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交響樂團第一季度首演,全場爆滿!》
《來自百年前的嘆息,布魯克納的交響之夜!》
《戚暮:樂壇新星崛起,以最獨特的方式演繹布魯克納!》
……
b市交響樂團的音樂會過後,各式各樣的報道便在全國範圍內流傳開來。
僅僅是一夜的功夫,各大古典音樂方面的專業報刊雜誌都對這場演出進行了多角度的報道,甚至連一些非專業的新聞報刊也都在音樂板塊,發佈了專門的消息文章。
那一晚的演出,對於在場的任何一個聽衆來說,都是絕對的視聽盛宴。
華麗盛大的舞臺,震撼磅礴的交響樂,華夏國家大劇院擁有着全國頂尖的音響設備,也完美地將那氣勢雄渾的音樂傳遞到每一個聽衆的耳中,觸動着他們的靈魂。
譚正輝最後選擇演奏的曲目是安東·布魯克納的曲目,這位百年前的奧地利知名音樂大師極爲擅長莊嚴肅穆的教會音樂,他的幾首交響曲都是嚴肅莊重的曲子,十分具有傳統的浪漫主義色彩。
這其實也是譚老給戚暮的最後一個考驗。
在戚暮演出這一場布魯克納作品主題的音樂會前,他通常演奏的都是太過於技巧性、又或者太過於情感性的交響曲,前者比如說帕格尼尼的曲目,後者又比如說《梁祝》。
而布魯克納的幾首交響曲都兼具了一定的技巧難度和感情體悟,對於戚暮來說,是他之前沒有表演過的音樂。
當然了,在那個恢宏壯麗的舞臺上,無論是再大的挑戰,這個青年都簡而化之地將其完美表演出來了。那滿堂熱烈的鼓掌聲,就是對戚暮最大的祝福與讚美。
音樂會後,譚老看了戚暮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放假記得回來看看,有時間我們去歐洲演出的時候也多見見,不要像那些小混蛋一樣,出去了就不想着回來了……就是多打打電話,也是好的。”
譚老的兩個女兒年輕時就去了美國留學,後來一個回國了在s市工作,而一個就留在了遙遠的大洋彼岸。她們都沒有接觸太多古典音樂方面的東西,譚老也不是很會與孩子交流,父女間的關係便一直很冷淡。
戚暮知道這些事,自然也是笑着將譚老的要求答應了下來。
等到第二天他拉着行李箱、提着小提琴盒下樓時,還沒有打電話叫一輛電調車過來,倒是先看見了一個站在自家樓下、躊躇着望着地面的男人。
戚暮腳下的步子頓時一滯,他怔怔地望着小道對面的斯文男人許久,接着才笑着走了過去,說道:“鄭哥,你怎麼在這呢?你在樓下也不和我說一聲,我早點下來呀。”
鄭未喬穿了一件厚厚的灰色棉衣,仍舊戴着那副戚暮最熟悉的銀絲眼鏡,但是鏡片後的眼睛裡卻多了幾道藏不住的血絲,整個人也沒有之前那般斯文俊朗,反倒看着有些憔悴。
走到大概距離一米的位置處時,戚暮停下了腳步,微笑地望着鄭未喬。他也不說話,就是這麼看着。
青年這番笑意滿臉的模樣倒是讓鄭未喬一下子喉嚨哽咽住了,良久,他忽然趕緊地拉過戚暮的行李箱、塞進了後座,連連說道:“小七你真是的,也不打電話讓我送你去機場,難道你還想自己打出租車過去?”
戚暮將琴盒放在了車後座後,便從車子的另一側上了副駕駛座。
戚暮說:“鄭哥,我的航班有點早,不想打擾你和嫂子。”
“胡說,你這是什麼打擾?!你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了,就是再早,也得等你學期結束休假吧?說不定教授還不肯放你回國。你居然也不通知一聲就想走,你真是長大了、翅膀也硬了啊!”
雖然是責怪的話語,但是鄭未喬卻沒有一點責罵的語氣。
戚暮自然明白他的心情,也知道……自己要出國進修這件事,對於鄭未喬而言,確實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戚暮只得輕輕地“嗯”了一身,沒有再說話。
鄭未喬一邊開着車,他的手指捏緊了方向盤,過了許久,他才嘆了聲氣,說道:“小七,當初你剛到b市的時候我就在想,你什麼時候可以振作一點,不要再整天那樣花天酒地就好了。泡吧、飆車,這些事情根本沒什麼意思,你怎麼就天天沉迷在裡面呢?那個時候,我都要放棄你了。”
“後來……你好不容易改變了、長大了,你變得很好、很出色,現在也要去巴黎進修了。但是我突然在想,你是不是永遠留在華夏也挺好的?很多人……”
鄭未喬忽然停住了聲音,過了半晌,他才說道:“我認識的一些人,他們一旦離開了華夏,就沒有再回來過了。就算以後跟着樂團再回到華夏演出,他們也都改變了國籍,再也不是真正的華夏人了。”
戚暮知道鄭未喬指的是一些接觸了西方古典音樂、進入了世界頂尖的交響樂團後,就迫不及待地改了國籍的人。
這些人中,戚暮還真認識一個:羅遇森。
他當初一直不明白,爲什麼羅遇森要改了國籍。
那是他花了半年時間都沒有獲得的國籍,但是羅遇森卻直接就放棄了,真是讓他非常想不通。
但是,無論如何,戚暮都知道一件事,“鄭哥,你這是怎麼想我的呢?”戚暮突然板了臉,面色也一下子拉了下去,語氣嚴肅地佯怒道:“我要是敢做那種事,不說你了,譚老可都得打斷我的腿!”
“噗……”
戚暮說這話的時候仍舊板着一張臉,甚至模仿起了譚老的表情,這讓鄭未喬也是忍俊不禁,連連求饒:“是是是,小七啊,你到了巴黎可別再這樣了,聽說阿卡得教授脾氣很古怪的,你可得注意點。”
戚暮剛點了頭還沒再開口,便聽鄭未喬又督促道:“你之前那麼頑劣,以後在教授那兒可不許那樣,要是讓教授生氣,說不定怎麼讓你吃苦呢。”
沒讓戚暮回過神,鄭未喬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對了,我記得阿卡得教授是來自巧克力之都的都靈吧?你要不要帶點巧克力去看看他?聽說都靈人都很喜歡巧克力呢,你帶點見面禮也好……”
戚暮:“鄭……”
“要不你還是別帶巧克力了吧,阿卡得教授畢竟是個男人,估計也不會那麼喜歡甜食。”
“鄭哥……”
“反正你到時候要聽教授的話,要是實在有什麼事情不好處理了,就打電話給我。我一般工作還是比較輕鬆的,去巴黎也只要十個小時時間,幫你處理一些……”
“鄭哥”!
戚暮突然一聲低喊,讓鄭未喬倏地一愣,他怔了怔,轉首問道:“嗯?怎麼了,小七?”
只見俊秀昳麗的青年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伸手指了指前方的道路,一臉無奈地說道:“鄭哥……剛纔你走過了去機場的路,咱們得下了高架再往回趕了吧……”
鄭未喬:“……”
所幸戚暮一開始就空出了兩個多小時的準備時間在路上,因此即使是走過了岔路口,當戚暮準備進安檢口的時候,距離飛機起飛也還有一個多小時。
在進入安檢口前,鄭未喬用力地給戚暮招手,戚暮也笑着給了對方一個擁抱。
一個小時後,一架銀色的國際客機從首堵機場徐徐起飛,竄入了一片白白的雲絮中,消失不見。
巴黎,凌晨1點。
德國與法國接壤,這些歐洲“小國”的土地面積一向小得可憐,就算是從前者的首都柏林到後者的首都巴黎,坐火車也只需要不過七八小時的行程。
一般而言,火車站都會設立在城市的市中心,爲了方便出行,很多遊客都會選擇用火車代步,而不是飛機——
反正歐洲也就這麼大嘛,步行也都不用幾天時間。
不知道今年柏林愛樂樂團可愛愚蠢的經紀人是吃錯了什麼藥,一口一個“定下的酒店離火車站非常近,走兩條街就到”,於是他就將指揮先生原本劃定的飛機航班直接轉變爲了……七八個小時的火車。
中間還要轉車!!!
丹尼爾,你知道這有多麻煩嗎!!!
於是,一路上,偉大紳士的指揮先生一直都冷着張俊臉,連一個字的廢話都不想和他的經紀人說,甚至連餘光都吝嗇得不想給對方一下。
當然,這對於丹尼爾來說真是一件普天同慶的大好事啊!
——和這個冰山坐在一起就已經夠心塞了,大家都不說話多好!咱們睡一覺,duang~巴黎到了!真是棒棒噠!
當然,當一場姍姍來遲、又來勢洶洶的早春大暴雨讓這班下午就該駛出柏林的火車推遲到了晚上纔出發時,連丹尼爾都是悔青了腸子。
凌晨纔到巴黎!有沒有搞錯!那還睡什麼啊!
總而言之,當樂團真正到了巴黎的時候,已然是凌晨1點。
在這樣寒冷的深夜,連這個被成爲世界浪漫之都的美麗城市空落落的不見一人,只有柏林愛樂樂團的成員們可憐地奔波了兩條街、好不容易進了酒店,終於可以找點熱水洗個澡了!
什麼,你問爲什麼要來巴黎?
當然是爲了說好的柏愛本年度第一季度巡迴演出的第一站啊。
你又問不是該去倫敦的嗎?
該有創新、創新,每年都去倫敦實在也太悶了,換個隔壁鄰居家坐坐,也是不錯的啊。
此時,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