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個情況?”
孔家大門口,看着抱在一起失聲大哭的兄弟倆,朱厚照是一頭霧水。
這跟想象的不一樣,難道是信息又出偏差了?
“事情很複雜,待會兒臣再向您彙報。”
一旁的謝遷,神色如常沒有表現出一點異狀的小聲回了一句。
“泰弟啊,是兄長無用,讓你受苦了!”
孔弘緒看着神情疲憊面色蒼白的孔弘泰,捶胸頓足一頓自責。
“噗!”
“泰迪!”
朱厚照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諸葛亮能掐會算,我哪知道是誰,難道還是我不成。”
孔弘泰伸手拉住了,激動的不停捶自己胸口的孔弘緒,眼中滿是感激,手卻掐了掐扶着他的兒子。
“還能是誰。”見這小傢伙如此模樣,謝遷沒好氣道:“你忘了,你拿他那些齷齪事威脅他,並且收了他10萬兩銀子,錢已經放到你休息的房間裡了,你別告訴我,你沒看到。”
“不過萬幸,衍聖公平安無恙,否則老夫這臉就丟大了。”
“情況很複雜,而且還很棘手。”謝遷回頭看了一眼,遠遠跟着的幾個太監,神色發愁道:“此次綁架並非意外,而是有人背後指使。”
“這些歹人不想被朝廷無休止的追捕,並沒有按照孔弘緒的吩咐辦,而是隻按照一開始的要求,折磨衍聖公一番,拿到錢以後便將其放了。”
“兄長莫要如此,您不惜散盡家財把我救回來,已經是盡全力了。”
謝遷看了他一眼,不明白這個稱呼有什麼不對的?
“太子殿下謝學士,如今我父親身體虛弱需要休息,等休養兩天,學生在與父親向您二位道謝。”
他心裡現在好奇的很,汪直已經跟他說了辦事的全部過程,按道理說剛纔不應該是那個場面,難道是孔弘泰,選擇了隱忍下來。
“在一開始的時候,孔弘緒只是讓歹人折磨一翻衍聖公,但不知後面爲何又突然改了口,要求歹人殺人滅口。”
等兩兄弟進了府,朱厚照沒有回去,而是跟謝遷走向了孔府外的一個小道。
來到涼亭二人坐下,謝遷緩緩道:“據衍聖公所說,他親耳聽到歹人與孔弘緒有聯繫。”
謝遷攤了攤手,“比您想象的還刺激。”
“好吧,這事咱先不提,咱們說說另外一件事,在回來的路上,衍聖公跟我說了,由於經歷過這事兒,他家裡真的是沒錢了,所以呢,你那個30萬了就打水漂了,坐像他不要了。”
謝遷:好傢伙,真夠不要臉的。
“後邊想必您也知道,我們失手了,沒有攔住他們,他們帶錢已經逃之夭夭了。”
“對對對,看我這個記性,泰弟現在身體正虛弱,應該先休息,走走走……泰弟我扶你……”
“那你就上報唄,這種挑釁國朝律法的事,別說是上任衍聖公了,就是皇子也要照辦不誤。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劉師傅不止一次的說,身爲規則制定者,也必須要遵守這個規則,否則這個規則就失去了作用。”錢到手了,也跟自己沒關係了,朱厚照對接下來的事情是一點不感興趣。
謝遷接着道:“這些歹人也算聰明,也不貪心,並沒有爲了20萬兩冒險。”
朱厚照故作吃驚,回頭看了一眼孔府震驚道:“這麼刺激嗎?”
“然而那些歹人又不傻,綁人和殺人完全是不一樣的概念,更何況這人還是衍聖公。”
謝遷呵呵一笑,“怎麼可能是殿下您。”回頭看了一眼孔府,謝遷彎下身子,壓低聲音,湊到朱厚照耳邊小聲道:“是孔弘緒!”
謝遷無語的看了一眼朱厚照,“話雖如此,可是你收人家錢了,要是這事能鬧到朝廷,他把這事抖了出去,皇上不把咱倆罵的狗血淋頭纔怪。”
青年連連點頭,讓自己媳婦與孔弘緒扶着父親,他則是跑到朱厚照和謝遷面前行禮賠罪。
朱厚照恍然的點了點頭,出言安慰道:“衍聖公沒事就行,錢不錢的無所謂,反正他們孔家也不缺錢。”
他看了一眼朱厚照,“殿下,您猜猜這背後之人是誰。”
感受到父親在掐他的手,青年看了父親一眼,見他微微向自己使眼色,連忙出言打斷了二人。
謝遷頷首贊同,不過隨即又頭疼道:“可這事衍聖公拜託給我了,希望我能上報朝廷,爲他主持公道。”
朱厚照更疑惑了,“是有這個錢呀,可那不是他買我那幅字畫的錢嗎,跟別的事有什麼關係,這是你情我願的買賣,我可沒有威脅他,這是他自己自願給的。”
“什麼錢?誰給的錢?”
這一聲稱呼,差點讓朱厚照笑了出來。
青年感激的行了一禮,隨後又向二人道了聲失陪,纔回去扶着父親進院。
“我估計要降職,而你呢,可能以後就別想出宮了。”
朱厚照眨了眨眼,“然後呢!”
“伯父,我父親身體現在非常虛弱,讓他先休養休養,有什麼事情我們回頭再說。”
“怎麼個情況?”
朱厚照茫然的眨了眨眼。
“謝師傅你又錯了,那不是我的東西,是別人的,我只是幫忙牽個線,能不能成功跟我沒關係。”
“無妨,衍聖公的身體最重要,我身邊帶的有隨行太醫,一會兒我讓他過去看看,給衍聖公開幾個方子,調理一下身體。”
不知道是剛想起來,還是故意的孔弘緒,在孔弘泰兒子提醒後,才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額頭,然後一臉心疼愧疚的扶着孔弘泰,往府中走去。
在快進院的時候,孔弘泰突然想到了什麼,對其兒子耳語了幾句。
“謝殿下!”
“後來我們在關押衍聖公在山洞中,找到了一封信,上面有孔弘緒的親筆所書,直接點名要求他們殺了衍聖公,並且向他們許諾,事成之後不但80萬兩給他們,還會另支付他們20萬兩,算作動手的酬勞。”
朱厚照笑着擺了擺手,還貼心的讓太醫一會兒過去看看。
此情此景,恐怕他人做夢都想不到,這倆感情如此深的兄弟,其實心裡都恨不得直接拿刀捅了對方。
沒有就沒有了唄,汪直那邊有80萬兩先撐着,其他的產業也已經開始了建設,朱厚照暫時已經沒有用大錢的地方了,有那30萬沒那30萬都無所謂。
回去就把那坐像給融了,然後照着康熙的樣子做一個模型,擺在豹房裡當一個景點。
謝遷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臉無所謂的朱厚照,心中一陣氣竭。
“好傢伙,老夫活這麼大,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推得這麼幹淨,這是打算讓老頭子我背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