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壞就壞在,他要求一降再降,就算沒什麼問題,人家心裡也會覺得他有問題,畢竟如果他沒問題,那何必怕娶不到媳婦兒,將要求降得如此之低?這就如同一個永遠也停歇不下來的惡性循環般,杜銘想娶媳婦兒,可是人家礙於他名聲,好人家的姑娘沒人嫁他,爲了娶到一個好姑娘,他一再放低自己的要求與身段。
同樣的,問題也是在這地方,他爲了娶妻放鬆要求,可是在人家眼裡,就是他心裡有鬼的證明,好端端的,大丈夫何患無妻?如果不是這位杜大爺身子有毛病,不是真男人,何必弄出這些事情,太子身邊的護衛,也是有前途的,爲何會娶不到妻,以致於要求放得這般低?說不準他就是一個斷袖的,娶妻只是想借此掩飾他的詭異行爲而已。
這麼一想,大家看杜銘的眼光更是隱晦了些,連杜銘自己多年的老同事,一些護衛們,都聽了這流言,分別離他更遠了些,平日看他的目光帶着警惕,深怕他會對自己做出什麼不詭之事,和他說話時小心翼翼,甚至平日出行,都離他遠了些。如此一來,杜銘好男風的名聲倒是因此而漸漸傳了起來,如果他不是好男風,人家與他朝夕相處的老同事,爲何如此的怕他?
說不準他就是好男風,而且看人家不從,霸王硬上弓,所以纔會導致這樣的情形。在外人看來,杜銘是這樣一種形象。而在他的同事看來,幾個護衛們聽着外頭的流言,一個個老臉煞白,都怕自己晚年貞操不保,這杜銘也是有真材實料的,當年能做周臨淵身邊的護衛頭領,身後不過關,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他真要強了誰,誰還能反抗不成?
如此一來,衆人都沉沉的憂鬱了,看杜銘的目光帶着警惕與防備。與他同行時,衆人有意識的形成一個小團體,將杜銘看成急色大魔王般,排斥在了這個團體之外,杜銘整日獨來獨往的,孤僻不好相處的名聲更甚,再加上衆人有致一同的對他排斥。因此他更是孤伶伶的,到後來,連個府裡好高騖遠的丫頭了沒人願意嫁給這樣一個,脾氣古怪又兇狠,還會強暴男人,以及跟同事關係不佳的陰狠男人。
杜銘心裡冤啊,可是這冤說出來還沒人相信,由此可見。流言猛於虎,三人成行,不是真的。也說成真的了,平日衆人看他的目光就像他是一顆大毒瘤般,他所到之處,丫頭們一個個噤若寒蟬,根本就不會有哪個腦子抽了的對他暗送秋波,光棍打到他這份兒上,可真真是悲哀了,惡性循環之下,杜銘名聲越來越差,人緣越來越不好。誰又想得到,這一切的開始,不過是他想要從太子妃身邊帶回當初的太子而已,沒成想卻從一個有爲青年,變成了如今的聲名狼藉。
杜銘欲哭無淚,可是卻對這情形沒絲毫辦法。畢竟流言傳出去容易,可是要想收回來卻是極難,原本以爲自己這輩子都該是打光棍了,沒成想在他心死了之後,已經決定就此當個沒出家卻比出家和尚家裡頭還要乾淨的脫俗之人,太子妃卻有了這樣一個意思,而且居然沒去相信那些流言,太子甚至直接點了他名字,杜銘聽到時,只覺得心裡對周臨淵與明繡感激得恨不能對他倆結草銜環纔好,可偏偏他這副感動的模樣,更是證實了他有斷袖之僻的傳言,令衆人對他不由自主的更遠了些。
戰戰兢兢的回答了明繡提出的種種問題,深怕她心裡對自己不滿意,在她每問一句時,杜銘總是來來回回的想上好幾遍,謹慎之極的思考之後纔回答,務求一切細節也要完美,叫明繡聽得心裡舒坦,畢竟何翠翠這樣一個姑娘,他也是多年前就見過的,長相自然是不必說,那是差不了的,太子妃身邊的人,氣派也比一般的官家小姐要好,根本不是普通丫頭能比得上的,更何況那丫頭還好,他自個兒知道自個兒的名聲,以前做夢也沒想過這等好事,這次如果有機會,怎麼也得撰緊了,爭取早已脫光。
明繡看他緊張得額頭大汗淋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着他了,害怕成這樣,自己也沒有傳說中的王八之氣,不可能問句話,就嚇得他這般模樣吧?如果他成日都是這麼一驚一乍的,跟周臨淵那人身邊,不知道要怎麼做事了。明繡沉默了一陣,她突然不問話,叫杜銘心頭忐忑不已了起來,一邊心裡叫囂着讓她趕緊再多問 些,好讓他能多說些自己的優點出來,可是一邊又怕她說話,怕她說出來的不是肯定,而是拒絕。
可偏偏怕什麼,就越是要來什麼,明繡沉默了一陣,擡頭時,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杜銘,認真嚴肅的問道:“最後問一下,你是,龍陽之好嗎?”
杜銘險些仰天長吐十升鮮血,努力壓制了自己心裡頭的各種翻涌,鄭重而認真的搖了搖頭,語氣深沉道:“屬下,不是!”不是兩個字說得斬釘截鐵,顯然很是堅定,這個問題也早在他意料之中般,回答得太快了,叫明繡生疑,沒事兒還回答得這麼快這麼急,說話還這麼大聲,不是心虛麼?
她心裡懷疑,目光就起了變化,杜銘眼淚花花,一看明繡眼神,猜到就要壞事,真想仰天長嘯三聲,末了,化成一句堅定不已的回答:“屬下愛女人。”說完,好像發現自己這話有些不對勁兒,表現得太過像色狼了一些,又補充道:“屬下的意思不是說只愛女人。”越描越黑就是他這樣的情況,不止杜銘黑了臉,連明繡嘴角也不住抽抽,見他漲得滿臉通紅,卻是說不出話來,不由揮了揮手,懶得再讓他說下去,估計再說下去,這杜銘的臉都要充血爆炸了。
“好了好了,本宮明白你意思了。”明繡眼皮跳了跳,乾笑了兩聲打斷他還欲再開口解釋的話,越看他越是覺得他欲蓋彌彰,正想要他退下時,杜銘感覺到她的心思,又急又羞,此時一見明繡,心裡不由浮現出一股絕望來,情急之下,總算是腦子清醒了些,義正言辭道:
“殿下,您所聽說的那些傳言,都是真的。”他看明繡呆住的臉色,自己也愣了一下,接着呸了兩聲:“呸,呸,屬下的意思是說不是真的,都是假的。”哭喪着臉,杜銘垂頭喪氣的將自己沒娶上媳婦兒的原因一一解釋了出來,明繡忍不住有些同情,卻也是沒說什麼,將杜銘先譴退了,這纔看着他一個高壯的漢子,如同霜打過的茄子般,有氣無力的走了出去。
原本以爲這門婚事是不成了,杜銘又是絕望又是憤怒,覺得世上之事再也比這更爲悲慘的沒有之時,沒想到,一件更悲慘的事情卻是發生了。
“杜大哥。”說話的聲音是一個略有些粗礦的大老爺們兒,可是此時他極具性格充滿了男兒氣的風霜臉上卻是露出一絲怯生生之色,招呼他時,手還放在腰側的長劍上,一副防衛性的姿勢,正是杜銘當初一塊兒進來的老人,名叫老金,認識多年,也算是老夥計了,杜銘抿了抿嘴脣,臉上還有陰鬱之色,看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沒好氣的就道:
“有啥事兒?”
看得出來他心情極爲不好,這位老金也不敢靠他近了,不過想到最近的傳言,忍不住又緊了緊身子,想到當初二人一塊兒來爲太子殿下時,杜銘這孩子還挺正常的,如今也不知道咋回事兒,變得竟然喜歡大老爺們兒,一想到這些,老金打了個哆嗦,苦口婆心勸道:
“杜老哥,我說咱們年紀都一大把了,娶個媳婦兒抱着有啥不好的,男人有什麼好的,身子硬邦邦的,抱着還不舒坦,又不能生兒子,老哥,聽弟弟一句勸,回頭是岸哪!”
他這一句話自認說得掏心挖肺,杜銘卻是氣得鼻孔裡都險些冒出火來,這倒黴孩子,當他大爺不想抱媳婦兒啊,可是人家都已經孩子都打醬油了,自己的孩子還不知道在哪兒,坐着說話腰不疼,如今竟然說他喜歡男人,自己的一輩子,就是被這些嘴碎的人給害了。杜銘越想越是生氣,臉色由紅轉綠,由綠轉青,再由青轉到烏黑,看着老金的目光簡直能噴出火來。
這樣的情況落在老金眼中,就好像杜銘含情脈脈炙熱無比的看他,當下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直噁心得想搓手,自己剛剛那句話好像他當了耳旁風,看他表情,暗叫不妙,又往後退了一步,想到最近兄弟們兒都害怕不已,今晚猜拳輸了輪到他來勸杜銘,又不由硬着頭皮道:
“老哥,女人比男人好多了,您要是這麼下去,兄弟們都十分擔心哪。”擔心貞操隨時不保!一羣大老爺們兒身爲周臨淵的隨身護衛,跟在周臨淵身邊的時間比跟在自己老婆兒子身邊的時間還要多,彼此間相處的時候自然是多,這杜銘要是哪一天獸性大發,沒了人性,不顧念兄弟之情,專吃窩邊草?他們這羣鐵血錚錚的漢子要是遭了毒手,可是有什麼面目再繼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