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紹良的感覺還是很靈敏的,看到有異常,拉着保鏢就往車上走。只要上了車,再多陌生人也不怕了。
然而,譚紹良一動,盧義剛等人也動手。盧義剛掏出槍,先開了一槍,正中譚紹良心口。鄧炳榮和吳本德也迅速開槍,其中吳本德一槍打在譚紹良腦袋上。
譚紹良身中兩槍,當場死亡。他的保鏢在盧義剛開第一槍時,也掏槍還擊。
“砰砰!”
盧義剛正準備撤離時,突然後面傳來槍聲,他的右手臂一麻,手裡的槍沒拿穩,頓時停在地上。
盧義剛彎下腰,左手撿起槍,一邊朝汽車後面跑,一邊迅速朝後面射擊。
“砰砰砰!”
“趕緊撤!”
在後面射擊的,正是穿着西裝的日本憲兵隊少尉木村巧。他個子不高,表面上看着不像日本人,他拿着一支南部十四式手槍,將盧義剛等人死死地壓制住。
“你們先走,我來掩護。”吳本德拿的是快慢機,看到盧義剛右手受傷,連忙說道。
他的槍法不錯,一隻快慢機足以壓制對方的火力。
盧義剛沒有猶豫,對鄧炳榮說:“好,分開走,老地方碰頭。”
這個時候,最擔心的就是陷入敵人的包圍。慈悉裡附近的巡捕,聽到槍聲後,很快就會過來增援。一旦巡捕到了,他們想脫身更難。
盧義剛和鄧炳榮擡手開了幾槍後,迅速朝着後面跑去。後面有兩條里弄,只要跑進去就算安全了。
這幾天他們將慈悉裡周圍的地形都摸透了,早就計劃好了撤退的路線。
盧義剛跑到弄堂口停了一下,他是行動小組長,還得接應吳本德。然而,當他轉身時,發現已經有巡捕從慈悉裡兩頭涌了進來。
再看鄧炳榮,腿部似乎受傷,正一瘸一拐走進對面的里弄。
盧義剛心裡一咯吱,他想衝到對面,可是兩頭的巡捕,已經朝吳本德射擊。
吳本德的槍法,此時得到了很好的施展,他不停射擊,接連倒下了好幾個巡捕。
然而,關鍵時刻,他的快慢機突然沒有了子彈。吳本德的快慢機能裝二十發子彈,又帶了二十發子彈,應付一般的情況足夠了。畢竟子彈也有分量,帶多了不利於行動。
有人大聲喊道:“投降吧。”
吳本德把槍一扔,撿起旁邊一根棍子,拿在手裡大吼道:“我已收夠本錢,對你們這些漢奸走狗,有什麼可怕的!誰敢上前?”
“砰砰!”
“砰!”
前胸中兩槍,後背中一槍。
看着血流出來,吳本德用棍子撐地,勉強支持着。最終,還是倒在了地上。
胡孝民是一個小時之後才趕到的現場,他聽到譚紹良被殺後,很是“驚詫”。受柳娜梅的委託,他先來現場。
當得知吳本德殉難後,胡孝民望着他的遺體,仔細看了好一會。心裡想,生前沒與你好好談次話,只能用這種方式和你溝通了,一路走好。
胡孝民到慈悉裡,最重要的是確定譚紹良是否死了。譚紹良的屍體就倒在後門,胡孝民親自確認後,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雖然損失了一個吳本德,但任務還是完成了,吳本德也算死得其所。
譚紹良是中央捕房的交際處長,他的死是整個公共租界的大事,胡孝民只關心新二組。他希望拿走吳本德的衣物,可中央捕房的人沒同意。
胡孝民回到情報處,想向柳娜梅報告,她辦公室卻沒亮燈。也就是說,柳娜梅不在辦公室。去她的住處,也沒找到人。
胡孝民很疑惑,柳娜梅明明給自己打電話,讓自己去慈悉裡察看情況,她怎麼不見了呢?
胡孝民回到辦公室後,給憲兵隊特高課打了個電話。果然,通過渡邊義雄,找到了柳娜梅。
胡孝民問:“姐,要我過來接你麼?”
柳娜梅說:“不必,譚紹良情況如何?”
胡孝民說:“身中兩槍,當場死亡。現場還死了一個槍手,可能是新二組的人。”
他在猜測,柳娜梅在特高課的用意。是向特工總部報告譚紹良的死?還是因爲判斷失誤,在特高課被日本人責罵?
柳娜梅說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辦公室碰頭。”
譚紹良遇刺後不久,她就接到了渡邊義雄的電話,讓她趕緊過去一趟。柳娜梅到特高課才知道,木村巧抓回了一個兇手。
這是破獲新二組的重要人物,哪怕是胡孝民,柳娜梅也沒透露半點口風。
腿部受傷的鄧炳榮被捕了,他腿上的傷,正是木村巧打的。見鄧炳榮受傷後,木村巧悄然跟了上去,最終將鄧炳榮打昏後送到了特高課。
此時的鄧炳榮,腿上的傷也沒包紮,雙手綁在身後,被吊在特高課的審訊室。這裡的刑具種類非常多,陰森的審訊室,散着一股腐爛的血腥味。
“現在招,可以讓你免受皮肉之苦。明天招,全身的皮膚都會爛掉,身上的傷,至少三個月纔會好。甚至,還會留下永久的殘疾。”
鄧炳榮輕聲說:“我沒什麼好說的。”
他是個軍人,還在黔陽班受過訓,對日本人的手段,早就有所瞭解。確實,受刑很難熬,可再難熬,也不能當叛徒。
柳娜梅款款走到鄧炳榮面前,嫣然一笑:“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鄧炳榮看了柳娜梅一眼,馬上側過頭,斬釘截鐵地說:“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新二組鄧炳榮。”
柳娜梅伸出手指,輕輕扯着鄧炳榮的衣服,臉上露出微笑:“果然是新二組的人,死在慈悉裡的那位,也是新二組的吧?”
鄧炳榮不敢正眼看她,不是心虛,而是怕受不了自己的誘惑。英雄難過美人關,再厲害的角色,也有弱點。看着鄧炳榮的樣子,她吃定了對方。
鄧炳榮點了點頭:“對,他叫吳本德。”
柳娜梅又問:“你的上司叫什麼名字?”
鄧炳榮閉着眼睛,他不想多看柳娜梅一眼:“無可奉告。”
他知道自己的弱點,可以經受酷刑,卻受不了美色。特別是像柳娜梅這樣的尤物,更是令他心裡不安。
柳娜梅柔聲說:“告訴我,晚上可以陪你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