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胡孝民在滬西大旅館定了個包廂,除了許均鶴、吳世強、陸實聲和夏忠民外,總務處的會計主任葉耀先也來了。
他們六人商議,結拜爲異性兄弟。結拜是要擺酒並廣而告之的,時間就定在第二天。
其中,許均鶴年紀最大,爲大哥。吳世強爲二哥,陸實聲爲三哥,夏忠民爲四哥,葉耀先爲五哥,胡孝民年紀最小爲六弟。
胡孝民舉起酒杯,誠懇地說:“各位哥哥,論年紀我最小,論資歷我最淺,論水平我最低,以後在特工總部,還望各位兄弟多多關照,這杯酒我先幹來敬。”
許均鶴笑着說道:“孝民,以後大家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胡孝民給自己又倒了一杯,一口喝乾後說道:“對,以後不是親兄弟,勝過親兄弟,小弟說錯話了,自罰一杯。”
從今天開始,胡孝民才真正融入特工總部。有了這幫結拜兄弟,他在特工總部才真正站穩了腳跟。
退一萬步,以後真要有人懷疑他的身份,這些人聯合起來,能把那個人弄死!
胡孝民“喝”了很多酒,既是高興,也是形勢需要。他的酒量多大,自己很清楚,有一條原則,永遠都會保持:一定要保證腦子清醒。哪怕他再“醉爛如泥”,也是做給別人看的。
第二天,他們六人在謝記飯館擺了十幾桌,正式宣佈結爲異性兄弟。特工總部所有部門,都派人來觀禮。
胡孝民等六人,陪着孫墨梓、趙仕君等人坐在主席。胡孝民表現得很謙遜,他基本上是拿着酒壺,給其他人倒酒。
“科長,孝民能有今天,多虧科長栽培。”胡孝民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酒壺,到了張揮的這一桌。他的態度依然很謙和,將張揮視爲自己的上司。
“就算沒有我,你也一樣會出頭。”張揮舉起酒杯,與胡孝民隨意碰了一口,一口喝乾了杯中的酒。
這杯酒是苦澀的,胡孝民表現得越好,他心裡越不舒服。胡孝民剛到情報一科時,什麼都不懂,是他手把手教胡孝民如何當一名情報員。
胡孝民當情報組長,他發自內心的高興。在胡孝民當副科長時,他心裡其實就有點不安了。果不其然,自己調走後,胡孝民當了科長。
在張揮看來,他是被胡孝民擠走的。到第三處情報科後,張揮很少回情報處,也沒與胡孝民再打過交道。
如果他能擔任情報處的副處長,或許心裡就會平衡。
胡孝民誠懇地說:“沒有科長,孝民現在還是個情報員,可能早死在抗日分子手裡了。”
他知道張揮心裡不舒服,自己原來是他的小跟班,是他一手帶出來的。現在不僅當了情報科長,還加入特工總部的利益體。有許均鶴、陸實聲等人的照顧,他纔算真正出人頭地。
“小人得志!”胡孝民走後,坐在張揮身邊的一個男子一臉輕蔑地說。
他叫楊進海,是第三處第八支隊長,與張揮私交較好,兩人在私底下也是稱兄道弟。
“人家會鑽營,也是本事。”張揮輕聲說,胡孝民連上門女婿都可以當,這份容忍勁,一般人還真做不到。
楊進海冷笑着說:“這樣的人,要栽個大跟頭才知道特務工作不是這麼好乾的,他纔會明白溜鬚拍馬幹不了事。”
張揮馬上猜到了他的想法:“你別亂來。”
胡孝民現在有了這幾個結拜兄弟,相當於擁有了護身符,只要不犯大錯,沒人能奈何得了他。不說其他人,他與陸實聲都是兄弟了,想讓他栽跟頭哪有這麼容易?
楊進海在張揮耳邊輕聲說:“我是亂來的人嗎?聽說他在與重慶方面聯繫,要從上海走私貨物到重慶。只要抓到這個把柄,就算趙主任也保不了他。”
張揮驚詫地說:“真的?”
楊進海得意地說:“這能有假?他以爲天衣無縫,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
張揮沉聲說:“等會找個地方坐會。”
楊進海說道:“去九風茶樓吧,胡孝民經常在那裡與人見面。”
“這件事,趙主任知道嗎?”張揮與楊進海隨後就去了九風茶樓,在二樓找了個包廂後,急不可耐地問。
想要扳倒胡孝民,必須要有真憑實據,還不能得罪趙仕君。
楊進海篤定地說:“這種事,怎麼敢讓趙主任呢?”
張揮點了點頭:“那就好辦了。”
楊進海言之鑿鑿:“胡孝民經常在九風茶樓,與一位叫焦一誠的男子見面。這個焦一誠,有中統背景。胡孝民能知道中統暗殺許均鶴,也是焦一誠給的情報。許均鶴爲了感激胡孝民,這纔想與他結拜。其他人的加入,奠定了胡孝民在特工總部的地位。如果他不犯特別嚴重的錯誤,沒人可以阻止他升遷。”
張揮問:“這些情報,是你從哪裡知道的?”
他不人輕易相信別人,胡孝民與中統見面,是不是有人授意?他以前調查過,也試探過胡孝民,都沒發現問題。如今楊進海卻知道胡孝民的秘密,不應該纔對。
現在的胡孝民,已經是一名嫺熟的情報員,他手下還有八個情報組可以調用。如果說胡孝民有問題,以前沒發現,如今更加不會發現。
楊進海神秘地說:“我有個朋友,與重慶方面有點關係。聽說重慶的市面上已經在傳聞,近期會有上海的棉紗、布匹和藥品運到。”
張揮對胡孝民很瞭解,生性謹慎,寧願不做,也不會做錯:“這麼大的事情,胡孝民沒這個膽。”
楊進海嘆息着說:“他要沒這麼大的膽,怎麼敢跟許均鶴、葉耀先這樣的人結拜?許均鶴和陸實聲都是處長,葉耀先更不得了,他是趙主任的小舅子。這次如果讓他把貿易打通,很快胡孝民就要成爲你我的長官了。”
楊進海的話,讓張揮陷入了沉思。對他來說,這可是個不妙的消息。如果胡孝民成了長官,以後特工總部最尷尬的,非他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