大會,等事情辦好了。你就告訴怎麼去找金蠶蠱。”
麻倫叔怔了一怔,忽然臉上十分興奮,很快就聯繫上了郭心兒的小姨。
我說道:“那好,我答應你們。但是要等郭心兒安全了,我纔會去。”
麻若蘭說道:“我自然答應你們。反正集會在月圓之夜開始,今天才是月初,時間還有。”
之後,我就好幾天沒有看到麻若蘭,這老妖婆又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但是既然滴血養鬼了,她就不敢忤逆我的,我也沒有再顧慮什麼,至於說滴血養鬼,每三年都有一個兇險的日子,麻若蘭畢竟和蠱靈毒童子不一樣,對我沒有怨恨之心,這一點暫時可以放在肚子裡面。
晚上,郭心兒睡下後,回到房間裡面。我忽然覺得胸口發悶,一聲乾咳,嘴巴一鹹,乾脆有什麼東西馬上就要咳嗽出來,伸手一接,發現雙手變紅,竟吐出了一口鮮血。
這鮮血之中還有一絲淡淡黑點,我有些驚慌。所幸的是,吐出第一口鮮血之後,沒有再接着吐,我用清水漱口之後,在牀上躺了一下,倒也呼吸正常,胸中也沒有鬱悶之感。
我心中想道,這必定是先天之蟲給我身體帶來的傷害,今日只吐了一口血,日後如果再過度使用,或許就是別的徵兆了,還是要少用爲好,那白玉蜈蚣的奧秘,也要多多發掘纔好。
想了許多,漸漸入睡,一夜無夢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我起來的時候,發現大屋門口放着幾個籃子,裡面放上了雞蛋,還有各種各樣的臘肉、大米還有青菜,都是昨晚出現在這裡的老女人送來的,當做賠禮謝罪的。
郭心兒連日受傷,我給她煮了雞蛋羹,又炒了青菜,熬了稀飯,還燉了臘肉。
郭心兒故意嗔怒說道:“蕭關,你餵我吃這麼多東西。我要成爲胖子怎麼辦?”
我笑道:“沒事,不會成爲胖子的。就算成爲胖子,我也不會覺得你胖的。”
郭心兒低着頭,喝了一口稀飯,很快,我發現她臉上飛起了紅暈。如同春天飛舞花瓣,那麼動人。
麻倫叔每天早上起來,就會換上乾淨西裝,到茶花峒公路入口的地方等人。
似此星辰非昨夜,爲誰風露立中宵啊。
一連等了好幾天,終於等到了那個人。
我笑道:“麻倫叔,你現在要見到的那個人,是不是特別漂亮,害你神魂顛倒,魂不守舍。”
麻倫叔說道:“沒有……沒有……就是普通朋友……你不要瞎想了……普通朋友你懂嗎……哎呀,跟你個小破孩說什麼啊……你幫我看看,衣服還可以吧……這可是我存了許久的錢纔買的衣服……”
那個中午,有人開車進來茶花峒。麻倫叔有些激動,讓我幫他看了三回,又用一把鋒利短刀將鬍子颳得乾乾淨淨。
其中車裡面下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穿着一身素色衣服,畫着淡淡的妝容。眉峰精緻,眼波有神,是一個很好很窈窕的女人。
我細細看了幾眼,郭心兒的眉宇之間和這個女人倒有有幾分相似。
麻倫叔一身帥氣黑色的西裝出現,還打着領帶,好像對於這個女人特別在意。
麻倫叔侷促不安,臉上有些嬌羞感覺。
麻倫叔說道:“沈柔,你來了啊?”女人臉上臉上見了麻倫,倒很自然,說道:“麻倫,我來了。心兒呢?”
麻倫說道:“心兒暫時沒有事情。”
沈柔說道:“那就好,我去看看。”麻倫陪同着沈柔見到了郭心兒。進門前看了一眼我,喊道:“小孩,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蕭關。”我大聲回道。
沈柔頗有意味地搖搖頭,進了屋子裡面。郭心兒已經坐了起來,喊道:“小姨,你來了!”
沈柔見了臉色蒼白郭心兒,責怪道:“麻胖子,你是怎麼照顧心兒的?”
麻倫有些拘謹,說道:“我……怪我沒有好好照顧郭小姐,害得郭小姐遭罪……”
郭心兒笑道:“小姨,和麻倫叔沒關係,是兩個壞蛋,還有那個……老婆婆……不過現在好了……”
沈柔坐在牀邊,伸手摸了摸郭心兒的頭,說道:“沒事。我是來接你走的。以後也不用住在這裡了,你媽媽讓我來接你的。先去小姑家住……那邊的事情解決好之後,我送你回家……”
郭心兒眼睛一亮,悄悄地看了我一眼,又有些不捨,抿着嘴說道:“是真的嗎,我可以回去了嗎?”
沈柔點點頭,眉宇面展現出美人的笑容,柔聲說道:“當然可以啊。”
“心兒,你要走了啊,你家在哪裡,我好去看你。”我問道。
郭心兒說:“我要走了……是要走了,你記得去看我。我的老家是風陵渡那邊。”
“風陵渡!風陵渡是哪裡呢?”我不解地問道。
郭心兒想了一會,問了旁邊的沈柔:“小姨,風陵渡是哪裡?”
“風陵渡在是黃河的一個古渡口,位於山西聲和陝西省交界地。風后就埋在那裡,要去那裡,可以先到西安,然後坐火車,或者汽車到風陵渡鎮。你直接走太原,從太原去也可以……”沈柔很詳細地說,“等你到了風陵渡,就可以問出心兒家在哪裡了!”
我點點頭,把這一切都記住了,我看了看沈柔,
說:“我有些話想跟心兒一個人說,可以嗎?”
沈柔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好,那把位子讓給你。”
我說道:“謝謝你。”沈柔道:“小孩,沒事了,謝謝我幹什麼,看你小樣子要哭了。”
我扭過頭去說道:“沒有,我纔不會哭的啊。”
沈柔哈哈地走了,看了一眼麻倫,喝道:“胖子,帶我看看茶花峒。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裡。”
麻倫叔說道:“好的,若是冬天來,還能看到山茶花開,美不勝收,保證你不想離開……。”
“你是不是想着我留下來……”沈柔半開玩笑地說道。
他們走後,郭心兒才坐了起來。我愣了許久,想要說話,發現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該如何來說。
郭心兒說道:“蕭關,你不要要跟我說話嗎,怎麼我小姨走了,你反而不說了呢。”
我說道:“我其實不知道想說什麼,你走了之後。我不知道早飯吃什麼了?”
郭心兒忍不住笑道:“哈哈,你可真是,難不成你還會餓死自己嗎?你之前不是一個人過日子的嗎?”
郭心兒話裡面有些埋怨。
我想了一會,說道:“是啊,是這個道理。反正我也想好了。我告訴你,等你走了。我也會離開茶花峒……這事情我想了很久了……”
郭心兒點頭說道:“你想好了嗎?想好就走吧,那蒲公英長大了,也是要飛到天上去……不管走多遠的路,都要好好照顧自己……”
郭心兒低下頭,一雙手捏着被單,又問道:“蕭關,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我點點頭說道:“你說吧。一百件事情,我都答應你。”
郭心兒說道:“我十六歲生日之前,你一定要來看我一眼。記住了嗎,如果你不來,就再也看不到我的。”
我愣了一下,知道沒有金蠶蠱,郭心兒會死的,她今年十四歲,十六歲那年就要死了,所以她纔要我在十六歲之前去看她。
我想到這裡,卻沒有表現出出我的不快樂,大聲說道:“好的,我答應你,十六歲之前,我一定帶着金蠶蠱去風陵渡找你。”
郭心兒笑道:“那就好。”
我低着頭,淚水從眼角流出來,茶花峒呆了五年了。郭心兒已經成爲我的親人,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可是卻要結束了。
我伸手摸了摸眼角,好想天要塌下來一樣,這是師父走之後,我再一次擁有這樣的感覺,這種感覺無人分享。
很快,沈柔折回來,帶郭心兒離開了茶花峒。
車子緩緩地駛離了茶花峒,我轉身折回寨子,順着小路上一路狂奔,跑到石頭上,又看見車子緩緩遠去,那車裡的人似乎永永遠遠摸不到了一樣。
我眼角的淚水慢慢地流出來——幾乎是不經意慢慢流下來。
車隊順着山間小路離去之後,看不到了。
我回到了麻老姑的大屋,但是我沒有進去。我在門口徘徊了許久,都不願意進去。
次日,我和麻倫叔一起,出發去參加十三峒的聚會,這是一個十分古老的聚會,綿延了很長時間。
麻家十三峒成名人物都會出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