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福莊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能無意間知道,馬寧一是日本人的消息。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趕緊與木村巧聯繫,要求見面。
木村巧驚呆了,好像失音了一般,好像麻木了一般:“馬寧一是日本人?你是怎麼知道的?怎麼可能呢?”
柳娜梅與渡邊義雄幾次在馬寧一手底下吃虧,他就將馬寧一當成自己最大的對手。曾經很多次,他都在想,這個馬寧一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在木村巧看來,中國人都是卑劣而下賤的,他們不配成爲自己的對手。
可作爲一個日本人,怎麼可能與帝國作對?
艾福莊微笑着說:“說來也巧,新換的外交通,有個老鄉在新二組。昨天他給我送嘉獎令,我請他喝酒吃肉,無意間提起的。”
多交朋友,總不會有壞處。無意間得到的情報,才最爲真實可靠。
木村巧喃喃地說:“真是巧。如果馬寧一是日本人,他很有可能用這層身份掩護。或許,他就潛伏在我們身邊……”
艾福莊嘆息着說:“怪不得馬寧一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而且他的消息,似乎也極爲靈通。”
自己執行馬計劃,到處找馬寧一的線索,結果馬寧一就在木村巧身邊,搞不好就在憲兵隊。他突然很擔心,馬計劃沒有泄露吧?
木村巧驚訝過後,又抱着懷疑的態度:“這個消息的真假,還有待查證。”
作爲一名自認爲優秀的特工,總是懷疑一切,否認一切。自己親眼看到的、親耳聽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艾福莊擔憂地問:“木村君,我的身份,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吧?”
木村巧篤定地說:“除了我之外,沒人知道你的身份。就算林少佐和渡邊義雄,也只知道‘貓又’,而不知道貓又就是你。”
艾福莊還是不放心:“知道馬計劃的人有多少?”
木村巧心裡一驚:“這個……”
艾福莊的語氣突然變得很悲壯:“木村君,如果我的身份暴露了,你可一定得替我報仇。”
木村巧安慰道:“就算馬寧一知道馬計劃,也未必會知道你的身份。”
但他心裡,卻有種不好的預感。
木村巧說給胡孝民的馬計劃,只有個名字,內容是空洞的。但留在憲兵隊機要室的馬計劃,則詳細說明了整個馬計劃。
艾福莊搖了搖頭:“以馬寧一的精明,如果看到了馬計劃,完全可以推測出我的身份。”
如果可以,他不想再回第一分隊。現在回去,就像坐在一個火藥桶上,隨時會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木村巧分析着說:“首先,馬寧一未必是日本人,其次,他未必會在憲兵隊,就算他真潛伏在憲兵隊,也未必能看到機要室的檔案。馬計劃可是絕密檔案,不是一般人能看得到的?”
艾福莊淡淡地說:“木村君覺得,馬寧一是一般人嗎?身爲新二組的組長,他一定潛伏在最關鍵的部門。比如說,機要室。”
木村巧緩緩地說:“好吧,如果情況不對,你可以馬上撤出來,你的任務由‘九尾貓妖’接任。”
據說貓有九條命,當貓養到9年後它就會長出一條尾巴,每9年長一條,一直會長9條,當有了9條的貓又過了9年就會化成人形,這時貓纔是真正有了9條命,在中國也叫九命貓妖。
“九尾貓妖”是艾福莊發展的下線,具備單獨執行任務的能力。
艾福莊問:“九尾貓妖的名字,沒在馬計劃裡出現吧?”
木村巧說道:“當然。這個代號,除了你我之外,就只有九尾貓妖自己知道。除此之外,就連岡村隊長都不知道。”
艾福莊說道:“那就好,我早就跟九尾貓妖交待過任務,一旦我有不測,由他與你接頭。我們之間見面,總不太好,最好還是用電話或死信箱傳遞情報。”
木村巧說道:“你的建議很好,任何時候謹慎總是不爲過的。”
九尾貓妖的事,除了他們三人,確實無人知曉。胡孝民是人又不是神,他的邏輯推理再嚴密,也看不到別人內心的想法。他只知道木村巧行事果斷,遇事堅韌不拔,不管何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艾福莊回到住處後,總覺得心神不寧,右眼皮老是跳。他安慰自己,不會這麼巧。
到了晚上,躺在牀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他拿出包花生米,又找出瓶酒,一個人獨酌。微薰之後,終於一覺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早上,艾福莊被一陣敲門聲驚醒,他甩了甩頭,一陣刺痛。
這個時候有人來敲門,很有可能是交通給自己送情報。也有可能是發獎金,第一分隊得了嘉獎,上級總得有所表示才行。
打開門,外面站着的果然是交通。只是,交通後面還跟着兩個人,其中一人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兩眼緊瞪着他,讓人心裡發毛。
交通沒有說話,身後的兩人越過門檻走了進來,一左一右將艾福莊夾住。交通走進來後,將門關上。
身材高大的蔣華安,將艾福莊押到裡面的房間,冷聲說:“艾福莊,我是蔣華安,有什麼想說的嗎?”
艾福莊一臉“驚喜”地說:“蔣大隊長,我……終於見到你了。”
他雖是蔣華安的手下,兩人並沒見過面。艾福莊從重慶到上海後,按照上級的安排住在這裡。他能接觸的只有第一分隊的隊員,與蔣華安聯絡,全靠外交通。
蔣華安拿出一張照片,扔給艾福莊:“這是你在大中華飯店與木村巧接頭的照片。”
艾福莊故作冷靜:“我只是去了趟大中華飯店,怎麼能說與木村巧接頭呢?木村巧是誰我都不知道。”
蔣華安冷笑道:“那你總知道馬計劃吧?”
他對艾福莊很失望,區本部第一次讓自己調查時,他只調查了李林木和富泰來,忽略了艾福莊。沒想到,因爲自己的忽略,讓富泰來死在了南市王家弄。
艾福莊身子往後退,一臉“茫然不知”地問:“馬計劃?什麼馬計劃?”
“噗呲!”
艾福莊突然感覺後背一痛,低頭一看,胸前冒出一個帶血的刀尖,閃着藍光,一看就是抹了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