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後在房間裡坐了一會兒,事先讓人通知了孫氏,就安排了朱祿,朱壽帶了幾個管事的陪了去看,還跟了一羣丫頭媽媽們。
房間裡站不下,大部分人在外間,若花,如意陪了玉妙進來,朱祿,朱壽在房子裡面,心裡時時提心吊膽,這件差事還不如跟了王爺去打仗。
孫氏找了平時不怎麼穿的衣服給瑤池換上了,又擦點了脂粉,看起來也有氣色。玉妙對瑤池低聲道:“我知道你也是不懂事上了人的當,姨媽說了不趕你們走,你明天還來找我玩,我等你。”
這麼多人瑤池有心裡話也不敢說的。
瑤池心裡氣苦,在空屋子裡關了幾天幾夜,要吃沒吃,要喝沒喝,身上的鞭傷只隨便給上了點藥,現在磨着衣服還痛得人眼淚要掉下來。
這位鳳凰就不能今天別來,她擡起頭來,看了玉妙卻是目光真誠,心中又一熱,掉下淚來道:“我……我對不起你。”
就有人勸:“宋表姑娘,別再招姑娘哭。”
玉妙沒有哭,她伸出手爲瑤池擦了擦眼淚,遞了銀子給她,道:“姨媽給的。你好好休息,我先去了。”
就起來走了,心裡充滿了沮喪,我還是個瘟疫。瑤池看上去一臉的粉光脂滑,一看就是化妝畫出來的。眼睛裡的痛傷是無法遮蓋的。
毫無疑問,表哥是軟硬不吃,又很有辦法的人。和這樣的人過一生,自己一生要做提線木偶。
想想昨天在書房,天天說疼自己,一有事情就讓人把自己帶走,自己哭了或不高興,跟的人就有責任。自己心智成熟,都時時覺得苦悶。
再想想瑤池,她到底在表哥手裡遇到了什麼,臉上手上是看不出來,冬天衣服穿得厚。
外面又飄起了雪花,玉妙看一眼天邊的蒼茫,我到底是幸福,還是不幸福呢?
把玉妙送回了房子裡,回了太夫人的話。玉妙當然撿好聽的說,說瑤池很感激,孫氏很感激。太夫人就微笑。
這種善意的謊言在沒有穿越前沒有學會過,多少次因爲性子太直,說話太真,而莫名惹了不少的人。
穿越過來很快就改過來了。玉妙悶悶的,又不敢帶出來,怕太夫人看了自己不高興,會說看了瑤池後就不高興了,因爲今天只出門這一次。玉妙又不能不笑着陪太夫人。
朱祿,朱壽出了太夫人的門,相視看一眼,鬆了一口氣。
瑤池傷好一點的時候,又要出門去賣針指。沒有願意幫她去賣針指了,她也不敢再叫別人去代賣。已經是看不完的冷眼。
孫氏雖然寄住在王府,每天有事的時候還要去廚房竈上幫忙,也不算白吃飯。太夫人管不了這些,管事的都不會客氣的。
瑤池踩了大雪,一個人出門去了。過了垂花門,前面就是角門,就看到一羣人圍着一輛馬車。
原來是鳳凰要出門。至少有十幾個人圍着她,扶了她上馬車,踩上馬車時,鳳凰轉過了頭看了自己一眼,瑤池知道她看到自己了,也沒有躲。
兩個人隔了老遠,互相對視了一眼。瑤池可以看到鳳凰眼裡的歉意,心中又是一熱,眼淚差點又掉下來。
爲什麼你要有歉意,做錯事情的是我。幸好你是鳳凰,如果你不是,只是一個書房裡的小丫頭,待遇和我一樣。
孫氏是個本分感恩的人,私下裡和女兒說了,如果你遇到的不是鳳凰,是一個丫頭,那麼王爺也不會這麼寬容,大家一起都赴陰曹地府了。
如果你不是鳳凰,我和娘不死也早就被趕走了。瑤池心裡明白。
鳳凰上了車,後面又跟了兩輛馬車坐跟的人。車走了以後,瑤池才慢慢踩了大雪走出門,把針指送到寄賣的店裡去。
少年人最重玩伴,雖然害怕,過了幾天瑤池還是慢慢在書房外徘徊,她根本就沒有朋友。住在這裡,主子不是主子,橫一點的奴才的孩子都比她嬌縱。
她也貪戀着和玉妙在一起說說話兒,玩一會兒。
朱喜和玉妙同時都看到她,玉妙坐在臨窗的錦榻上正在聽徐從安講書,徐從安現在爲她講課一身是勁,玉妙給徐從安掙了很大的面子,滿京城裡都傳遍了。
徐從安得意不已,就是明年春闈不中,恐怕都不會打擊到他。
天天心裡放着的人,一出現玉妙就看見了是她,只是先生還在講課。忍不住不看瑤池,就看到朱喜走過去了。
玉妙什麼也顧不得了,跳下了錦榻,雙手提了裙子就奔了出去,喝一聲:“朱喜。”朱喜一定是攆她的。
這一聲倒把瑤池嚇了一跳。若花坐在外面,一看到玉妙奔出來一邊喊朱喜一邊往外跑,也喊着:“姑娘,”帶了丫頭們跟出去。
徐從安走出來已經明白了,妙姐兒還是天真。王爺說得對。
朱喜就走回來,尷尬道:“姑娘……”玉妙對他板了臉:“你站在這裡就行了。”朱喜就站着。
玉妙對若花道:“你們也別過來。”從若花服侍她,還是第一次擺姑娘的款。若花無奈,看了朱喜,朱喜也看她,你不是很厲害,爲什麼不看牢她。
朱喜現在當瑤池是瘟疫,一出現就有事情。
玉妙就走過去,隔了幾步遠,對瑤池道:“你來看我?”瑤池看看她,道:“謝謝你。”
玉妙哭了道:“如果我不帶你去翻東西,就不會這樣了。”朱喜和若花就緊張地盯了四面有沒有人來,快點說完走吧。
瑤池沒有想到她這麼大度的,也掉了淚:“本身就是我的錯,他天天幫了我的,現在想想都是假的。是想利用我的。”
眼尖的朱喜喊了一句:“王爺來了。”玉妙和瑤池看也不看,立即作鳥獸散。一個急急跑開了,一個急急地奔回了書房。
坐在了錦榻上,從玻璃窗上往外看,果然是朱宣漫步走來,一派悠閒。他剛把高陽公主哄好了,心情不錯。又幾天沒有見到玉妙就來看看,聽說徐從安又開始講課了。
玉妙尷尬的看了徐從安:“先生,表哥來了。”徐從安微笑道:“有我,別怕。”
朱宣是真的沒有看到,看到了肯定又要發脾氣。他心情很好的走進來,對徐從安笑道:“今天有沒有淘氣?”
除了會說這幾句就沒有別的了。聽話,別惹表哥生氣,有沒有淘氣……玉妙低了頭站着。
徐從安笑道:“沒有,聽話着呢。王爺今天心情不錯。”
朱宣笑道:“是啊,我來看看,妙姐兒,”就叫她一聲。自從那天把她從書房硬送給了母親,還沒有見過她。
如果不是心虛,玉妙又要鬧彆扭,再柔順的性子也會被逼出來。但是她擔心朱宣看到瑤池,就看朱宣,果然心情不錯。叫了一聲:“表哥。”
妙姐兒又怕我了,還記着我把她趕走的事情。朱宣從袖子裡拿出來一個好玩的東西給她,玉妙接過來謝了,心裡不是不彆扭的。越給東西越彆扭,不如給點自由。
中午彆彆扭扭的吃了一頓飯,玉妙又明白一個道理,自己可以臉上不帶笑都沒有關係,只要朱宣說什麼就照做,他自己的感覺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