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孝民的擔心不無道理,呂妙根與胡孝民見面時,湯伯蓀就在斜對面看着。看到呂妙根與胡孝民接頭,他在考慮,是不是趁機把胡孝民幹掉?
最終湯伯蓀還是沒敢動手,因爲沒有馬寧一的命令。
呂妙根與胡孝民接完頭後,匆忙離開了咖啡館。他還得去四馬路中央捕房外面盯着,必須抓緊時間回去。
呂妙根與胡孝民約好,下次見面就在四馬路。他急着回去,也沒注意身後多了雙眼睛。
湯伯蓀回到新情報小組機關後,才收到馬寧一的最新命令。看到新命令,湯伯蓀暗暗慶幸,幸好沒在西摩路動手。
胡孝民回到情報處後,向柳娜梅彙報了與呂妙根接頭的情況:“他現在四馬路監視中央捕房的譚紹良。”
柳娜梅皺起眉頭:“馬寧一還想暗殺譚紹良?”
胡孝民問:“這是重慶的命令,他敢不執行。姐,我們是不是也在中央捕房設個點?”
柳娜梅搖了搖頭:“不用,譚紹良雖然領我們的津貼,又不是76號的人。你要是設個點,不僅中央捕房不高興,讓馬寧一的人發現了怎麼辦?”
胡孝民扮演的角色:既不能讓呂妙根知道他已經暴露,也不能讓新二組的人知道,特工總部已經知道呂妙根暴露的事。
柳娜梅既然拒絕,胡孝民也就沒再多問。黑虎計劃由柳娜梅執行,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新亞酒店那邊,既然不用一科參加,他還省事了。
下午,胡孝民約上顧慧英,去愚園路433弄5號吃飯。
蘇魯皖遊擊縱隊要投降的事,胡孝民必須第一時間報告。他下午就給顧家打了電話,告訴王淑珍晚上要和顧慧英回去吃飯。
兩人雖然在電話裡沒說什麼,但胡孝民特意打電話,說明有重要情報需要傳遞。而且,今天晚上,她就得把情報傳出去。甚至,今天晚上還要發給重慶。
軍統上海區在上海有十餘部電臺,分部在市區各處。區部交通員負責傳遞重慶來電,王淑珍除了負責新二組的情報傳遞外,還負責兩部電臺的電報傳遞。
上海區與重慶的電報來往,有一套標準的程序:由重慶拍發到當值電臺,再由區部交通員到各臺址取來,交由單獨居住的譯電員按照密碼譯成明文,經主管助理書計辦妥登記手續後,交給區書計看。例行來電,一般由區書計自行處理,重大事件或命令,再交給區長處理。
如果是上海區拍發給重慶的電話,流程就倒過來。
接到胡孝民的電話後,王淑珍也打了個電話,晚上約了個牌局。
顧慧英上車後,終於鬆了口氣:“今天還好,姆媽沒催我生小孩的事。”
胡孝民微笑道:“她急着出去打牌,今天先放你一馬。說不定明天早上才記起此事,到時候到房間來堵你。”
顧慧英急道:“呸呸呸,烏鴉嘴,別亂說。”
胡孝民報告的情報,當天晚上就拍發到了重慶。蘇魯皖遊擊縱隊一萬多人要投降,此事不僅驚動了戴立,也驚動了軍委會和最高當局。
軍統局很快回電:極速制裁鄭長江談判代表。
過了一個小時,又給上海區發來了一個地址:中央旅社,還有一個名字:李伯明。
第二天早上,胡孝民和顧慧英還沒起牀,王淑珍就趕到了愚園路473弄3號。看到顧太太來了,劉媽迅速跑到樓上報信。
劉媽在門外急切地喊道:“小姐,太太來了。”
王淑珍跟着劉媽到了二樓,在門口說道:“還沒起牀嗎?囡囡,我進來了啊。”
聽到王淑珍的聲音,顧慧英驚得從牀上跳了起來。她與胡孝民是分開睡的,在人前也表現得很恩愛,如果讓姆媽知道她和胡孝民沒睡一張牀,豈不全露餡了?
顧慧英連忙大聲說道:“衣服還沒穿呢。”
她披了件睡衣,跳下牀把臥室門打開,跑到書房,一把拉起胡孝民,來不及收拾被褥,將書房門關上後,就把胡孝民拉到臥室。
顧慧英知道,姆媽隨時都會進來,連忙壓低聲音說道:“快到被窩裡。”
“好。”胡孝民其實在劉媽上樓時,他就已經醒來了。
作爲一名潛伏者,晚上睡覺都要睜一隻眼,劉媽上樓時的腳步聲又快又急,他是打地鋪,對地面的聲音非常敏感。
劉媽和馮香蓮其實都知道他與顧慧英是分開睡的,他也沒有太着急。待聽到劉媽說是王淑珍來了後,他就更是放了心。昨天晚上的情報,顯然是上峰有了指示。
然而,聽到王淑珍的聲音後,他就知道顧慧英要急了。顧慧英自然不知道王淑珍的用意,胡孝民卻很清楚,王淑珍這是要成全他和顧慧英啊。
胡孝民剛鑽進被窩,王淑珍就推開了門。他們的住處是一個套間,從樓梯進來是個客廳,裡面是間大臥室,旁邊是間書房和衛生間。
顧慧英聽到外面的開門聲,連忙打開了臥室門,正好讓王淑珍看到裡面的胡孝民:“姆媽,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王淑珍四處看着,雖然沒走進臥室,但目光卻一直朝裡面瞥:“我特意這麼早來,就是想看看你和孝民過得怎麼樣?你的肚子一直沒動靜,我着急呢。”
看到牀上還有一個人,王淑珍無聲地笑了。不管如何,自己來還是有點用的。
劉媽站在門口,也看到臥室的情況。她向顧慧英投去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心想,說不定胡孝民這個假姑爺,就要成顧家的真女婿了呢。
顧慧英連忙拉着王淑珍下樓,嘴裡說道:“姆媽!我們一起在努力呢。您吃早餐沒有?劉媽,給太太做一口酥。”
她們走後,胡孝民才翻身起牀,託王淑珍的福,結婚後第一次睡在臥室裡。被窩裡有一股淡淡的,令人陶醉的香味,既有顧慧英的體香,也有她身上的香水味。
胡孝民表面經受不了誘惑,其實他意志非常堅定,違反原則的事從來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