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纔將自己那日裡處決了藍玉萱,然後率先一步將事情栽贓到藍道年頭上的事情和明繡大致說了說,至於二皇子則是和這事兒無關,不過是周臨淵順手而爲之,事情發生的始末經過,明繡最是清楚不過,原本不過是尋常的女子間爭風吃醋得男人歡心,卻是能被他用於朝堂之上,將所有事情安排得嚴謹周到不說,而且沒有一絲漏縫。
原本二皇子羽翼已足,對周臨淵是個十分大的阻礙,父皇又想要再多磨練他幾年,因此在確定繼承人一事上態度十分曖昧,以此便給了一些人錯覺,以爲有機可趁,其餘幾位成年的皇子早就蠢蠢欲動,他這次藉着藍道年的事將二皇子也拖下水,逼得皇帝大怒,不得不將這件事匆匆定了下來。
不過是一件無意中女人間的小事,竟然被他利用到最大地步,得到了最爲在利的名份不說,而且還不經意着剷除了所有對他往後情況不利的人,周臨淵年紀雖輕,不過心計着實可怕,而且還如此老奸巨猾。
明繡微微一呆,對面前這俊美如花般嬌媚的少年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再也不敢像從前一般看他,自己這比他多活了一輩子的人,自以爲心計比尋常人已經算是高出一段了,自然見識多了一些,可是在這少年面前卻是如孩子一般,見他將許多人玩耍在掌心裡,連百姓的輿論也是早有計較,因此心底忍不住一寒。
想起自己之前竟然還擔心他因爲二皇子的背叛而傷心,對親情會感到絕望。從而孤獨而又寂寞,明繡直到這時才承認自己錯了。沒想到這少年纔是無情的始作俑者,她的關心用錯了地方,想必正在被監禁的二皇子纔是那個感受到孤獨絕望的人吧!需要關心的人不是這隻狐狸,而是那原本高高在上,如今卻被打落到地面的二皇子!明繡翻了個白眼,看了近在眼前,面如冠玉俊美無雙的少年一眼,他眼神十分清亮,人家說面由心生。可是旁人哪猜得到這少年的內心狡猾如狐狸一般,老奸巨滑心計之深。手段之特別誰也比不上?
周臨淵絕不會讓明繡再有機會遠離自己,因此略有些霸道的說道:
“繡兒,不准你怕我!”他這話已經是第二次在說,場合不同可是裡頭含的意思卻完全一樣,說完這少年又認真的盯着她:“我對你絕不會生出其它意思,就算有目的也不會利用你,你只管放心就好,也別胡亂猜測我!”
這句類似表白的話他說的人一本正經。卻是讓聽的人滿臉舵紅。忍不住找了個地洞鑽了進去,心裡有些慌亂,可是隱隱的卻泛起一絲甜意夾雜着些許的酸澀。滋味複雜得讓她也理不清自己,因此連忙想要站起身來告辭,可是周臨淵卻不容許她輕易離開,連忙站起了身來,高大的身軀形成一個濃重的陰影,夾雜着一股男子特有的氣息,讓明繡心裡越發的慌亂了起來,用手推了他好幾把,可是卻清楚得感覺得到這少年薄薄的綿袍下,那清楚的肌肉紋理,臉孔又是一陣發燙,下意識的說道:
“你怎麼只穿這麼幾件衣服?”
周臨淵忍不住笑了出來,見她又有些生氣了,連忙不再逗她,退開了兩步將兩人距離拉得遠了些,見這姑娘不給面子的鬆了很大一口氣,忍不住眼神一暗:
“留下來陪我用了晚飯再走吧。”
明繡想起那日裡出事時他也是這句話,因此死活不肯答應,只得顧左右及言他:
“我哥讓我中午回去陪他用飯。”
周臨淵見她滿嘴胡扯,雖然自己這兩天在王府裡沒往外跑,不代表外頭的事他不清楚,因此冷冷的說道:
“小師弟要未時才能回家!”
“你怎麼知道!”明繡下意識的驚呼,見那少年眯着眼睛,臉色危險時,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乾笑了兩聲,轉了轉眼珠子,正準備想要說其它推辭時,卻聽周臨淵幽幽嘆了口氣,他也知道明繡的陰影,不願意勉強她:
“算了,等下我讓杜銘送你。”
明繡聽他這麼說,心裡反倒軟了下來,自己這樣難免有些不近人情了,藍玉萱的事雖然周臨淵的目的得以實現,不過始終還是有自己的一份原因:
“要不吃完午飯再回去也是可以的,反正我也在京裡呆不了幾天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周臨淵這下子臉色有些難看了,原本一向謀算清明的大腦好似糊成了一團,只是來回響着她之前說的話,一股怒氣突然的衝了上來,他對她這麼好,這麼明顯,難道她不知道嗎?這時已經有些後悔自己之前幫她找店鋪的行爲了,連明繡願意留下來用飯也沒使他臉色好看起來,語氣有些不善的問道:
“爲什麼在京裡呆不了幾天了?”
“我是陪我哥進京趕考順便找找看有沒鋪子,想開家胭脂水粉店而已,現在事情都辦成了,我還一直留在京裡做什麼。”明繡對他的話有些莫名其妙,突然想起自己這打算上次沒來得及告訴周臨淵,因此也有些心虛,說話時也不敢去看他風寸欲來的危險俊美臉孔,小手拿了裙襬上的衣帶纏了纏,見頭頂上頭沒有動靜,站在自己身旁的人好似石雕般,動也沒動,不由有些擔心,忍不住擡頭看了他一眼,卻見這少年滿眼的危險風暴,腦海裡警鈴大作,被他堵着椅子連逃開也做不到,只能感覺到俊臉越放越大,離自己越來越近,鼻間能感覺到他的綿延呼吸,身上帶着淡淡的龍涎香味道,嘴脣上頭已經被捂了一雙柔軟而又陌生的觸感,眼睛忍不住瞪大了些,等到那人離得遠了些,耳邊只是聽到他在說:
“不準離開我。”
她傻愣愣的擡頭,見周臨淵眼角含着嫵媚的笑意,明明是個英氣勃發的少年郎,卻奇異的帶了一絲媚意,她現在是不是應該尖叫着賞他一巴掌?想到這兒,這纔回想起之前奇異的感覺,心裡又是羞澀又是生氣,他是不是將自己當作隨便的人了,三番五次的就隨意輕薄,想到這兒,眼底已經含了淚花,一把站起身來,將擋在自己面前的人一把推了開去,力道大得讓沒有防備的他退了好幾步,蒙了層水霧瞧不清楚他的臉,不過明繡現在也不想去瞧,只是帶着哭音說了一句:
“周臨淵,我永遠不原諒你!”跟個小女生撂狠話似的,她連忙丟了一句,淚眼迷濛裡見那高大結實的人影要追了上來,連忙三作並作兩步往外頭跑去。
外頭的護衛不知道屋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好不容易這葉姑娘過來,主子的心情沒那麼反覆無常了,現在怎麼瞧着又是鬧彆扭的模樣,葉姑娘還小臉通紅,眼眶裡含着淚珠,剛剛跑過去主子就追了出來,臉色鐵青,可是眼底卻又隱含着一絲欣喜。
大家不知道這是演的哪一齣,不過周臨淵心裡卻不會讓明繡輕易逃開,深思半晌之後心裡已經有了計較,叫了杜銘,吩咐他將明繡送回去之後,自己則是悠然的轉身回了屋裡,讓一干滿頭霧水的護衛摸不着頭腦。
何翠翠被杜銘帶出來時見明繡這模樣心裡有些焦急,不過問她卻是怎麼也不肯說出口了,等到杜銘將她們送回客棧時,卻是再也不肯下樓來,一直等到下午葉明俊回了客棧時,也是沒有問出什麼東西來,只當是這兩人鬧了彆扭,之前因爲明繡就在賭氣,因此心裡也不當在意,只不過微微一笑。
他如今已經是行了弱冠之禮的人了,家裡又沒有父母兄長,終身大事他自己又不太上心,之前一心爲了考取功名,如今卻是已經有些遲了,這些日子進了翰林院時,已經隱約有好幾個同僚言語間露出想要和他結親的意思來。
葉明俊本不太在意這些事,不過周臨淵對妹妹有了心思,他少不得要打算一二,當初的設想完了一半,自己現在已經是踏進官場的人了,就等三年後在翰林院呆滿外放就行,現在爲了給妹妹一個匹配得上週臨淵的身份,他往後所娶的女子還得給他帶來助勢,讓他能更進一步才行。
他不知道明繡心裡面的想法,不過一向以來明繡雖然有主見,但是都十分聽哥哥的話,況且這時候本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此妹妹的婚事由他這兄長作主最是恰當不過,以免她“年輕少見識”而被人輕易就誆了去。
明繡也不知道自已哥哥心目中的想法,因此有些忐忑的在客棧又呆了一日,深恐周臨淵找了過來,熬了一整天之後見他沒有過來,心裡不知道是失落還是應該開心,只不過卻是再也等不下去,雖然還有些放心不下哥哥,也是有些捨不得他,不過家裡也有事情要忙,因此吩咐了何翠翠準備第二日一大早就起程。
兄妹二人晚上時一同吃了頓飯,明繡見哥哥有些不捨的表情,心裡也是有些放不下,兩人往後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了,雖然以往已經習慣了葉明俊常年離家在外頭讀書,可那時的他總是自由之身,現在在翰林院任職,雖然只是一個閒職,可是卻不是輕易能離開的,呆滿三年之後就要被派到外地上任,兩人往後想向這般無所顧忌的相處已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