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雷森劇院的歌劇,放在整個維也納,也是數一數二的水平。
這家歌劇院似乎非常偏好莫扎特的歌劇,尤其是最爲知名的那一首《費加羅的婚禮》,曾經在這座劇院出現過連續上映一個月、好評滿院的熱鬧場面。
今天之所以賈思科認爲可能上映的是《羅密歐與茱麗葉》,是因爲這座劇院曾經當衆表示過,對於這場纏綿悱惻的愛情歌劇,他們不會進行任何一場公開演出。所以賈思科便猜測,劇院恐怕是當衆打臉了,纔會獲得半個月場場爆滿的盛況。
不過這次倒是讓賈思科失望了,這一回歌劇演出季,帕雷森劇院主打的歌劇還是《費加羅的婚禮》,而且更不幸的是,今晚的演出仍舊錶演的是……
《費加羅的婚禮》。
賈思科跟着維交的朋友們在這個寬敞精緻的劇院裡坐下了。
帕雷森劇院雖然算不上多大,卻也能容納五百多人,在維也納的二層歌劇院裡也算是頂尖的了,貼金高柱,五彩斑斕的宗教繪畫頂棚,十分具有中世紀歐洲的復古風格。
維交衆人的位子是在整個劇院的正中央,由於前面人頭的阻擋,本就被舞臺遮去了一半的交響樂團,更是看不到一點蹤影。
當到整場演出開始的時候,觀衆席裡的躁動已經慢慢平息下來。
開場先是一段男主人公費加羅的高聲唱誦,這段男高音一下子讓全場徹底安靜下來,完全地進入歌劇的世界中。
《費加羅的婚禮》作爲莫扎特最爲出色的三大歌劇之一,是一部熱鬧的喜劇。
男僕費加羅即將與心愛的女僕蘇珊娜舉行婚禮,誰料伯爵卻因垂涎蘇珊娜的美色,想要恢復自己早已放棄的“女僕初|夜權”。
在這樣的情況下,費加羅與伯爵夫人合作,讓蘇珊娜寫了一封大膽熱情的情書交給伯爵,約伯爵夜晚在小花園裡見面,一解相思。黑暗中,伯爵緊緊擁住花園裡的女人,卻被四周圍上來的人呵斥,最終發現——
懷裡的是自己的夫人?!
同樣是作爲一部喜劇,與《唐璜》稍有差異的是,這部純粹歡喜的《費加羅的婚禮》沒有任何一個下場淒涼的悲劇人物,就連猥瑣好色的伯爵,最終都向自己的夫人發誓,再也不犯。
全劇一開場,便是一段急促如飛的小提琴快音,那聲音恍若羣鳥紛飛,讓人耳不暇接。然而在其之後,一段悠揚的木管樂器聲陡然加入,伴奏着整個樂團樂器的插|進,磅礴盛大的音樂氣氛讓人心神舒暢,情不自禁地愉悅起來。
等到序曲裡的兩段詠歎調吟唱結束後,在中途黑場的時候,賈思科一邊鼓着掌,一邊反應過來:“等會兒……這真的是帕雷森劇院的《費加羅》?!”
一旁的維交成員笑着說道:“怎麼樣?賈思科,你也覺得他們的音樂感更爲強烈了許多吧?他們的歌劇樂團對於節奏和情感的控制好像有了很大的提升,你知道的,一個好的首席或者一個好的指揮,總能利用自身來影響一個樂團。”
另一個成員也立即應和道:“就是啊,就像在你和埃弗拉先生的帶領下,我們樂團也越來越好了呀。誒對了,賈思科,話說那天這個首席……好像是叫戚暮吧,他在我們樂團應聘的時候是演奏的什麼曲子啊?”
賈思科:“……問題……問題那麼多幹什麼!”
見這黑胖子又莫名其妙地發起火來,衆人無所謂地聳聳肩,又開始聽起第一幕的歌劇來。而他們不知道的是,賈思科此時的臉色又紅又白,如果真的能夠被無形的手給打腫的話……
不用懷疑,賈思科的臉已經腫到月球去了。
爲了找到那個將自己打臉到無地自容的傢伙,在接下來的演出裡,賈思科基本上放棄了聽那些高昂優美的唱段,反而着重地聽起了樂團伴奏的聲音來。
能夠成爲維交的首席,賈思科的實力自然也是不容小覷的。大概聽到第二幕的時候,他明顯地在一衆小提琴的聲音裡聽出了一個熟悉的音色,黑胖子冷冷一笑:看你能表演到什麼地步!
可是接下來,賈思科卻被自己耳朵所聽到的旋律,給徹底感染了。
只聽到,那琴聲時而低柔徐緩,彷彿溫柔的手輕觸琴絃;時而又熱烈剛硬,表達着對忠貞愛情從不屈服的內心。在這琴聲的帶領下,整個樂團的音樂恍如在坐過山車,跌宕起伏得讓人忍不住跟着心情澎湃。
當全劇結束的時候,賈思科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一旁的維交成員笑着問道:“咦,賈思科你也覺得這場歌劇表演得不錯啊?那我們明天再來一起看看?”
瞬間停止鼓掌的賈思科:“……”
他哪是在爲歌劇鼓掌啊!
他完全是在劇院樂團的出色演出鼓掌好不好!
該死……他居然在給那個小傢伙鼓掌,真是活見鬼了!!!
前臺上,一衆維交衆人歡笑連連(賈思科除外)的離開了,而在後臺裡,俊秀白皙的青年正收拾着自己的東西,打算早點離開。
在擁擠嘈雜的後臺裡,不少樂團成員都十分愉悅地和自家可愛的首席打招呼。
“哦,小七!今晚的演出還是這麼棒,抱一個!”
“嘿小七,今天晚上一起慶祝嗎?我們定了達麗科酒店的包廂哦!”
“小七啊,今天就晚點回去吧,大家一起唱唱歌、慶祝慶祝!”
……
樂團成員們的熱情讓戚暮忍不住地輕笑勾脣,在惋惜的拒絕了他們的邀約後,戚暮拎着琴盒獨自一人從後門離開了歌劇院。
深秋蕭瑟的夜風彷彿有了思維,從每一個角落狠狠地竄入青年的衣襟裡,灌着一盆盆的冷水。戚暮將自己脖子上的米色圍巾又拉緊了幾分,忽然便聽到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着屏幕上閃爍的名字,按下了接聽鍵。
“演出結束了?”
今天晚上實在是有些累了,戚暮便直接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後他對電話那邊的男人笑着說道:“嗯,剛剛結束,你的時間掐得很準。”頓了頓,他又問道:“美國現在應該還是中午吧?最近冷嗎?”
“紐約的天氣還好,太陽挺大的,屋外有些冷。”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穿過了一整片大西洋,傳入戚暮的耳中:“你要注意保暖,等到這一段歌劇院演出季結束後,好好休息一下。”
出租車內的溫度明顯比外面高了高几度,此時戚暮正打算將脖子上厚厚的羊毛圍巾拿下,忽然聽了閔琛的話,他倏地停住了動作,笑道:“保暖啊……你知道嗎,我現在正戴着你之前從斯德哥爾摩寄過來的圍巾,確實很暖和。”
電話那邊的男人顯然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他頓了頓,才接着說:“要我……再寄一副手套過去嗎?”
戚暮:“……”
良久,他才輕笑出聲:“買的真是沒有誠意,如果是你親手織的,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沒過一會兒,戚暮又擺擺手:“好吧好吧,和你開玩笑呢,如果你真給我織了手套,那就和蘭斯先生說的一樣了,你還真是我的小女朋友了。”
“小女朋友”閔琛:“……”
兩人一直低聲聊着,等到戚暮的出租車到了公寓樓下的時候,“小女朋友”才依依不捨地道了一聲“晚安”,電話便被忙碌的青年掛斷。
戚暮正拿着鑰匙打算開門,忽然便聽到手機又嗡嗡地響了起來。
他打開一看:【羅遇森去找扎耶夫了。】
戚暮倏地一怔,接着他回答道:【再等等。】
那邊回覆了一句“好的,先生”後,便再也沒有了迴音,而戚暮則是淡定從容地開了門,開始準備起今晚的夜宵來。
事情都在他的計劃中發展着……
那自然,就是最好的了。
而此時的紐約,窗外是彷彿要將空氣都化爲寒冰的冷空氣,但是室內有暖氣的地方卻依舊溫暖如春。
柏愛在紐約的演出明天就要開始了,今天作爲最後一次的預演,在難得的中午休息時間,丹尼爾拿着一份資料找到了正站在窗前,傻呆呆(丹尼爾自認爲)地看着遠方的男人。
“閔,這裡有幾分資料你先看一下,免得事情都堆積到明天。”
閔琛接過那文件看了一遍後,彷彿是走馬觀花似的隨意一瞥,然後又扔給了丹尼爾:“第二份的第三條細約修改一下,我們在日本呆不了那麼久的時間。”
丹尼爾輕輕頷首,沒等他看清楚那所謂的第三條細約到底是什麼,便聽到某人猶豫的聲音響起:“丹尼爾,幫我……買點羊毛線。”
丹尼爾:“……哈?!”
閔琛斂了眸子,認真道:“幫我買點羊毛線。”
丹尼爾:“……”不過半晌,他笑着擺擺手:“買什麼羊毛線啊,你別告訴我你還要親手織衣服啊。”
丹尼爾的語氣裡全是開玩笑的意思,但是閔琛卻十分鄭重嚴肅地點頭:“嗯,我要給戚暮織手套。”
丹尼爾:“……”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
你還要親手給他織圍巾!!!!
咦不對,是……
“你還要親手給他織手套!!!!”
閔琛淡定冷靜地一眯眸子:“不可以?”
“……可以。”
“嗯,那你去給我找過來。”想了想,閔琛又補充道:“正好在飛機上可以織。”
完全無法想象某個男人在頭等艙一心一意地織手套的場景的丹尼爾:“……”
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