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炮對於自己的屍蟲,很有把握。說完這幾句話後,他得意極了。
與此同時,手指越發地發黑,嘴脣也慢慢地變黑。
這應該是屍氣的緣故,屍蟲睡在乾屍體內,長達數百年積累在屍蟲體內的屍氣,因爲何大炮的激動,而快速地流動。
常人的情感波動,會造成臉部和雙手變紅。何大炮不一樣,他一激動,一緊張,身子的屍氣流動,就變黑了。
手指頭變黑,似乎指甲都變得更長了一些,也更有殺傷力。何大炮扭動脖子,眼珠子白仁幾乎看不見了,完全變黑了,這樣下去,估計要變瞎了。
我大笑一聲,說道:“何大炮,你的屍蟲被你吹得如此厲害,不知道什麼地方厲害了?”
“你可曾聽過蠱毒?”何大炮說道,天亮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他不着急收拾我。
“廢話,蠱蟲所養乃是蠱毒,在苗疆十三峒,我不知道見識多少蠱毒厲害的蠱蟲。”我沒好意地說道。
“蠱蟲所依賴的是蠱毒,蠱毒比一般的毒蛇的毒物要厲害。是因爲蠱毒不是純自然,它有時候可以因爲人的意念,變得更加毒辣。原本劇毒殺人,半個小時就可以解決問題。但是蠱毒呢,把這個時間延長,劇毒折磨你幾十天都不讓你,這是很恐怖的。”何大炮說道。
何大炮的這個見解,依舊是老生常談。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猜不出何大炮心中所想。
“在蠱毒之外,還有一種毒蟲,絕對是開天闢地,創新出來的。”何大炮說道。他的言語有些激動,眼珠子已經變黑,激動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要誇完自己的蟲子,想讓我死得心服口服。”我說道。
何大炮笑得很僵硬,說道:“沒錯。在蠱毒之外,還有一種屍毒。”
我聽過麻倫叔說過,所謂的屍毒,是殭屍所帶着,一般一定年份的殭屍,在咬人之後,過了一定的時間,那人就會發生屍變,而之所以會發生屍變,是因爲那人中了屍毒,屍毒先是殺死人,而後引發人的屍變。
如果要解屍毒,就必須敲下那下嘴殭屍的殭屍牙,磨成粉末用來解屍毒。
何大炮接着說道:“我所豢養的屍蟲,不是靠蠱毒來傷人。它所依賴就是屍毒。可以說,我這蠱蟲,不,我這屍蟲,是創新,是前所未有的創新。”
何大炮這話說出來,我的心中還是很驚歎的。蠱毒所成,乃是毒蟲相廝殺。
那麼屍毒呢,僅僅是依靠屍氣,肯定不會,這當中估計肯定很複雜。
從這個角度看,何大炮或許真的開闢了一條新路。
我心中雖然敬佩何大炮的鑽研精神,但現在不是切磋蠱蟲的蠱毒和屍毒,而是在拼命。
我冷笑道:“你吹得天翻地覆,你可聽過苗疆十三峒的威名?”
何大炮說道:“聽過,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苗疆十三峒的少年蟲王,你知道是誰嗎?”我說道。
何大炮道:“蟲王,蟲王早就死了,根本就沒有蟲王
。你不是要跟我說,那個少年蟲王就是你吧。你要嚇我嗎,開玩笑,我絕對不會相信一個小男孩成爲了少年蟲王。,也絕對不會害怕。”
我成爲苗疆十三峒的少年蟲王,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很少,並沒有在玄門和蟲門之內傳開,何大炮或許聽過蟲王的大名,他見我年輕,絕對不會把我和蟲王聯繫在一起。
何大炮吹完牛之後,往後退了兩步,將一張桌子打開,倒出一碗水。
我看看了老羅叔,心中說道,老羅叔,你等着,我一定要用蠱蟲幫你報仇,你是個好人,是我把災禍帶給你的。
一碗水倒出來後,何大炮左手推動,手掌心很快突出了一個小疙瘩,一隻蟲子在手掌心溜動。
很快,白色屍蟲從手掌心溜出來,落在碗裡面。
“你將你左手食指伸進去,如果屍蟲不能令你毒發身亡,就算我輸掉了。”何大炮說道。
“如果屍蟲現在死了,你還能不能活下去。應該不是活下去,而是你還能不能繼續生存下去。”我問道。
何大炮怔了一怔,笑道:“不要問這種不可能的事情。”
我心中的猜測,何大炮被先天陰蟲所傷,身體機能已經變形了,他已然和屍蟲生死相連,如果屍蟲死掉了,那麼何大炮也不會再生存下去,就是再也不能以目前這種狀態活下去。
“如果你沒有害死老羅叔,我或許不會毒死屍蟲,但現在這樣,我不得不動手了。”我心中想道。
我將袖子捲起來,將左手的食指慢慢放入水中,那隻細小的屍蟲,在水中轉動。我的右手悄悄地放在腰間,摸到了匕首。
水很清澈,手指剛進入水中,還能感覺到一股冰涼的氣息。因爲屍蟲的遊動,水已經變得很冷了。
屍蟲的外觀看過去,像極了江南的春蠶,只是個頭稍微要大一些,透過水,光線發生折射,可以看到屍蟲一排細小的牙齒。
我又頂着何大炮,他的眼睛已經完全變黑,臉也變得烏黑呆板,根本就不知道他內心在想些什麼。
很快,屍蟲遊動,如同螞蝗一樣,慢慢地咬在了我的食指上。一股巨大的麻醉感傳來,我感覺全身似乎變僵硬。
屍蟲在人體內,靠大量的屍氣爲生,它這一咬,屍氣很快就傳遍了我的身體,連帶着多年來的屍氣,屍毒也快速散開。
說起來,屍蟲咬着我,和一隻成年的殭屍咬着我的區別,並不大。
就跟吸入了夜行屍的屍氣一樣,我的手臂大腿的肌肉似乎一下子就變得僵硬,動彈不得。
我心想,這些要糟糕了,我方纔忘記了,這根本就不是一般的毒液,蠱毒,而是屍毒。
如果再咬下去,我整個人會在一瞬間死掉,而且死掉那一瞬間,整個人會發生屍變,直接變成一隻行走的殭屍。
如果是屍毒,先天之蟲能夠鎮得住嗎?
不得不說,何大炮還是很厲害,活活把一隻蟲子養成了一隻殭屍。
當然,如果屍毒更加猛烈,屍蟲吐出的是妖豔的紅色屍
氣,我相信我會變成在短短一瞬間,骨頭和血肉會爛掉,因爲紅色屍氣,是最爲強烈的一種,它能夠腐蝕一切。
但顯然,這一隻屍蟲,沒有紅到妖豔,身着紅色屍氣,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何大炮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大有坐享其成的感覺,只等我被屍蟲的屍毒毒爲止,然後變成無意識的殭屍。
我的心變得異常驚慌,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不堪,好像靈魂就要被吸走,變成一隻殭屍了,我的眼睛也慢慢閉上了,雙腿僵硬,如果不是僵硬了,我很可能馬上就要撲倒在地上。
我的心底慢慢地有了一個聲音,我好像又回到了茶花峒的山洞裡面。
活着,是我唯一的渴望。
我必須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能就這樣死掉。我猛地一咬牙,強大的求生慾念從腦袋深處迸發出來,左手一股熱量侵襲而來,幾乎在一瞬間,這股熱量從我全身散開。
整個水碗直接炸動了。那條百年的屍蟲,落在地上,竟然燒了起來,一瞬間就變黑了。
何大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事實已經發生。
我身子一躍,雙腿膝蓋彎曲,直接撞擊在何大炮的身上,將他的胸前重重地壓在地上,右手上的短刀,直接朝何大炮的心口插去。
“不要……他早就死了……”一個聲音傳來,是毒童子的聲音。
我愣了一下,手往旁邊移動,那把匕首從何大炮的左邊肩膀刺了進去,匕首很長,刺穿了何大炮的身子,有一小半刺入了地面之中。
何大炮身後坐在那把椅子散開,何大炮“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口黑色鮮血。
這一刀下去,何大炮並沒有發聲慘叫,一下子變得柔弱起來。
何大炮說道:“蕭關,我死了就死了,亡了就亡了,可是帶着屍毒的蟲子,不能亡的。那是我的心血,我希望它可以活着。”
從他嘴角吐出了黑色的鮮血,我幾乎原諒了他。
“這種惡毒的蟲子,爲什麼要留在世界上,留下來又有什麼用呢?”我問道。
“我的蟲子惡毒,狠不過你的蟲子……哎,我只是想讓蟲界的蟲子更豐富多彩更摧殘一些。屍蟲如果留在世上,未來或許有人可以借接着研究,未來爲我們生活服務,也是可以的。”何大炮說道。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此話果然不假。
何大炮或許是蠱蟲界的科學家,只是他的研究態度,多少有些極端。在這個複雜的世界中,他沒有掌控好自己的那個度。
何大炮說道:“蕭關,我有一隻四眼蟾蜍,你去幫我請出來,那是我師父送給我的。我還藏有五隻屍蟲的幼崽,就在我……帶你去的那個暗室裡面……希望你可以……將屍蟲發揚光大,幼崽的養育方法……。”
何大炮這句話沒有說完,身子就變得很僵硬,他很快就沒有了氣息。
我心中好笑,何大炮無人託付,竟然將把他珍貴的蟲子,交給了我。
四眼蟾蜍和五隻屍蟲幼崽,會是什麼蟲子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