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可能？”
一旁的李毅疑惑的看着楊雨。
楊雨此時的心裡非常的吃驚。
其實一開始他看到這件東西的時候，心裡幾乎就認定是真品。
但是考慮到這是程局帶來的東西，爲了穩妥起見，他還是讓程局花一塊錢請他鑑寶，目的就是通過系統來證實自己的判斷。
然而，看到這幾行字，他明白，這件他剛纔認定百分之百是真品的明代方香幾，小鑑鑑竟然判定爲假的。
“小鑑鑑，你爲什麼認爲它是假的？”
【因爲它是假的。】
“總有理由吧，從造型、材質、雕刻、漆面等來看，都應該是正品無疑，你覺得哪裡有問題？”
【這應該是宿主要去發現的問題。】
“你！”
楊雨氣的有點牙癢癢的，卻又無可奈何。
不過既然小鑑鑑判定是假的，那隻能說明自己確實看走眼了。
“程局，李叔，我剛纔看錯了。這件方香幾應該是假的。”
“哦？”
聽到楊雨的話，剛纔一直低着頭沒有說話的程局突然擡起頭，
“說說看，你爲什麼覺得它是假的？”
“這個，”楊雨有點尷尬的摸了摸頭，“我只能判定它是假的，至於哪裡假，我不知道。”
“你這是什麼話，”
剛纔聽到楊雨要收費鑑定，李毅就已經覺得臉上很沒有面子了，現在又聽到這麼糊弄的話，就更加不爽了。
“我說小雨，你爸當年可從來沒有這樣鑑寶的啊。你先認定爲真，馬上又改口說是假的，還不說爲什麼是假的。要是都像你這樣鑑寶，那倒是簡單了。”
楊雨正要說點什麼，一旁的程局擺了擺手。
他站起身，走到了窗邊，緩緩的點了一根菸，深深的吸了一口。
“小雨，你的判斷是對的，這件方香幾確實是假的。”
“程局，您知道它是假的？”
李毅被程局的話搞得有些懵。
程局沒有回答李毅的話，而是轉過身，看着這件香幾接着說到，
“這件東西早幾年是一位朋友交給我的，當時他告訴我，這件東西是假的，但是並沒有說清楚哪裡假。”
“不過有意思的是，我找過國內幾個古董傢俱方面的專家看過，還拿給國際著名的拍賣行鑑定過，他們都認爲是真的。”
“那會不會這件東西就是真的，只不過是您的那位朋友看走了眼呢？”李毅不確定的問到。
“不會，”程局搖搖頭，
“爲了驗證東西的真假，後來我找機構測過它的年代，確實是新的。香幾腿上的那道痕跡就是檢測的時候弄的。”
聽到程局的話，楊雨感到非常的吃驚。要說自己能力有限看錯了也就算了，可竟然連專家和專業機構都沒有看出來，只能說明造假之人的技術非常的高超。
“程局，您知道這件東西是誰做的嗎？”
“做它的人是誰，我現在不清楚。但把它給我並且告訴我這個是假貨的那個人，其實你們也都認識。”
程局將菸頭掐滅在菸灰缸裡，看着楊雨說到，
“他就是你的父親，楊定國。”
“您說是我父親把這件東西給您，並且告訴您這個是假的？”
楊雨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非常的震驚。
“定國爲什麼要把東西給您呢？”李毅也看着程局，好奇的問到。
“這個事情說來話長。”
程局示意楊雨和李毅先別急，然後才又回到了自己剛纔的位置坐了下來，看了看楊雨和李毅，問到，
“你們兩個知道米格林嗎？”
楊雨和李毅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
“米格林是十七世紀荷蘭的一個畫家。”
“年輕的時候雖然一直喜歡畫畫，但是並沒有多大的成就，就被當時的一些評論家評定爲二流畫家。”
“內心受到傷害的米格林，僞造了當時荷蘭國寶級的畫家維米爾的名畫《耶穌和他的門徒》，報復那些尖刻的評論家。”
說到這，程局笑了笑，
“有時候，上帝就是喜歡和我們開玩笑。”
“畫畫一直沒突破的米格林，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他精心僞造的畫作，竟然騙過了專家，被鑑定爲真跡。”
“潘多拉的盒子一旦被打開，就很難再關上了。米格林從此走上了作僞畫的道路，並且僞造了多幅可以以假亂真的世界名畫。”
“而最讓人啼笑皆非的是，後來他自己承認畫了很多假畫，但竟然沒有一個專家能夠辨認出。”
“一直到最後，爲了鑑定真僞，荷蘭成立了由化學家、物理學家和藝術史家組成的專家小組，最終在米格林的畫中發現了一種叫酚醛樹脂的物質，這種材料比維米爾生活的年代至少晚200多年，以此才最終認定米格林出售的畫作確爲贗品。”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楊雨輕聲的說到。
程局點了點頭，“不過，我要和你們說的並不是米格林本人，而是後人以他爲偶像創建的一個組織：Pradise Island，稱P.I，中文名稱叫做天堂島。”
“天堂島？這個組織是幹嘛的？”李毅問到。
“當年米格林之所以畫假畫，其本意是爲了證明自己的實力。然而，一百多年後，有一些人曲解了他的意思。”
“他們認爲這個世界是虛僞的，是假的，所有的歷史的東西都是爲了欺騙他們，爲了讓他們相信等級、階層以及所有他們認爲不公平的事情。”
“怎麼樣才能讓其他人也相信這個世界是荒謬的呢？他們想到了一個方法，那就是用現代的手段去復刻古董，只要能夠做出一模一樣的東西，那就說明，所謂的古董，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做出來的贗品。”
“這個想法會不會太偏執了？”
李毅看着程局問到。
“按照我們正常人的思維，肯定是無法理解的。但是，就有這麼一羣人，他們接受並認可這種想法。所以，他們建立了天堂島，希望找到人世間最後一片純淨而美麗的地方。”
“他們找到了嗎？”楊雨問到。
“找沒找到我不知道，”程局喝了一口茶，接着說，“但是我知道，這個組織成立了幾百年並且延續至今，他們確實拉攏了每個時代的一些能工巧匠，並且仿製了一批真假難辨的珍稀古董。”
“程局，您的意思是，這件方香幾可能就是天堂島的人做的？”
“是的。”
“那爲什麼是定國交給您的呢？他難道和天堂島有關係？”李毅接着問到。
“說實話，我也不清楚。”
“當年楊定國來找過我兩次，第一次和我提及了天堂島組織，並且告訴我這個組織作了一些假古董，混入了國內的一些博物館中。”
“但是我沒有相信，因爲他說的太過於驚世駭俗，如果真如他所說，國內的的古董界可能要變天。”
“第二次他又來找我，並且帶來了這件方香幾，讓我去找專家鑑定一下。我們約定等東西鑑定結果出來後，再見面詳談。”
程局看了一眼楊雨，“可惜的是，就在我得到這件東西的第二天，他就和你母親因爲車禍去世了。”
“難道我父母的死不是意外？”
楊雨盯着程局，渾身有些微微的發抖。
“當年我也和你一樣，有過懷疑。”
“不過後來經過細緻的調查取證，可以確定的是，當時的車禍不是人爲的，確實是意外。”
程局輕輕拍了拍楊雨的肩膀。
“程局，那除了這件東西，定國提到的在各大博物館中的東西，您驗了嗎，難道也是假的？”李毅在一旁問到。
“不知道。”
“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沒人敢驗。”程局苦笑了一下，搖搖頭。
“我剛纔說了，這件東西我之所以知道是假的，是因爲從它的腿上取了漆做化驗。但是其他的那些東西，我不敢動。”
“說實話，不僅我不敢動，我想可能沒有一個人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