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原本還想再訓她幾句,可是看到女兒眯着眼睛的可愛樣子,到底是從自己肚皮裡頭爬出來的,也捨不得再多說,又再輕罵了兩句之後,也就歇了聲音下來,這纔看着那個送酸梅湯過來的丫頭,看到她是碧心之後,這才冷哼了一聲道:
“還不給本宮倒上一杯酸梅湯,你是要渴死本宮啊?沒想到以前瞧着你倒是挺伶俐的,如今越發笨拙了!”馮氏撇了撇嘴,看了低眉斂目的碧心一眼,又罵了她幾句之後,好歹心裡才覺得舒適了一些,碧心安靜異常的低垂着頭,只是眼皮裡卻極快的閃過怨毒之色,恭敬的答應了一聲,柔順的伸手替馮氏倒了杯酸梅湯,親手捧到了她面前。
喝過了酸梅湯,馮氏心裡這才覺得舒坦了一些,只是看到碧心時,又想到上次在皇后宮裡的事兒,此時劉氏的事情沒解決,讓她心裡煩悶不堪,又看到碧心,只覺得心仇舊恨,一股邪火就衝了上來,忍不住狠狠擰了她一把,聽到碧心忍痛的唔咽聲,好受了些,又罵了好一陣子,這才讓她退了下去。
周敏看着好似已經完全變了個人一樣的母親,欲言又止,心裡對於劉氏的死,以及自己二哥好幾天沒有出現,有些不詳的預感,因此也沒再勸說馮氏,只是低頭思索了好一會兒,可是卻沒說出來讓馮氏擔心,再坐了一陣子,有些心神不寧的告退了,私底下里頭,卻是不放心。派了身邊的宮人出去打探消息。
距離夜庭宮起火已經過了三天的時間,皇帝陛下依舊是自個兒呆在養心殿裡除了早朝之外。一概不接見旁人,顯然心情還沒能回覆得過來,只有跟在皇帝陛下身邊的黃懷,才知道這些天裡頭,隆盛帝大部份的時間不過是陰沉着臉一言不發而已。
畢竟出了這種大事兒,女人和自己的兒子偷情,心裡本來就是雙重受傷,再加上雖然周臨沂不孝,可是畢竟是隆盛帝自個兒的親生兒子。不管他是有多麼不喜歡,可要一手結果了他的性命。隆盛帝心裡的難受與複雜依舊是可想而知的。這些天裡頭,養心殿裡依舊安靜一片,侍候的衆宮人不明就裡的,都當皇帝陛下因劉氏的死而心情鬱郁不歡,而知內情如黃懷等暗衛,則是明瞭他心裡的那種難受,侍候起來時都更是小心翼翼了些。
隆盛帝心裡確實是複雜的,可不管他心裡有多麼複雜。但是此時卻是一個好的時機。原本馮氏等四大家族同氣連枝,連低調隱忍都是一向相同的,此時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劉家漸漸有些忍耐不住,而馮家那邊不知道清不清楚二皇子周臨沂所幹的這事兒,如今二皇子已經消失了三天,雖然在宮裡瞞得緊緊的,但是外面二皇子府裡,總是瞞不過去的。
想到二兒子,隆盛帝臉色又更是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雖然說是親口命令黃懷行事,可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就是一條小貓小狗,養了這麼些年,也應該有感情了。隆盛帝暗自嘆息了一聲,不過三天時間,他原本英俊的面容已經浮現了絲疲憊出來,這皇帝的位置,也並不是那麼好做的!眼裡的複雜一閃而過,隆盛帝的臉色卻漸漸變得堅定了起來,一雙銳利的明目裡,又重新浮現出理智和堅定的神色來,已經三天的時間,他作爲一個帝王,是沒有喜怒哀樂隨心的自由的!隆盛帝握了握拳頭,嘴脣緊緊抿了起來,這才冷冷喚了身邊的黃懷,輕聲吩咐道:
“去將週年等人叫過來!”這還是當日事情發生之後,隆盛帝第一次開口在養心殿裡說話,黃懷這些天行事小心翼翼,那心裡也是提心吊膽的,此時聽到隆盛帝和自己說話,竟然浮現出受寵若驚的感覺,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老淚縱橫跪下道:
“是!”一邊說完,一邊行了禮趕緊屁顛屁顛跑出去喚人!隆盛帝身邊的暗衛,一向都是以國姓周字爲姓,年月日等三個是其中最爲出色的三個暗衛,算得上是黃懷李樸等人退離之後,再次接手的第三代暗衛頭領,以往暗衛頭領年紀大了退出之後,都轉到明處替隆盛帝做事兒,只是退出暗衛之後,也失去了周這個姓氏,相當於重新改頭換面,成爲另一個人。
等黃懷出去沒多大會兒時間,隆盛帝就已經感覺到周圍空間的異常,和這些暗衛們相伴大半輩子,對於這些人的氣息,隆盛帝也是很清楚的,因此揮了揮手將養心殿裡侍候着的宮人們揮了下去,等人退出去之後,原本空無一人的房間裡,從屋樑頂或者柱子後,突然閃現出好幾個穿着淡紅色和房樑柱子等顏色相近衣裳的人影,都齊齊跪了下來:
“屬下見過主子!”
隆盛帝點了點頭,臉上像是渡了一層金屬的顏色般,冷厲而又嚴明,恢復了他一慣以來的清冷神色,再也不見這幾日的憂傷與難受,只冷冷問道:
“之前吩咐你們的事兒,辦得如何了?”
週年看了身旁兩個人一眼,這才率先低頭回答:“回主子,事情早已經辦妥了,只要主子一聲令下,這事兒就解決了!”
聽到他們這麼說,重新因正事而振作起來的隆盛帝,臉上這才三天來第一次露出笑容來,眼睛裡露出陰戾的光芒,將兒子的死,以及自己被戴了綠帽的痛,全發泄到了馮氏等家族的頭上,毫不猶豫的就點了點頭:
“可以動手了!”
隨着他的這一聲令下,原本就多事的九月,變得更加多了股凌厲的味道。劉氏的事情纔過去三天不久,宮裡又暴發了一件大事兒,原本盛寵不衰得隆盛帝喜歡的原皇貴妃馮氏,突然被人查出在宮中窩藏了皇帝龍袍,而且這皇帝龍袍還並不是隆盛帝的身材尺寸。與此同時,在二皇子府中。也發現了同樣尺寸藏起來的龍袍,而據二皇子府中的下人所說,已經有好幾天時間沒有見到過自己家的主子,這樣一來,更是讓人聯想着,二皇子周臨沂是不是想要判上作亂,可是東窗事發,所以才早早的躲了起來?
這事兒一發生,就好比雪上加霜一般。劉氏的死以及兒子的判逃,讓隆盛帝當場勃然大怒。等到龍袍搜出來之後,他立馬就趕緊禁衛軍將二皇子府所屬的齊泯王府團團包圍得猶如鐵桶一般,不讓人再進進出出,與此同時,京中四大貴族之首的馮氏也是若有似無的被禁衛軍開始圍了起來,不再讓人隨意進出,聯想到二皇子周臨沂與馮家之間的關係,就算是與二皇子一派有千絲萬縷聯繫的人。都開始安靜了下來。
這個九月。註定是一個不平等的九月,隨着一開始宮裡頭暴發出來的天花,以及接着夜庭宮的起火。再到如今二皇子的叛亂,接二連三開始死起人來,可是之前宮裡頭的死的人,大多數都是宮人,如今因二皇子的事兒,卻有不少的朝中大臣開始受到牽連,這些大臣一個個都是拖兒帶女的,這一下子,因此而滿門抄斬的,就不在少數,這些官員平時能被二皇子收買多年,自然身家清白不到哪兒去,皇帝陛下派人一查,幾乎十個人中,這十個人就全部沒一個乾淨的。
因此一來,這些日子,菜市口日日都有人被斬,不少犯官家屬女眷被賣入教坊,一時間上京官員之中人人自危,朝廷官員一個個的恨不能同馮家與四皇子之間撇清關係一般,朝廷中人人自危,就連四皇子懷安王受二皇子連累,也被皇帝陛下若有似無的軟禁在了懷安府王,不得出門一步。
二皇子經營多年,手底下的黨羽比起纔剛被封太子的周臨淵不知道多了多少,可因龍袍事件,被隆盛帝給斬的斬殺的殺,這一番打殺,就除去了大半的人,剩餘的,也再也成不了氣候,只是如此一來,死的人就是更多,相比較起前些日子宮中死的宮人數目,這時被斬的與被連累的,就足有好幾千人之多了。
原本明媚的九月,好似因這股殺氣,而變得天都陰沉了起來。明繡這些天裡也是避門不出,看着陰沉沉的天空,好似連空氣都飄浮滿了血腥味兒般,對着這樣的天氣與這樣的情況,她也實在很難笑得出來,帝王的寶座,背後果然不知道堆積了多少人的屍骨,只是她沒想到,隆盛帝那樣一個看起來對她還算和藹可親的人,一旦使出雷霆手段時,竟然是這麼血腥而暴力,那消失的二皇子,估計不是叛逃,而應該是在幾日之前,就與劉氏一道葬身在了夜庭宮裡頭吧?
隨着京中的哭聲震天,周臨淵也開始漸漸忙碌了起來,他得應付一些近日裡開始想投靠在他手下的官員們,以及一些以前與二皇子沾了些關係,可是關係並不牢靠,但如今想避嫌保命的人,一時間忙得不可開交,再加上他也有意避開明繡最近若有所思的表情,好似想問他一些什麼般,在他還沒想清楚要該如何回答時,有意使自己更加忙碌,連回房睡覺時,也大多都是在明繡睡熟的時間。
而翠微宮裡頭,原本等着隆盛帝公佈劉氏死訊的馮氏,卻在接下來幾天,接連被一連串暴露出來的事兒,打擊得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了起來,在當日暴出翠微宮裡頭私藏龍袍事情時,馮氏就鬧過,可是她並沒有見着隆盛帝的臉,只是翠微宮裡頭,卻被人若有似無的圍了起來,接連幾天,宮裡侍候的人都沒能出得去,只有每日送飯的人進來,雖然馮氏還明擺着是德妃,可是顯然,她已經是被軟禁,出不去也進不來了,馮氏鬧過好幾天,可是卻都沒什麼用,如今人人都等着看這位昔日皇貴妃的笑話,哪裡會有人敢在這個當口,去撩隆盛帝的虎鬚,幫助一個叛亂皇子的母親?
只要是個明眼人,就知道馮氏是已經死定了,被她那個兒子所連累,如今只要等到皇帝陛下空出手來,說不定就是這馮氏的死期!好似也感覺到了這些人心裡的想法般,馮氏最近更加的暴燥不安。昔日嬌美嫵媚的臉龐,如今憔悴得看不出往日的一絲風采。原本精美的眉目間,已經爬上了皺紋,兩鬢隱隱已經有了白絲,如今這麼個情況,兒子形蹤不知,甚至更令她心急的是,也不知道周臨沂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了,她心裡的擔憂與不安,簡直將她折磨得日夜不安。嘴角起了好幾個大泡,自然更沒有心情再去梳妝打扮。
諾大的翠微宮裡。只有碧心四個丫頭以及姜氏侍候在她身邊,其餘宮人早在之前靈敏得到消息之後,就或多或少託了關係使了銀子,先是摘清了自己的關係,跑到其它宮裡去了,翠微宮裡冷清得厲害,寬敞得厲害的宮殿,冷清得說話都有了迴音。沒有絲毫的人氣。馮氏漸漸有了癲狂不安的情緒。在一開始事情發生時鬧過兩天,此時卻是安靜得一言不發。
七公主周敏也因二皇子的事情被連累,一併禁在了馮氏的翠微宮裡頭。她一大早的來到正殿時,看到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好似老了二十歲的母親,鼻子不由一酸,險些落下淚來,當初那個風光明媚,好似時光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印記的女人,不過才兩年時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當日在與馮氏說起二皇子的消失時,她就已經覺得不妙,可沒想到纔不過幾天時間,她的宮人都沒能打聽得出消息來,事情就已經暴發出來,而更令兩母女恐懼的是,周臨沂的心思與性格,她們知道也瞭解,他確實是想要當皇帝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等得不耐煩了,真正做出什麼驚天的事情來,因此二人這些日子不但是擔憂周臨沂的安危,也是擔心起這事兒有可能是真的,到時她們性命是根本保不住的!
“七公主來了?”姜氏看着馮氏正默默垂淚間,突然看到周敏過來,不由喜出望外,連忙招呼了一聲,跪下請了安,這才搖着馮氏手道:
“娘娘,七公主來瞧您了!七公主來了!”這兩天來,馮氏失魂落魄的,看得着實讓人心疼,此時聽姜氏這麼一說,馮氏茫然的擡起頭來,眼睛好似找不到焦距一般,看得姜氏更是悲從中來,忍不住抓着馮氏的手就哭了起來:
“我苦命的娘娘唉……”
她這麼一哭,好似叫馮氏清醒了一些,目光裡的迷茫消失了一點,看到已經走近到跟前兒的女兒時,嘴脣動了動,連忙激動的站了起來,動作一大,將靠得她近些的姜氏掀翻到了一旁,而馮氏卻顧不得去扶自己的奶孃,連忙抓着周敏的手,眼睛裡露出激動的光芒,有些焦急的問道:
“敏兒,有你二哥的消息了嗎?他回來沒?這些日子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吃什麼苦頭,可是瘦了些了?銀子夠花嗎,地方安不安全……”她也顧不得周敏沒回答,只是接二連三的問了一大段,這樣的問話,幾乎在每天周敏過來時,她都會問上一遍,可憐天下父母心,雖然馮氏壞事做盡,心腸也狠,可是對於自己的親生兒子,卻是十分在意,牽腸掛肚的,尤其是在這幾日,母子骨血相連,早就不安得很了。
“孃親!”周敏眼睛裡淚水差點兒流了出來,連忙死死的咬脣忍住,這纔將眼眶裡頭的溼意逼退了回去,看着馮氏滿眼焦急擔憂與充滿希望的看着自己,她覺得好似自己的頭有千斤之重般,連輕輕搖一下,都用盡了她渾身的力氣。
隨着周敏的搖頭,馮氏整個人力氣好似被抽盡了一般,整個人又癱回了椅子裡頭,有些失魂落魄,半晌之後才捂着臉哭:
“我可憐的兒呀,從小錦衣玉食沒受過苦,這麼逃離在外,哪裡有人能服侍得好他?皇上如今又這麼發告示要抓他,他心裡肯定是害怕得緊了,這樣一來哪裡吃得好睡得好?他從沒這麼長時間離開過我眼皮子的……”水跡不斷從馮氏保養良好的細嫩手指間不斷涌出來,那聲音聽了也叫人心酸,姜氏忍不住坐在地上拿帕子抹着眼淚珠兒,旁邊碧心等人卻是安靜異常的跪在地上,一句話也不說。
周敏看着以往一向意氣風發的母親,變成了這個樣子,也覺得心裡酸澀,伸手握住她的手,強自笑着安撫她道:
“孃親,二哥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兒的!”雖然這安慰的話顯得空洞而無力,可是馮氏此時卻像是一個在大海中漂浮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般,一把伸手用力的抓住了周敏的手,歡喜的笑道:
“你說的是真的嗎?”她看着周敏強自笑着點頭,這纔好似反應過來捏痛了自己女兒一般,連忙放開了手,一把抓了她手輕輕揉着,眼睛裡露出希望的光彩,有些興奮似的衝周敏說道:
“你說的對!沂兒是皇上的親生兒子,就算他犯了什麼錯,不過他年紀還小,再說,父子哪有隔夜仇的,就是再生他的氣,這麼長時間,應該也消了吧?”馮氏有些不安的站起身來,放開了周敏的雙手,自個兒的雙手卻是緊緊握在一起,原本跺了幾步,臉上一會兒歡喜,一會兒又有些不安,接着又有些發怒,坐回原位,狠狠的拍了旁邊椅子上的小几一下,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來:
“都怪徐梓彤那賤人!如果不是她沒早死,讓她生出了那個小賤種,本宮的沂兒今日就是正大光明的太子,哪裡用得着如此鋌而走險?”一說到在外頭還沒個訊息的兒子,馮氏的眼淚又是流了出來,旁邊姜氏連忙捏了帕子替她擦了去,馮氏暗自流了半晌淚,忍不住又怒氣磅礴的罵道:“早知道本宮應該早早下了狠心,弄死徐梓彤那賤人,沒想到就因爲當初的一念之差,今日讓沂兒受了這麼大的苦!”
馮氏說完,忍不住伏在女兒身上痛快的大哭了起來,這些天裡,她的心情起伏不安,又是擔心兒子的狀況,又怕隆盛帝一怒之下將她們母女給先收拾了,再加上除了二兒子之外,外頭她還有一個四兒子,要真出了什麼事兒,她一個女人家,平素裡就是再心狠手辣,此時也覺得使不上力,馮家本族早就被封住,不但宮裡頭的消息傳不出去,連外頭的消息也傳不進來,她什麼也不知道,猶如兩眼一抹黑般,此時痛快哭出來,才覺得心裡稍稍的舒服了一些。
周敏的手輕輕在自己母親身上拍打着,半晌之後,聽她哭了一場,聲音漸漸息了下來時,才暗歎了口氣,重新拿了帕子小心的替她臉上擦乾淨了,看她哭過一陣之色神色平靜了許多,這才覺得心裡好了些。馮氏的事情,大多都沒瞞着過她,這皇后哪裡是她不忍心所以纔不收拾了她的,只是因爲馮氏許多次伸手,下過毒,也有讓人使過手段,可是沒一次是成功的,雖然是害過皇后流產,甚至好幾次讓皇后在生死邊緣徘徊,可是不管她怎麼樣使手段,皇后依舊是好好兒的活着,太子周臨淵那兒,雖然也經歷了不少波折,可如今卻依舊好端端的活着,後來馮氏忌憚,才稍稍收斂了些,知道皇后身邊肯定是埋伏着人,害人者自然也怕人家以同樣手段來害自己,因此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樣光明正大的給皇后下絆子。
雖然心裡明白,不過周敏卻是知道此時不宜再刺激自己的母親,只是聽她大罵皇后,她卻突然眼睛裡露出興奮的神色來,抓着馮氏的手說道:
“孃親,翠微宮外頭有人守着,也不會給咱們通報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