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勇輝鬱悶的發現,自己的行動撲了空,可胡孝民率領情報一科,協助夏忠民,強行將法租界的第二特區法院和第三特區高等法院強行接收了。
這是一件非常露臉的事,胡孝民當仁不讓。此事,各大新聞報紙都報道了,胡孝民着實風光了一回。
之前雷勇輝還認爲,胡孝民沒有拿得出手的成績,勸降錢民新,只能算運氣使然。而這次幫助夏忠民接收法租界的特二分院和高三分院,就是實打實的功勞了。
當然,接收特二分院和高三分院,也有運氣成分。法國的貝當政府成立後,與日本的關係迅速走近。以後,特工總部在法租界的活動,將大爲方便。
雷勇輝雖然很妒忌,可工作還得繼續:“處座,爲加強法租界的力量,我覺得有必要加派幾個情報組進入法租界。”
胡孝民之前把情報組的工作範圍,按區域劃分,情報一組和二組負責法租界。三、四、五組負責公共租界。
一組和九組調到虹口區後,法租界有一半的區域成爲空白,自然得加強管理。
胡孝民說道:“範桂榮已經申請,重建情報一組。情報四科再派一個組負責法租界,也是可以的。”
情報五組隸屬情報四科,公共租界四科已經分了一杯羹,現在只剩下法租界了。
情報處的二科負責情報編審,三科負責情報指導,五科負責行動。只有一科和四科,是搞情報蒐集的。
一科的範桂榮,是胡孝民一手提拔的,是胡孝民最信得過的手下之一。租界是最重要的情報來源,一科必須佔據最大的份額。
雷勇輝說道:“那讓十組去。”
胡孝民提醒道:“法租界禁菸不禁賭,你可得注意。”
雷勇輝正要說話時,胡孝民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他只得閉嘴。
胡孝民的神情由平靜到詫異,最後站了起來,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道:“我是胡孝民,什麼?華格臬路張公館?好,我馬上過來。”
雷勇輝聽到“華格臬路張公館”時,心裡也咯吱了一下。張公館與杜公館是鄰居,兩家主人都是上海灘赫赫有名的人物。只不過杜公館的主人到了香港,而張公館的主人,投靠了日本人,淪爲賣國賊。
胡孝民掛了電話後,擡腳就走:“去華格臬路張公館,張笑林被殺了。”
雷勇輝吃驚地說:“被殺了?”
1937年日寇發動八一三事變,張笑林這個上海三大亨的青幫頭子公開投敵,淪爲漢奸。大肆鎮壓抗日救亡活動,爲侵華日軍收購糧食、棉花、煤炭、藥品等戰略物資,大發國難財,並籌建日僞浙江省政府,擬出任僞政府高官
重慶老蔣,親自指示戴立,讓軍統制裁張笑林。一直以來,軍統多次對張笑林暗殺,都沒有成功。
這次,張笑林確死在自家保鏢手裡。
張笑林多次遭到暗殺,深感身邊保衛力量不足,四處尋覓神槍手擔任自己的保鏢。軍統見有機可乘,通過關係,安排了一個幫會成員林部懷到張公館當保鏢。
林部懷武藝超羣,槍法極好,正是張笑林最需要的人才。哪想到,林部懷暗中參加了軍統,他這個保鏢,其實是送張笑林上路的殺手。
林部懷到張公館後,幾次想下手刺殺,結果都沒找到機會。今天上午,他託病請假,想與軍統的人見面,哪想到張笑林大發脾氣,不僅不準假,還將林部懷大罵一頓,準備收回他的槍把他趕走。
正在此時,張笑林的朋友,杭州錫箔局的局長吳金桂來訪,張笑林這纔沒再繼續罵下去,並邀請吳金桂去三樓議事。
張笑林知道今天是他最後的機會,靈機一動,故意與張笑林的司機大吵大鬧,聲音傳到樓上,張笑林從樓上探出頭,厲聲責罵林部懷。
此時的林部懷早就作好準備,張笑林的頭伸出窗外,他隨手就是兩槍,正中張笑林的頭部。爲了確保張笑林死絕,又衝到傑叟,對倒在血泊中的張笑林補了一槍。旁邊被嚇得呆若木雞的吳金桂,也被林部懷順手一槍給打死。
胡孝民和憲兵分隊的人,趕到華格臬路張公館時,林部懷已經被捕。他殺了張笑林和吳金桂後,已經被張家的保鏢和聞訊趕來的巡捕包圍,彈盡糧絕,想自殺也沒子彈。
胡孝民過來的目的只有一個,查明林部懷的殺人動機。此時的胡孝民,並不知道林部懷的真正身份。軍統各個行動單位,並不發生橫向聯繫。他隱約覺得,林部懷的身份並不簡單。
要查明林部懷的殺人動機,當時與他爭吵的張笑林司機阿四,是個關鍵人物。林部懷能進張公館,正是因爲阿四的介紹。
阿四個子中等,站在那裡,低垂着頭,輕聲說道:“林部懷一開始只是門衛,有次老爺要招保鏢,林部懷連發三槍,槍槍從紅心穿過,又一槍把飛過的一隻麻雀射下,就成了保鏢。今天他要請假老爺不批,又讓我去說情,我說老爺在見客,不許下人打擾,他就與我爭執起來。老爺在樓上聽到,伸出頭讓我卸了這個龜孫子的槍,讓他馬上滾蛋。林部懷當時說,不用趕,老子自己走。所有人都以爲林部懷真要交槍走人,不料他對着老爺擡手就是兩槍,他連天上飛的麻雀都能打死,老爺站在那裡,豈能不中?”
胡孝民問:“林部懷是怎麼當的門衛?”
阿四猶豫了一下:“是我介紹的。”
胡孝民冷聲說道:“所以,你是林部懷的同謀?”
阿四連連搖手:“不,不,林部懷只是一時氣昏了頭,意氣之爭纔開槍殺人。老爺被殺,完全是意外啊。”
胡孝民冷笑道:“重慶多次暗殺張笑林,你敢說林部懷不是重慶的人?”
阿四篤定地說:“林部懷是幫會中人,是自家兄弟,絕對不是重慶的人。”
胡孝民轉頭問旁邊的雷勇輝:“雷副處長,你怎麼看?”
雷勇輝冷冷地說:“把他帶回去一審,不就知道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