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勇輝看着胡孝民好整以暇的抽着煙,心裡火冒三丈。昨晚的行動,他事先沒向胡孝民報告,確實是他的不對。可那是岡田新大郎的要求,以胡孝民的能力,如果他瞎指揮,只會壞事。
雷勇輝悲憤地說:“雪松死了。”
胡孝民詫異地說:“爲什麼?”
雷勇輝沒好氣地說:“我怎麼知道呢?”
胡孝民用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很是不滿地說:“你是他的聯絡員,而且是唯一的聯絡員。雪松是我們好不容易打入軍統的特工,爲我們提供過大量情報,你不僅沒有保護好他,還讓他暴露。這是能力問題還是態度問題?”
雷勇輝嘆了口氣:“是運氣問題,我一接手,雪松就暴露,能怪誰呢?”
他的能力絕對沒問題,不敢跟其他人比,至少比胡孝民強得多。至於態度,他早就渴望辦一件漂亮的案子。整個計劃親自安排,爲了防備情報處的人失手,還特意從行動一大隊調了一個小隊。
雪松如何暴露,到現在還沒有弄清。韋雪之信誓旦旦地表示,他的人隱藏得很好,不可能被軍統察覺。
此事,他已經拜託岡田新大郎,通過雪狼調查詳情。
幸好有雪狼,也幸好他一直對梅機關聽調不聽宣,才讓他能一直潛伏在軍統。
胡孝民說道:“身爲一名情報人員,你竟然把工作失誤怪到運氣上面?沈似旭的身份審查,你不能再推到運氣上吧?”
雷勇輝沒好氣地說:“沈似旭是屈打成招,他要是共產黨,特工總部就是共產黨總部了。”
胡孝民嚴厲地提醒道:“雷勇輝,不要信口開河。共產黨很狡猾,他們會以任何面目出現。你是情報處的副處長,不要給任何人擔保。”
雷勇輝篤定地說:“別的人我不敢擔心,沈似旭絕對可以擔保。”
胡孝民眯着眼:“這話你敢當着岡田新大郎和澀谷的面說麼?”
雷勇輝傲然說道:“有何不敢。”
胡孝民淡淡地說:“好吧,你先去把擔保手續辦了。”
如果說在此之前,沈似旭還是一個蒙冤之人的話,估計不用多久,就能坐實他共產黨的身份了。
別的人想誣陷沈似旭很難,但胡孝民有太多的辦法。從這一刻開始,胡孝民的“劇本”做了修改。
雷勇輝被胡孝民一激,當真去給沈似旭辦了擔保手續。也就是說,從這一刻起,情報處並不把沈似旭當成共產黨來對待。
胡孝民與雷勇輝談話的時候,岡田新大郎接到了雪狼的電話:“昨天晚上李林木處決了行動三隊的隊長莊培文,沒想到他也是你的人。”
岡田新大郎點了點頭:“昨晚原本是抓捕行動三隊,沒想到李林木發現了雪松。雪狼先生,你知道雪松爲何會暴露嗎?”
雪狼冷笑道:“莊培文與雷勇輝接頭時,被李林木發現了。這個人是不是喜歡把別人都當傻子?他與莊培文接頭,既不化裝,也不隱蔽,就在法租界隨便找了家咖啡館。”
岡田新大郎大吃一驚:“什麼?”
雪狼說道:“近段時間,我們不能再聯絡。從現在開始,我‘完全’是軍統的人。”
岡田新大郎急道:“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消滅三大隊嗎?”
他肥得跟頭豬一樣的,只要心裡一急,額頭上就滿是汗。昨天才給了雪狼五千美元,難道就換回一個雪松暴露的原因麼?
雪狼說道:“時機已經不允許了,李林木對三大隊的人和事非常敏感。我都不敢斷定,是否有人跟蹤。如果我的行動隊出了問題,而我卻沒事,李林木第一個會懷疑是我。這件事,要怪就怪莊培文,是他引起了李林木的注意。”
岡田新大郎無奈地說:“好吧,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岡田新大郎掛了電話後,給雷勇輝的辦公室打了個電話,讓他趕緊過來一趟。他是個三百多斤胖子,只要能坐着,就絕對不會站着。能不走路,絕對不會多走一步。
雷勇輝到他辦公室後,岡田新大郎還是掙扎着站了起來。他用肥大的雙手,分別扶着椅子和桌子,同時用力,才讓自己勉強站了起來。
雷勇輝連忙過來扶岡田新大郎,嘴裡謙恭地說道:“岡田少尉,有什麼事坐下來說就是。”
“啪!”
岡田新大郎看着笨拙,可出手卻很快,可謂迅雷不及掩耳,就給了雷勇輝一巴掌。
這一記耳光,又把雷勇輝打懵了。自己好意扶岡田新大郎,這也做錯了?
雷勇輝捂着臉龐,想發怒卻又不敢發怒,很是委屈地說:“岡田少尉,這是爲何?”
岡田新大郎冷冷地說:“你與雪松接頭,是不是沒有化裝?是不是就在法租界找了家咖啡館?是不是從特工總部直接去的接頭地點?”
雷勇輝明白了,敢情雪松的暴露,是因爲自己?可他在接頭時,確實仔細觀察過周圍的情況:“我特別注意過,並沒發現異常啊?”
岡田新大郎扶着桌子,恨不得再給雷勇輝一巴掌:“如果你真注意過,雪松就不會暴露了。李林木正是發現你與雪松接頭,才導致他的暴露。昨晚的行動,之所以失敗,應該由你承擔全部責任。”
多好的局面啊,因爲雷勇輝,被軍統翻了盤。不僅導致雪松暴露,還白白搭進去五千美元。雪狼爲了自保,暫時進入靜默,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雷勇輝頓時不覺得臉上滾燙了,他驚訝得像頭頂炸了個響雷:“什麼?是因爲我暴露的?”
岡田新大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吻:“你整天說胡孝民無能無力,我看你簡直就是個飯桶!廢物!與雪松接頭,怎麼能不慎重呢?太令我失望了!”
雷勇輝誠懇地說道:“我很抱歉。”
如果是因爲他,才導致雪松暴露,他確實需要道歉。
岡田新大郎的話很傷人,他的心就像被刀子紮了一樣。可他只能聽着,再難聽的話,也沒有反駁的理由。
岡田新大郎坐回椅子上,冷冷地說:“你的任務是除掉軍統三大隊,除此之外,我不接受任何方式的道歉。”
雷勇輝高聲說道:“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