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信一對這次的行動寄予厚望,爲了保密,事先既沒告訴特工總部,也沒通知辦事處。他覺得,等林錦田順利回來後,再跟他們說起此事更爲穩妥。
然而,三十六個人離開蘇州後,有如石投大海,再也沒有音訊。這讓中島信一有些擔憂,之前胡孝民跟他說過,林錦田有可能是暫時投靠,不會帶着蘇州站的所有人,又投奔重慶了吧?
十天之後,中島信一再也沒有耐性。他覺得,林錦田一定出了事,否則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
無奈之下,中島信一隻好去找胡孝民:“胡桑,你最近有收到關於忠義救國軍的情報嗎?”
胡孝民佯裝不知,平靜地說:“一切如常。”
他已經接到重慶的回電,蘇州站的人,全部被捕。包括林錦田在內,全部送回了重慶接受審判。至於中島信一安排的那二十四個憲佐,已經被秘密處決。
中島信一嘆息着說:“十天前,我讓林錦田帶着蘇州站的人,以偵查中共內線的名義,去各地接觸忠義救國軍的部隊做策反工作。然而,十天過去了,一點消息也沒有。”
胡孝民“驚訝”地說:“什麼?蘇州站的人?林錦田也走了?中島君,如果他們一去不返怎麼辦?如果他們被識破身份又怎麼辦?你能肯定,重慶不知道蘇州站出事?”
中島信一遲疑着說:“我前腳剛破獲蘇州站,後腳重慶就知道了?除非他們在我們內部有間諜還差不多?再說了,林錦田與重慶的往來電報一切正常,重慶應該是不知道的。”
胡孝民問:“中島君,我能看看那些電報嗎?”
此時已經不存在什麼保密,中島信一沒有拒絕,點了點頭說道:“可以。”
胡孝民看到電報後,很快用筆,圈了幾個字出來:“速歸”。
胡孝民篤定地說:“中島君,我覺得林錦田已經通過電報,向重慶密報了他被捕之事。而重慶也會配合他,讓他找機會回重慶。這些電報,當初沒人仔細檢查嗎?”
中島信一嘆息着說:“當時爲了保密,一切都是秘密進行。”
他現在腸子都悔青了,如果聽了胡孝民的建議,哪有現在的事?
胡孝民問:“中島君,我記得特別跟你說過,要把林錦田扣在辦事處吧?”
中島信一越說越沒有底氣:“他說忠義救國軍要見到他纔好開展工作,我當時沒想其他,又派了幾個憲佐,覺得萬無一失。”
胡孝民輕輕一嘆,一臉惋惜地說:“十天之內,這麼多人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回來,我只能說一句:中島君,你中林錦田的計了。”
中島信一朝胡孝民鞠了一躬,誠懇地說:“胡桑,請你發動各地的情報網,我要知道林錦田的確切消息。”
胡孝民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許均鶴的電話:“我先問一下蘇州實驗區那邊。”
特工總部那邊收到了一個情報,太湖行動總隊最近槍斃了幾個日本特務。因爲涉及日本人,特工總部又沒提前得到消息,就只存檔沒有報告。
中島信一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看來就是他們。”
過了兩天,各方又有消息傳來,幾天前,都處決了一些日本特務。
胡孝民每次都讓人把情報送到顧問室,當重慶的報紙登出一則關於軍統蘇州站“智鬥日寇”的新聞後,所有的“謎團”才全部解開。
新聞裡報道,深入敵後開展工作的情報人員,被日寇發現行蹤後,行動長官林某,用計取得日寇的信任,最終將所有部屬安全帶回重慶。
這份報紙,胡孝民派人送給了中島信一。他也沒跟中島信一見面,據說中島信一將報紙撕得粉碎,將辦公桌上的東西全部摔到了地上。
中島信一坐在辦公室,非常之沮喪,所有的計劃,全是他一手策劃。爲了保密,他沒有告訴特工總部和清鄉蘇州辦事處。
可哪想到,林錦田竟敢欺騙自己!中國人,果然都是不可信的。他很懊悔,沒有聽取胡孝民的意見。如果把林錦田扣在辦事處,一旦那些人出事,可以拿林錦田出氣。
爲了此事,中島信一受到了晴氣慶胤的嚴厲訓斥。中國人的事情,還是要交給中國人處理。
胡孝民則得到了重慶的嘉獎,並且讓上海新區負責整個江蘇的諜報工作。
胡孝民在蘇州留了一個行動小組和情報小組,他用這兩個組,成立了新的蘇州站。只不過這個新的蘇州站,並不是軍統本部直屬,而是隸屬上海新區。
幾天之後,日軍第十七師團,僞軍第十五師、第三十六師等部20000餘人向淮北、淮南、淮海、津浦路西等地區進行大“掃蕩”。希望能聚殲新四軍第四師主力,摧毀淮北根據地。
而盤踞在皖東北的日僞軍,集中兵力7000多人,坦克6輛,汽車120輛,汽船19只,在8架飛機掩護下,分兵五路對淮北根據地進行空前的大“掃蕩”。
與此同時,日僞軍8000餘人由泗陽、淮陰、沭陽、南新安鎮等地出動向淮海地區進行大掃蕩。
日軍的軍事行動,胡孝民雖然每次都及時向上級報告,可他還是很擔憂。每次與馮五見面,都希望能聽到我軍勝利的消息。
馮五也知道胡孝民很關注戰場的情況,得到消息後,會第一時間向他報告:“9日晚,青陽、歸仁、金鎮日僞軍,分三路秘密運動到朱家崗新四軍第九旅二十六團駐地附近,10日拂曉,向該團發起攻擊。在敵我力量懸殊的情況下,二十六團全體指戰員抱定與陣地共存亡的決心投入戰鬥,激戰18個小時,反覆肉搏,十進十出,終於迫使日僞軍棄械遺屍,倉皇潰逃。”
胡孝民聽到之後,興奮地大叫着:“太好了!”
他的長處是諜戰,抓住一切機會爲部隊提供情報,竭盡全力爲根據地輸送物資。這個輸送物資,並不僅限用自己的財力,而是通過放鬆檢問所的檢查,與到根據地商人的勾結,爲商人到根據地做生意提供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