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悠閒生活
沒人能再吃得下午飯,在看了這麼多屍體和滿室碎肉塊兒之後,尤其那死在明繡屋裡的蒙面黑衣人,脖子幾乎都已經被咬斷,只留了一點皮還連帶着,那情景看得人特別心裡發寒,那人死時眼睛還圓睜着,這會兒時間一過,眼裡沒了神采,可是眼角卻是透出一絲詭異的紅,越發看得人後背直發毛,這一中午,除了勞累過度的小小黑美味的用了一餐之外,其餘衆人是沒一個能吃得進的,尤其中午小小黑的午飯還是肉塊時,明繡終於沒能撐得住,還是吐了出來。
那屋子已經死過人,還沒收拾出來,滿室的血腥味兒還在,更何況那窗戶都被撞破,這會兒沒補好,寒風雜着片片大雪呼啦啦的往裡刮,是不能住人了,周臨淵夫妻暫時地到了周瑞寧平日住的小樓裡歇着,等到過兩日將園子收拾妥當了,再命人過來將那小樓重新修葺,不然明繡心裡還不敢去住的,當時那黑衣人的死狀,以及死時噴出來的血,那溫度還停留在她身上,這會兒看到熟悉的房裡情景,她心裡的坎兒還過不去。
將她給安頓好了,周臨淵看她眼裡透着的紅血絲,以及緊握的雙掌,冰得跟雪疙瘩似的,臉色越發慘白,襯得一雙盈盈大眼像是要滴出眼淚來一般,她頭髮這會兒早就散了,卻是沒人敢上來勸她重新梳一下,勉強熬着將春華與何翠翠的事情招呼利落之後,就倒在了周臨淵懷裡。時間一刻刻的過去了,鄭老道還沒回來,擔憂與焦急害怕,像是煎熬在她心裡一道揮之不去的陰影般,明繡眼睛緊緊瞪着門外,周臨淵坐在她身邊,身體也是冰涼涼的,顯示他心裡並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冷靜。明繡熬了一陣,終於沒能忍得住,緊攀着他的手,聲音顫抖:
“臨…淵哥。元兒和鄭爺爺,他,他們。”她一邊說着,一邊牙齒上下不住的碰撞發出‘咯咯’聲,身體也如篩糠一般的抖,自己根本控制不了,周臨淵心裡跟被什麼東西緊緊揪住一般。伸手緊緊將她攬住,拍了拍她後背,其實自己心裡也沒底,鄭老道一刻不回,他就放心不下,但這會兒卻不能說出來讓她更難受害怕,只能安慰道:
“沒事兒的,師傅武功鮮少能有敵手。他老人家出馬,一定沒事兒的。”他說話時,聲音堅定冷靜。帶着一種讓人依賴的力量,明繡本來心裡惶恐得很,這會兒就如同一個落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浮木般,連忙點了點頭,眼睛裡閃過一絲安心,水光一下子就沁出了眼眶,沒多在功夫就變得冰涼冰涼的掛在眼角上頭,像是說服自己一般,硬聲道:
“肯定不會有,有什麼問題的。”周臨淵心裡一沉。聽她乾澀的嗓音,心裡沉重得喘不過氣來。
葉明俊直到申時初才醒過來,剛一醒來就趕到了這邊院子,看到妹妹蒼白的臉龐,他臉色陰沉得厲害,看到一旁同樣陰鷙的周臨淵:
“今日沒有人失了性命吧?”
周臨淵搖了搖頭。葉明俊也是一片沉默,沒有再問是誰做出的這件事情,他心裡的想法隱隱和周臨淵差不多,甚至他還有一種恐慌感,相信周臨淵心裡也有這個想法,看他時目光帶着一絲冷意,明繡看到哥哥進來,衝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哥哥來了?”她聲音輕飄飄的,有氣無力,不過看到葉明俊沒什麼大礙,心裡到底還是高興,葉明俊看她這模樣,卻是高興不起來,自己坐到了對面的沙發上頭,皺着眉問:
“沒事兒,你別擔心了,不如睡一會兒罷。”周臨淵心裡也是這麼個意思,他怕明繡撐不下去,這會兒聽葉明俊這麼說,倒是贊同的看着明繡,沒說話,但是意思卻是差不多。
“不用了,公主她們沒事兒罷?”
“沒事,不過現在還昏迷着,你別管這麼多,都有人照顧着,先睡一會兒吧。”葉明俊皺着眉頭,看她強撐着精神的模樣,心裡十分擔憂,說到周敏二人時,他眉頭微微皺了皺,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臉上帶了絲冷意,其實他之前也是被打暈過去鎖住,這會兒醒來頭還疼着,因此精神就有些萎靡,明繡看了他一眼,心裡就突然一酸:
“我睡不着,我擔心元兒,還有鄭爺爺他們……”說完,她低下頭,雙手捂着臉,肩膀輕輕抽動了起來,小貓似的嗚咽聲,聽得人心裡酸楚不已。在場的人誰都擔心這二人,但是誰都不敢說出來,就怕明繡難受了,這會兒聽她自己說出來,周臨淵鬆了很大一口氣,她已經沉默半天了,這樣安靜讓他心裡擔心得很,周臨淵嘴脣動了動,正想要說什麼間,突然臉色一頓,一雙漂亮的眼眸裡這透出亮光來,回頭往屋門口處看了一眼,沉聲道:
“回來了!”明繡正有些摸不着頭腦時,突然聽到外頭樹枝發出沙沙聲,擡頭往外看去,果然見着一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掠了過來,小小黑懶洋洋的擡頭往外看了看,又斯條慢理的垂下頭去,一副無精打彩的模樣,剛剛明繡等人搬遷時,它也一塊兒跟着挪了過來,下人們見着屋裡的情景時,有些怕這位大爺,因此看它動,都自覺的將它平日睡的窩也一塊兒帶了過來,也不知道剛剛是不是才經歷過一場大戰,這會兒它懶洋洋的,連耳朵也趴了下來,一副溫順乖巧的模樣。
回來的人正是已經出去了兩個時辰的鄭老道,他這會兒外表狼狽得很,不止是衣衫不整,身上血跡斑斑,連袖子都少了一截,大冬天的,他露出一條胳膊來,偏偏額頭還佈滿了大汗。明繡一見他安全回來,心裡就鬆了一口氣,鄭老道能平安回來,證明周瑞寧那邊應該是安全了,她突然間鬆了一口氣,看到鄭老道鬚髮蒼白的臉上還沾着的暗紅之色,許多地方已經乾涸了,她眼睛突然間一熱,哽咽得說不出話來:“鄭爺爺……”鄭老道一大把年紀了,還受這麼重的傷,全都是爲了她,明明安置他老人家是想要讓他安渡晚年,沒想到卻又讓他來幫自己扛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好端端的,也沒什麼事兒,要哭什麼。”鄭老道跟平日一樣嘻皮笑臉的模樣,少了一截袖子也好似無所謂般,頭上還沾了些雪沫兒,有些滴在脖子間的,被身上的熱氣薰化,變成細小的水珠滾進脖子裡頭,頭髮上頭也不知道是雪化成的水還是汗水,看起來一縷一縷的,他自個兒原地跳了跳,隨手將手裡還提着已經缺了不少口子的長劍扔到樓下去,毫不在意自己滿身傷口的模樣,笑嘻嘻道:“好多年沒受傷了,今日打得真是痛快!”他說完,跳了跳,地上就留了幾個溼漉漉的鞋印兒。手舞足蹈的樣子,臉上一副興高采烈的表情,真是歡喜的模樣,不像是故意作出來逗她歡喜。
“……”明繡看他這模樣,忍不住就白了他一眼,心裡原本的擔憂焦急,這會兒看他活蹦亂跳的模樣,如同雲霧般,漸漸的煙消雲散。
果然如明繡他們所猜想,鄭老道知道他們擔憂着急,回來也不急着去收拾傷口,感覺到明繡等人氣息之後,一刻也沒停留,直接就往這邊衝了過來。周臨淵讓他坐下了,連忙讓人去燒了些熱水過來,趁着這段時間的功夫,鄭老道說起自己追出去之後的情景來。
“元兒那邊果然也有人伏擊,人還不少,幸虧……”鄭老道說到這兒,目光詭異的轉頭看了一眼角落裡懶洋洋的小小黑,明繡心開始嘭嘭跳了起來,接口問道:
“幸虧怎麼樣?”
“喏。”鄭老道朝小小黑的方向揚了揚下巴,一臉暗歎的樣子:“它老子來了,要不然我這一去,還真晚了些。”鄭老道去的時候,周瑞寧那邊早已經被人伏擊上了,周瑞寧身邊的護衛倒是沒什麼傷亡,那羣黑衣人比來葉家這邊的黑衣人多了足足有一倍以上,但是一開始就不知道小黑從哪兒冒了出來,和這些人廝殺了一番,不然周瑞寧安危恐怕真要出問題了。人家打的主意估計是想要將周瑞寧直接撲殺的,但是卻沒想到又遇着了這麼一些猛獸。
前些日子時鄭老道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約摸大半年前,他就覺得後山總有些人進進出出的,那時他就提高了警覺,因此在小小黑出現時,周臨淵託他多注意後山的情景,不知道這小小黑到底是小黑送過來的,還是有人意外進入葉家的時候,他就對後山多放了些注意力,不時總會摸進去探一下,能察覺到一些陌生人,但是卻沒發現什麼異樣的地方。後來今日看到野獸跟那羣黑衣人廝殺的情景,他心裡隱約倒是猜了些端倪出來。
恐怕是這羣幕後的人早知道這些野獸與葉家關係的存在,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