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裡隱隱含了嘲諷,又帶了些責備,語氣卻是顯得輕浮了些,使得明繡原本看着這少年時還算好的印象,一下子就被推翻,心裡之前還當這少年是個穩重的,沒想到一開口就露餡,雖然被人晾了這麼久,生氣是理所當然的事,可是這求見本來就是你自個兒厚着臉皮要見的,她已經說了不見這人,可是這人卻死皮賴臉說出等在門口不走的話。
明繡心裡冷哼一聲,越想越是對這人印象不佳,她已經發了善心讓他進宅子裡等着,沒要他在林子外頭喂蚊子曬太陽,雖然多等了會功夫,可是有好茶好水的招呼着,看秋霜的樣子也沒有怠慢,他現在說這話好似怨婦一般,是憑的什麼?
“這位公子請自重,如果你是不知道如何稱呼我的話,那就直接喊聲葉姑娘就是了。如果公子沒什麼事兒的話,我要失陪了。”
那青年也見到明繡生氣的模樣,不由揚了揚眉,雖然一句話也沒說,可是那股傲氣自然而然的流露了出來:
“沒想到繡兒幾年不見,倒是有了些變化。”
明繡這時真正生氣了,沒想到自己說話都已經這樣不客氣了,這人還是當作沒聽見一般,張口閉口就這麼稱呼自己的閨名,要是被旁人聽去,怕是跳進黃河裡也是洗不清了,更何況他說這話的語氣,好似隱隱間有着施捨有着教訓,讓她心裡一陣陣的反感,忍不住沉下臉,不客氣的說道:
“這位公子看來是沒聽清楚我說的話。我們兩人並不熟,再加上女子閨名不是你隨意稱呼的。如果令尊沒教過你的話,那你現在明白這個道理也是不晚的。”
那青年原本笑意吟吟的臉也是有些掛不住了,臉一下子陰了下來,可是明繡卻根本不在意他心情究竟好還是不好,因此他一向拿手的手段倒是沒有了用武之地,心裡多少覺得有些尷尬了起來,見明繡沒有要道歉或者是哄自己的意思,又有些下不了臺,不由也有些惱了。不知怎麼的,一句話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女孩子家。說話時也不能如此無禮,至少稱呼自己時加上小女子幾字吧!”
那青年話一出口,見到明繡緊急的眉頭,才知道自己剛剛話說得有些衝了,沒成想自己今日三言兩語就被一個姑娘激得失去了理智,忍不住心裡也是有些懊惱,乾脆一不作二不休,接着教訓道:
“再者。我遠來是客。你作爲主人怎麼也要好好招待一番,怎麼能是這樣一個語氣,瞧你年紀也不小了。往後成家怎麼能主持內院?”
他想起這些,忍不住皺了眉頭,話語間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明繡一聽這話卻是勃然大怒,這人不知道是誰,一來就敢教訓自己,沒想到之前秋霜教訓那婆子要如何自稱,現在倒是輪到自己被別人教訓了。想到這兒,她忍不住有些啼笑皆非,深呼吸了好大一口,這才壓下了心裡的怒火,望着這眼前原本還覺得氣質很好的青年,心裡說不出的噁心。
再者,他算是什麼客人?自己又沒請他,厚着臉皮硬是要求見自己不說,現在倒好,端起了客人的架子,誰稀罕他來作客了?既然人家都不客氣,把自己當作自己人了,那她也沒必要再同他客氣,經此一見,知道這人不過是個莫名其妙的,想來自己家應該沒這門親戚,就算哥哥是認識他的,可是這人品行如此狂妄,往後不來往也罷。
她想到這兒,對這陌生拜訪的青年更添了層厭惡,連見他帶着微笑的臉也認爲他是別有用心,既然人家之前不客氣,她也沒必要再同這人客氣,直言不諱道:
“我同公子不熟,沒見過面,想來公子是找錯人了吧,秋霜,送客。”
明繡說完站起身來,這麼熱的天走了一段路過來就見了這麼一個無禮的人,心裡多少有些不痛快,看了眼外頭明晃晃的太陽,照得人連心裡都覺得悶熱得慌,看這貿然拜訪的人更是沒了好臉色。
那青年見她一言不和就叫人送客,臉上露出一絲慍怒,他只當明繡是小姑娘家發發小脾氣,鬧着好玩的,沒想到秋霜卻是笑着上前已經擺出了送客的姿勢,那笑容明顯就是不懷好意,不由有些惱了,冷哼了一聲:
“哼,葉姑娘莫不是如今發達了,就不認人了罷。”他由着性子說了一句,見明繡已經不理睬自己只是拿了扇子頂頭上,明顯是要出去了,又急又惱之下,連忙開口說道:
“我以前也是見過你的,我是今兄葉明俊的同窗。”
明繡一聽這話,往外頭邁的腳步才停了下車,轉過身上下打量了他好幾眼,像是不相信他說的話一般,令得這男子心裡又是一陣怒火翻騰,原以爲姑媽說這姑娘任性無理是過了,他以前是也見過這葉家姑娘的,沒想到幾年沒見,她果然變化是大,長得雖然是好看,可是那性子也太過無禮了一些,葉明俊也不知道是如何教導妹妹的,教成了這麼一副德行。
他心裡不滿,不過這時看明繡態度,也知道自己貿然上門惹了這姑娘不快了,但是他原本出身就好,性子也是不差,走到哪兒都能和別人打成一片,況且人家知道他身份的,莫不都捧着他,什麼時候被人趕出門過?
這青年越想心裡越是生氣,可是卻不甘心真就這麼還沒同她說幾句話就被人趕出大門,他安慰自己半晌,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姑娘從小無父無母,就那麼一個常年在外求學的哥哥,缺人管教也是正常的,大不了往後他多教她一些規矩也就是了。
這麼一尋思,心裡的氣兒到底順了些,想起自己來的目的,那絲火氣更是莫名的消失不見,想起明繡之前那毫不客氣的樣子,倒是別有了一番風味兒,她這麼對自己不過是認爲自己是個陌生男子,沒回想起自己而已,因此態度倒是沒有錯。
這葉姑娘要真的是瞧着一個男子就眉笑眼開,那他反倒是要擔心了。青年眉頭漸漸的舒展了開來,暗地裡說服了自己半天,總是起了些作用,見明繡沒有再提步往外頭走,反倒是又重新坐下了身來,不由暗地裡鬆了口氣,認真朝她行了個禮:
“葉姑娘不要見怪,剛剛是在下放肆了。”
明繡皺了皺眉,見他沒有張口閉口就喚自己閨名,臉上的神色好看了些,只是心裡對這人沒了好印象,只當他油嘴滑舌,愛佔女生便宜,純粹一個自來熟而又沒規矩的人。那青年要是知道明繡心裡的想法,怕是當場就會昏死過去。
只是心裡雖然對這人有看法,但是明繡之前聽到他說是哥哥同窗,好似以前還見過自己,因此纔沒有再趕人,她認真歪着腦袋想了想,臉蛋上浮現出一抹疑惑,白玉般的臉龐浮了一層淡淡的紅暈,尖細的瓜子臉好似巴掌般大小,一雙明媚的眼睛也是一眨一眨的,讓人越瞧越是着迷,那青年也是不例外,盯着她看愣了神,直到一旁的秋霜不滿的咳了一聲,他這纔回過神來,趕緊端了茶杯掩飾自己的窘態。
明繡這些年見倒是見過葉明俊的一些同窗,只是大多數都是山村胡夫子那兒求學的一些學子們,那些人大多都是村裡的農家孩子,而眼前這人雖然生得奇貌不揚,可是那身氣質卻不是尋常農家人能養得出來的,一舉一動無不顯示出他養尊處優的作派,她這幾個月在太子府裡住得久了,也能瞧出一些細節了,瞧着這人倒像是官宦人家的。
如果是哥哥在省城裡的同窗,她則是壓根兒就沒瞧過,最多也就是葉明俊纔去學院時,那一年帶回來三個同窗好友玩耍而已。
想到這兒,她眼睛不由瞪大了些,記憶破開一個缺口,瞧着眼前這笑意吟吟的青年男子,好似有什麼東西冒了出來,不由又認真看了他一眼,心裡倒是真想起了什麼。
“怎麼,葉姑娘是想起在下來了?”那青年微微揚了揚眉毛,雖然氣質瞧着很是沉穩大方的一個人,可是經過之前的失態之後,現在講起這話又好似同她十分親暱的模樣。大廳中的人都是周臨淵送給明繡的,誰都對他印象不是太佳,因此這會兒聽他說話略有些輕挑時,都不由對他怒目而視。
明繡皺了皺眉頭,她想倒是想起了那三個人,依稀瞧着眼前這人也是有些眼熟,可那時幾人是哥哥葉明俊請回來玩耍的同窗,同她有什麼關係?現在貿然拜訪她做什麼?更何況他當時就算來過葉家作客一段時間,可是她同那三人並不太熟,完全沒到能互相稱呼名字的地步。
嘀咕到這兒,明繡不由想起周臨淵喚自己時都是叫着繡兒,可是也沒覺得什麼不妥,自己更是沒有因爲他是太子就對他態度改變過,都是稱呼他名字的,原本覺得十分平常,可是現在有了比較之後,才覺得兩人好似無意間親密了許多,忍不住臉頰一紅,看在那青年眼裡,卻是暗暗竊喜,看她的目光更加柔和盪漾。
今天停電一整天呃,九點纔來電,一這更瘦了又遲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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