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孝民連夜向趙仕君作了彙報,小金寶的供詞,完全可以攻擊吳冠高。只要抓到徐亮,讓他開口,吳冠高就會被逼到死角。
貪污腐敗還能一笑了之,這個縱容毒販,等於吸民衆之血,一旦公之於衆,全國人民的口水都能將他淹死。
當然,趙仕君與吳冠高畢竟只是爭權奪利,還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維新派的勢力,也不容小覷屢,一旦得罪狠了,也將面臨他們的打擊報復。
這就要看趙仕君如何取捨,是把吳冠高逼得無路可退,還是給他一個機會。
胡孝民覺得,趙仕君選擇後者的機率更大。這也是他沒有馬上抓捕徐亮的原因,一旦抓到徐亮,趙仕君就沒有了選擇,吳冠高也沒有了退路。但以後,胡孝民在趙仕君心目中,分數會大降,在整個汪僞集團,他也會被打上“愣頭青”的標籤。
胡孝民向趙仕君詳細彙報後,問:“部長,現在怎麼辦?如果抓徐亮,吳冠高就再無退路了。”
趙仕君問:“你是什麼想法?”
胡孝民沒有行動,卻先向自己報告,既是爲了尊重自己,也是覺得徐亮很關鍵。
胡孝民分析着說:“只要把徐亮送到日本人那裡,吳冠高非倒大黴不可。但以後,我們與維新派就結下了死仇。如果不抓徐亮,對吳冠高的震懾力又不夠。如果讓吳冠高知道,我們已經拿下小金寶,也知道徐亮替他收錢的事,想必以後不敢再與我們作對了。”
趙仕君問:“怎麼讓他知道呢?”
胡孝民說道:“我可以跟洪田園再接觸一下,通過洪田園讓吳冠高知道此事。”
趙仕君點了點頭,沉吟道:“很好,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只要吳冠高離開江蘇就行,畢竟我跟他之間並無深仇大恨。”
胡孝民能很好的掌握這個度ꓹ 此事交給別人,他還不放心呢。
第二天ꓹ 胡孝民拿着洪田園寫的欠條,去了民政廳要錢。他的北宋汝窯茶盞,洪田園願意用四十根金條購買ꓹ 之前只付了二十根金條,還欠他二十根金條呢。
胡孝民把欠條放到洪田園面前ꓹ 直截了當地說:“洪廳長,兄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ꓹ 剩下的二十根金條ꓹ 還請付一下。”
洪田園苦笑着說:“中央監察委調查組天天盯着我,胡處長,你的茶盞雖好,可我手頭實在不寬裕,要不退給你行嗎?”
上次他去胡孝民的辦公室,本想來個兩頭堵,不管胡孝民收不收錢ꓹ 都能給人一種胡孝民收了錢的錯覺。
可胡孝民把辦公室的茶碗賣給他,還寫下字據ꓹ 他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胡孝民現在拿着欠條來收錢ꓹ 他豈有再給錢的道理?要不是他麻煩纏身ꓹ 一定會讓人把胡孝民趕出民政廳。
胡孝民隨口說道:“可以啊ꓹ 你把我的北宋汝窯天青茶盞拿來,我請人鑑定是真品後ꓹ 馬上退錢給你。”
洪田園腦袋本來就大ꓹ 現在覺得腦袋更大ꓹ 胡孝民這是準備耍無賴,他譏諷着說:“胡處長ꓹ 這樣就沒意思了吧?”
胡孝民給自己的茶碗,當時就是胡孝民喝茶用的,狗屁的北宋汝窯天青茶盞!
胡孝民冷着臉說:“白紙黑字,洪廳長的意思是不想承認了?”
洪田園反脣相譏:“既是買賣,就要公平合理,胡處長覺得,我們的買賣合理嗎?”
胡孝民淡淡地說:“昨天晚上我抓到小金寶,他也要跟我做買賣,我的北宋汝窯天青茶盞,不要說四十根金條,就算一百根金條,他也會樂意買的。洪廳長如果覺得不合理,把東西退給我就是。”
洪田園一愣:“小金寶?”
胡孝民笑了笑,得意地說:“這麼大的事,洪廳長還不知道?”
洪田園問:“我確實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嗎?”
胡孝民沒有正面回答,轉而問:“洪廳長知道徐亮嗎?”
洪田園驚詫地說:“徐亮?省……政府的秘書?”
他原本想說“高官的秘書”,話到嘴邊又改了口。說到吳冠高,不就是告訴胡孝民,此事與吳冠高有關麼?
或許胡孝民早就知道了,但他沒說出來,自己也不必捅破這層窗戶紙。
胡孝民點了點頭,隨口說道:“我們正準備調查這個徐亮。”
洪田園突然心裡發慌,徐亮要是落到胡孝民手裡,能挺得住?他要是竹筒倒豆子,把吳冠高的事情全部抖落出來,吳冠高只能以死謝罪了。
洪田園問:“胡處長,徐亮畢竟是省政府的人,能否把他交給省政府處置?”
胡孝民猶豫着說:“這個嘛……”
洪田園突然說道:“欠你的二十根金條,馬上給你。”
胡孝民突然自言自語地說:“明天下午我得去抓人才行。”
洪田園大喜過望,馬上取了二十根金條給胡孝民。花二十根金條,買一天時間,洪田園覺得太值得了。
胡孝民一走,洪田園馬上去找了吳冠高。跟之前一樣,吳冠高很空閒。他在外面的辦公室,見到了徐亮,兩人沒打招呼,他只是點頭示意。
洪田園見到吳冠高後,急切地說:“高官,大事不好,小金寶昨晚被胡孝民抓了,還供出了徐亮。”
他覺得今天這二十根金條花得真值,讓胡孝民晚動手一天,或許就能救兩條人命。
吳冠高吃驚地說:“什麼?小金寶的嘴怎麼這麼不嚴?”
洪田園說道:“落到胡孝民手裡,有幾個能撐得住?明天下午胡孝民就要抓徐亮,高官你看怎麼辦吧?”
吳冠高很快冷靜下來,問:“你怎麼知道的?”
洪田園苦笑着說:“今天胡孝民來討錢,這是花二十根金條買的。”
吳冠高微微頜首:“這個消息買得值。”
洪田園說道:“我先回去了。”
吳冠高問:“你覺得要如何處理徐亮?”
洪田園做了個切脖子的動作:“這個……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吳冠高緩緩地說:“你說得對,否則我們將無路可走,只能先下手爲強。”
爲了自保,哪怕徐亮跟了他好些年,此時也只能捨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