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整理完出來之後,空蕩蕩的院子裡沒有葉明俊的身影,她不由的有些奇怪,跑到哪兒去了?
“哥哥?”
“噯!”院子邊上的竹叢裡傳來了葉明俊的聲音。
原本他中午吃了嫩筍炒肉,食髓知味又拿了鐮刀去挖竹筍。
明繡轉了過去,見着他旁邊橫七豎八丟了好幾個竹筍。
葉明俊見妹妹用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
“我看家裡竹筍也不太多。”
是不太多,本來他不挖,明繡自己也準備要挖的。
“哥哥,你不是不喜歡吃竹筍嗎?”
見他目瞪口呆的樣子,明繡覺得自己有些壞心眼,又眨了眨眼睛:“哥哥,你要是不喜歡咱們也別挖了,白費力氣。”說着做出了一副要收工具的樣子。
葉明俊知道她是故意的,只是他之前還是一副侷促不安的樣子,立馬微微笑了,這個笑容使得這個年紀小小的少年隱隱有了些玉樹臨風的感覺。
“可是繡兒愛吃,我挖給你吃啊。”
明繡有些無語,見他愛面子不肯承認,也不和他爭辯,幫着一起挖起竹筍來。
兄妹二人沒閒着,趁着這些天在家,每天都要挖一會兒竹筍,也順便砍了些竹子,將小院子結實的圍在了裡面。這玩藝兒雖然沒啥用,真有人來也唬不住,可是用來安慰一下自己還是很有用的。
這幾天將院裡的雜草全部清了個空,和着剝下來的筍殼堆在一旁曬着,明繡現在已經成功的將煮飯大權抓在手裡,生火做飯的時候就抓一把去點火。
而且因爲這大山裡邊平時也沒有人來,連條像樣的路也沒有,兩兄妹只得自己辛苦一些,將周圍的一些枝藤給砍了個乾淨,清理出一條像樣的小路出來。
生活忙忙碌碌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眼見着又快到趕集的日子,兄妹兩人都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葉明俊只是覺得那草莓能賣錢雖好,只是那地方實在是叫他渾身不自在,輕易不想踏入那裡。
明繡則是覺得使用那能力就好像是遭了一次酷刑般,因此能拖一天是一天,實在拖不過了就再說。
兩人都好像是一起遺忘了草莓叢,不知道爲什麼,明繡心裡浮現一句很悲涼的話語,該來的,果然是要來了!
趁着葉明俊在挖竹筍的功夫,她打了個招呼,說出去溜溜。
也許是她這段時間以來的表現很乖巧,也許是其它原因,總之葉明俊沒有爲難她,很快的放她出去了。
雖然明知道周圍沒人,可明繡來到草莓叢外邊的時候總覺得心虛,她舉起衣袖半遮了半個臉蛋,留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還不停的四處飄來飄去,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
扒開擋住草莓叢的樹枝野草等阻礙物鑽了進去。
翠綠的枝葉上頭長了好些個花苞,只是盛開的卻沒有幾朵。而且這幾朵白色的小花雖然比明繡之前第一次見到的時候要精神許多,只是卻始終比不上使用那奇怪的能力後。
咬了咬牙,早死早超生!
閉了眼睛集中精神,忍受着腦海裡好似許多細針刺過的疼痛,渾身出了一陣冷汗,過了好一陣子才睜開眼睛看了一下,果不其然,凋落的白色花瓣掉得滿地都是,將地上鋪了厚厚一層,有些掉在草莓枝杆上,一陣輕風飄來,隨着葉子抖動的沙沙聲,漸漸飄落在地。
腦袋生生的疼,雙腿顫抖着,讓她渾身無力,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臉色現在有多難看。明繡伸手死命撐住旁邊大樹的枝幹,免得自己支撐不住滑坐在地,將頭靠了上去。咬緊牙硬撐着,坐在地上將衣裳弄髒回家被葉明俊發現又少不了一頓嘮叨。
和這顏色紅豔的草莓海相比,她的臉色比飄落在地的白色小花還要慘淡。蒼白的小臉上一雙秋水大眼睛顯得有一種異樣的病態美,顯得更加惹人憐愛。
靠了很久,覺得好了許多,明繡將身子站直,瞧着自己的手心,她微微笑了。
又休息了一陣,她才緩緩的步出草叢,她小心謹慎的望了望周圍,然後照例扶了周圍的枝蔓野草將裡頭的秘密遮好,才整理了下衣裙,又拍了拍上頭沾到的一些草屑,等到仔細觀察了自己身上,覺得並無什麼不妥之後才邁了從容的腳步,往家裡走去。
葉明俊正坐在院子裡,猶如一隻勤勞的蜜蜂般,旁邊擺了一大堆剝下來的筍殼,另一隻筐裡頭放了些白裡泛着些嫩綠的竹筍,專心的連她回來的腳步聲也沒聽見,等到人走到跟前兒了才發現。
“回來啦。”
明繡笑了點點頭,很怕他發現自己的異樣,只得強打精神與他閒聊了一會兒,就藉機說走得累了要休息一會兒。
葉明俊當然沒有異議,見她臉色有些發白,只是精神還尚可,只以爲她在外走了一圈林子裡冷了些,心裡不由的有些後悔在她出門時沒叫她多穿件衣服。
明繡覺得自己連腿都有些發抖,只是在他面前還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跟他打了聲招呼後也不敢大步跑,只得邁了小碎步往屋裡走。
好不容易走到牀邊,力氣好似用光了一般,剛沾到牀沿,就一下子癱軟了下去,只得費力的脫了鞋,拉了襖子蓋上,沒一會就發出了細細的呼聲。
明繡這一覺睡得很沉,睜了眼睛的時候瞧着天色還有些昏昏沉沉的。她坐起身來,屋子裡靜悄悄的,院子外也沒聽見有聲響。
她猜想葉明俊是不是在挖竹筍,最近他對這件事抱了極大的熱情,天天挖筍,從不間斷,滑下牀穿了鞋,她一邊打了個呵欠:
“哥哥。”
要是往常,用不了第二聲,葉明俊早就跑了進來,只是她連着叫了好幾次也沒人回答。他跑到哪兒去了?
屋外瀰漫着濃濃的大霧,她站在堂屋門口凍得打了個哆嗦,趕緊呵了口熱氣在手心裡,遠遠的連自家院門都瞧不清楚,難怪她剛起牀的時候見着天色昏暗,以爲是傍晚了。
只是這景象絕不可能在傍晚出現。沒想到她這麼能睡,直接從昨天晌午後沒多久直接睡到了現在。
葉明俊沒在家裡,明繡找了一遍也沒見着人,甚至連家裡的小黃狗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她猜想着葉明俊應該拉了小黃出去放風了,因此也不在意。
昨天晚飯沒吃,她肚子咕咕不停的亂叫,趕緊進了廚房。
拿了掛在一旁的圍裙對摺後拴在腰上,溫熱的小手剛摸到冷水,就凍得她打了個冷顫,感覺頸後汗毛都立了起來。將錫鍋拿絲瓜瓤刷洗乾淨,又從缸子裡打了些米出來淘了倒進去,準備煮稀飯。這纔將溼潞潞的雙手拿到圍裙上擦了,坐到竈前挽了把柴在手上,又一手摸了放在竈臺上的火摺子,點燃之後將柴塞進竈裡邊。
正要拿火鉗去撥一下,裡頭一下子竄了一下烏漆抹黑的小東西出來,依稀見着背上的毛髮還沾了些火星,有份量的腳爪子從她腿上踩過,從廚房門口鑽了出去。
明繡臉色鐵青,給這變故嚇了一跳,那東西一下子跑不見了,她還有心有餘悸的喘了口氣,只是打死也不敢跑到門口去看那玩藝跑了沒有。
情況發生得太突然,她只見着了一團灰黑色的毛,要是老鼠有這體積的話,應該也成鼠精了吧?
想到這裡,她渾身竄出雞皮疙瘩,似乎覺得連被它爬過的大腿也開始串起了一陣陣寒顫。趕緊拿手拍個不停,只是心裡那陣噁心的感覺怎麼樣也去不掉。
好半天才回了過神來,只是心臟仍舊撲撲亂跳。明繡吞了口口水,經過這一嚇,連挽柴時都會小心翼翼的瞧了柴堆裡頭半天,就怕再竄出個什麼東西。
一邊燒着火,一邊還望着門口,又怕那玩藝轉了回來,整個人隨時都準備一副落跑的樣子。
許久之後,也沒見有什麼東西再跑出來,明繡這才鬆了一口氣。小心的探了頭到門口去左右望,屋外霧氣濛濛,哪裡看得清楚,可是至少門口沒有她也放心多了。
又洗了個鍋放在另一邊竈上,這次點火時小心了許多。先拿一根柴點燃伸進去瞧了一下,沒有什麼動物在裡邊,她才放心的將挽好的柴放進去。
將水燒熱之後她倒了些出來,拿了帕子將臉洗了。又往竈裡邊添了把柴禾,見火不會熄之後纔拿了青鹽柳枝到外邊打了碗水刷牙。
她一邊拿了帕子擦嘴,一邊準備進屋。人在感受到危險的時候寒毛會本能的豎起來,她覺得有些不對勁,轉了過頭,濛濛大霧下,在她剛刷牙不遠處的地方,一隻黑色的動物和她的眼神接了軌。
“啊~~~~”
寧靜美好的森林裡,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尖叫,接着是一陣陣鳥兒們受驚後拼命的撲騰着翅膀想要飛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