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姐兒在前杜威的大帳中看一眼,現在是朱宣的地方了,也沒有看到有朱宣的戰甲在,只看到朱宣一身的單衫單薄地貼在身上,這樣的季節雖然不太熱了,在軍帳中當然是一身汗,衣衫一半貼在身上,可以看到身上隆起的肌肉。
“表哥,”妙姐兒用手在朱宣手臂上不住撫摸,朱宣過上一會兒才道:“這裡是軍營。”妙姐兒只是臉紅,但是手還是繼續在朱宣身上摸來摸去,摸起來很過癮。
帳外傳來朱壽的回話聲:“杜將軍押着作亂的人作來了。”朱宣漫不經心地道:“讓他先關着吧,再在這裡好好清理兩天,等我回去再見這個大膽的人。”
這纔看着身邊對着自己上下其手的妙姐兒道:“再不把手拿開,表哥不客氣了。”沈玉妙這才笑一聲把手拿開,對朱宣道:“表哥,你又怕什麼?”
朱宣承認道:“怕被這些當兵的笑話。”在這裡同妻子狎玩,保不齊會不會被人聽到。朱宣想起來周亦玉的另一個笑話,對妙姐兒笑道:“她自己的士兵就聽過她的軍帳……”
“周夫人見我一次,就要說一次,”妙姐兒也無計可施地道:“許大人真是一個好人。”娶了周將軍一直就這麼過,讓人越看越同情。
朱宣哼哼笑兩聲,把眼睛重新放在棋局上:“周將軍是一個有福氣的人,沒有被踹出門來。”想來也是許連翔踹她。
就是許連翔想對周亦玉婚內**都做不到,力氣上也不是對手。沈玉妙手捧着腮,聽着耳邊的棋子不時落在棋盤上的時間,突然纔想起來:“今天晚上就睡在這裡嗎?”
“不啊,”朱宣又摸出一枚棋子道:“一會兒就走,等一等。”於是朱宣繼續打自己的棋局,妙姐兒繼續想着周亦玉。
只到朱壽重新帳外回話,朱宣纔不緊不慢地道:“進來。”朱壽大步走進來:“杜將軍已經會齊四方山寨的人,正在傳諭王爺的鈞命。”
“讓他們,這次參與叛逆的人,都上繳議罪的供奉上來,再有就是各處頭人那裡來一個人,去王府裡服侍。”朱宣輕描淡寫的讓別人一家交出一個人質來。
朱壽答應出去,妙姐兒只是道:“就是不交人出來,表哥也不擔心他們再叛逆,何必再養着這些人。”
“讓他們也心疼一下,哼,”朱宣對於這次的發動大軍還是很不高興,對妙姐兒道:“不讓他們心疼,還以爲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南平王夫妻再上路回到王府時,已經有至少五名人質先到了王府。房裡顧冰晶出來迎接,怯生生地把茶水送到朱宣手裡,這個英俊的公公並不讓人望之可親,滿朝中的傳言。時而看着他彷彿還年青,時而看着未來公公又板着臉讓人害怕。
“你回房去吧。”沈玉妙換過衣服,對顧冰晶體貼地道:“去園子裡玩一會兒也行,不用在這裡侍候。歇着吧。”
直到顧冰晶走出去,朱宣倒是很滿意地對妙姐兒道:“你要留着住過了年就住着,看着倒是一個聽話的孩子。”
這一會兒已經是夜晚,拿起小金剪刀把燭光剔得更亮,沈玉妙才道:“又接到一封母親來的信,說顧家象是吵鬧比較多。母親也說多留一段時間,這樣小的孩子,整天就聽吵鬧去了。”
朱宣歪在迎枕上,享受着綠窗外的夜風,聽着妙姐兒在耳邊絮語,只是微微一笑:“那個時候表哥接你來,也是心疼你在家裡聽吵鬧。”斜眼看看妙姐兒,再道:“剛接來的時候進園子就是住在這裡,還是覺得這裡好是不是?”
窗外綠窗紛雜,房子都隱在花叢中,沈玉妙誇獎朱宣一下道:“這房子是後來表哥又蓋的?”朱宣懶洋洋的回答:“是啊,沒有接你以前,這是表哥蓋給自己住的,你一來表哥足有兩年沒有進來。哼,小丫頭。”無意識的哼上一聲,只換來妙姐兒低低的一聲笑聲。
夫妻相對歪在榻上,原以爲就這麼歪着要睡去,朱宣又坐起來,對妙姐兒道:“拿紙筆來,給京裡寫一封信。”
丫頭們一應都在門外,沈玉妙自己取過紙筆來,研好墨,聽着朱宣口述開始落筆,寫完後以後再念一遍,朱宣這才點點頭,有幾分感嘆地道:“舔犢之心,人皆有之。”
這是一封爲樑王世子開脫的信,世子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樑王也想爲兒子開脫一下。朱宣這才告訴妙姐兒:“樑王此時沒有人敢去見他,他手下人扣壓船隻讓我前去,就是說這件事情。”
見證過不知道多少家這樣爭鬥的朱宣,只是感嘆,感嘆完了也就拋開了。“是,表哥,”沈玉妙把信封好,這才道:“樑王家裡還有出息的嗎?”
“宣德夫人的弟弟聰,我一向就覺得他不錯。”並不是答應過趙氏夫人和昭陽郡主朱宣纔有這樣的想法,一直以來南平王在樑王諸子中選的就聰王爺。
妙姐兒再合上硯臺對朱宣道:“給金尼夫人選的兒媳是一向歸順的一位頭人之女,我見過的。”朱宣眼裡這都不是大事情:“給他成了親再讓他走。”
如此星辰如此夜,南平王歪在錦榻上和自己的妙姐兒低聲在談論朝事。另一方小天地裡,一嘎格頭人透過小小的鐵窗也往外看着月色。
自從把自己押來這裡,就一直關押着,南平王沒有一點兒要見自己的意思。嘎格頭人想起自己的父親,被自己氣得臥病在牀,而自己的母親,則是在南平王大軍攻山的時候流箭射中。
再想一想桐花?
她死了,難道是南平王妃害死了她,想到這裡,嘎格頭人雙手緊緊握住鐵窗,恨聲道:“天對我不公平……”
這幾聲恨天怨地的嘶聲,只換來獄卒的幾聲怒罵:“鬼叫什麼,不讓人睡覺。”
又過了足足有半個月,天氣開始轉冷,朱宣才見了這個叛逆的人,讓自己莫名動用軍隊,朱宣覺得此人不配。
等到押進來以後,坐在大殿上一側的妙姐兒只是低嘆一聲,不過半個月的光景,這個人足地老了二十歲不止。
一個官員站起來,用苗語和漢語宣讀兩次王爺對這位階下囚頭人的最後裁定:“……無視君父,罪名一;不孝親父,罪名二;濫殺兄弟,罪名三;……”
年青能幹,但有些瘋狂的嘎格頭人聽完以後,又被人帶出去,從此被南平王拘禁在小小的鐵窗下。
“金尼夫人,”大殿上站着的還有膝下尚有一子的金尼夫人,南平王安撫好爭鬥幾年的山林之亂,這纔看向這位夫人:“你明天就可以帶着你的兒子回去了,希望你以後好自爲之。”
金尼夫人手裡緊緊握着自己的兒子,心裡是激動似的顫抖,從此以後這四方山林就歸自己,當然自己要聽命於這個高坐在大殿上的南平王。
想想南平王這幾年裡縱容兄弟廝殺,金尼夫人心裡只是寒噤一下,決定還是想着自己以後的風光時光比較好。
對着南平王夫妻行禮,金尼許諾:“我的第一個孫子,送來給王爺王妃教導。”南平王只是淡淡地微微頷首,南平王妃卻是多交待一句:“燒的那座山,重新種起樹來。”
房裡的丫頭們在看着收拾東西,今天從園子裡搬出來,重新搬到王府裡去住,各自忙着收拾自己手邊的事情。
朱宣完成這樣一件大事情,心裡格外的舒服,帶着妙姐兒回到房裡來,先就舒服地坐下來:“今年可以過一個安生年。”
妙姐兒則道:“這才十一月裡,不去新城嗎?就在這城裡過年?”朱宣看一看一眼房裡自己的書架,書都搬回來了,這才道:“讓表哥休息休息,好好陪你幾天。過年送走顧家的姑娘再去吧。”
看着榻上的擺設都換在夾的,朱宣這才微帶責備地道:“哪一年也沒有今年搬出來的晚,就是你們孃兒倆圖着在園子裡好玩。”
“不搬出來也使得,”妙姐兒以前也這樣說過:“就是一直住在園子裡也不錯。”一定要搬來搬去的避暑。
朱宣則在尋思着自己怎麼好好樂一樂:“找將軍們樂一樂,還是帶着你在城裡逛幾回。”一時還拿不定主意。
石姨娘和易姨娘一起進來請安,朱宣不由自主地看着易姨娘,他想起來易達慶。易達慶有一次對着朱宣也期期艾艾說過一句:“小王爺樣樣都好,王爺的孩子就沒有不好的。”
眼睛裡有點兒難言情緒地朱宣看一看妙姐兒,他是覺得對易將軍有些內疚,自己是不可能讓易姨娘生下孩子來的。
一擡眼睛看到妙姐兒正帶着探詢的神情看着自己,夫妻兩個人一起面帶微笑,朱宣揮手讓兩個姨娘下去,這才擡手命妙姐兒坐到身邊,握玩着妙姐兒的小手,過一會兒地道:“明兒表哥陪你玩一天。”
“好,”沈玉妙甜甜地對着朱宣笑一笑,道:“明兒表哥陪我。”……
“姑娘,”顧冰晶的奶媽宋媽媽走進房裡來,對着顧冰晶笑道:“王爺王妃還在園子裡,怎麼姑娘倒跑回來先歇着了。”
伏在鏡臺上的顧冰晶對奶媽道:“伯母讓我回來,我想回來看看毅將軍,明天在園子裡請客,又請了寶絹呢。”
奶媽也笑起來,看着顧冰晶身上是一件薄薄的錦襖,奶媽又取過一件大紅色錦衣來道:“這是王妃新給姑娘做的,自從來了倒做了不少衣服。”
把紅色錦衣給顧冰晶換上,奶媽這才慢慢道:“姑娘在這裡住着,王妃那麼疼你,姑娘是個孩子,小王爺也是個孩子,有王妃疼你,請寶絹玉絹都沒打緊的。”
看着自己身上的新衣服,顧冰晶這才露出笑容,對奶媽道:“這是今年新送來的蜀錦,”奶媽笑道:“可不是王妃做一件,姑娘做一件,寶絹姑娘可是沒有。”
院子外面跑過來毅將軍,一進門就道:“明兒我請客呢,你記得招待寶絹。”然後一甩簾子就走了。
宋奶媽哄好顧冰晶,看着她睡下來道:“姑娘歇一會兒,還是重新進園子裡侍候呢。王爺王妃要在園子裡玩一天呢。”
房外傳來腳步聲,又是瑞雪走進來,手裡捧着一盤子點心:“王妃給顧姑娘的,讓姑娘歇一會兒再去吧。”
把點心放下來,瑞雪重新往園子裡來,就有家下人跟在後面喊:“姑娘,瑞雪姑娘,明兒我請假,是真的有事情。”
等到瑞雪走開以後,就有人伸舌頭了:“幾年是個小毛丫頭,現在就成菩薩身邊的龍女了。”瑞雪走到園子裡對着王妃回過話:“顧姑娘已經歇下來,把王妃的話告訴她了。”
朱宣和妙姐兒此時在園子裡新修的一處茅草屋裡,這是妙姐兒借鑑和抄襲了大觀園的一部分,一道竹籬笆圍着三間茅草屋,外面看上去是茅草的牆壁和屋頂,其實裡面還照舊是正經的房子。
此時正在誇好的是朱宣,這裡清風悠悠,天氣偏冷的時候,這竹籬笆下都是種的菊花,開起來一片黃燦燦,中間夾紅有綠,人坐在這裡聞着什麼都是帶上菊香。
今年要辦的事情辦得差不多了的朱宣承諾帶着妙姐兒好好玩幾天,到這樣的季節裡,纔有時間來細細地賞玩妙姐兒收拾的園子。
“這水井也是新打,”妙姐兒已經把紅色翻毛的披風披起來,一隻手拎起井旁一隻木桶“撲通”一聲丟進水裡,然後晃動桶上的繩子對着朱宣笑:“我給表哥打水來。”
拎了一會兒,滿頭是汗這才把半桶水給弄上來,到最後一點兒怎麼也拎不起來,只是看着朱宣笑,朱宣過來幫忙拎到井沿上,對妙姐兒取笑:“你給表哥打水的力氣也沒有。”就是晚上不聽話的時候有勁的很,這倒是奇怪了。
丫頭們或在房裡或在房外都是笑看着,豐年和銀文過來,兩個人把水提進去,這三間茅草屋有一間是小廚房。
紅花綠花拿着小籃子在院子裡剪菊花,朱宣聞一聞菊香,再嗅一嗅懷裡的妙姐兒身上的香氣,覺得人生之樂,這樣也算是怡情。
“晚上做菊花火鍋給表哥,”妙姐兒拉着朱宣走到菊花叢中,摘下一朵紅色的菊花給朱宣簪在衣上,再湊上去聞一聞道:“還是這裡好,天氣溫暖菊花開的時間也長。”
朱宣也摘下一朵菊花給妙姐兒簪在發上,悠然地道:“這真是採菊東籬下,悠然對南山了,晚上等着吃你的菊花菜。”
再看看竹籬笆外開着一片空地,朱宣問妙姐兒道:“這又是打算種什麼,難道種菜不成?”身後是茅草屋還有新打的水井,南平王只能覺得妙姐兒這樣是想種菜。
妙姐兒也是一身新做的紅色蜀錦衣服,剛纔沾了水覺得手有些冷,雙手握在袖子裡取暖,道:“我還沒有想好呢,要麼就種上一地的花,這園子花倒是不少,我想着我也不知道什麼是農收的季節,不如讓懂的家人按季節種莊稼,幾時我忘了農收,就跑來看一看種的什麼是知道了。”
朱宣哈哈大笑,伸出手在妙姐兒鼻子上擰一下道:“這個你都忘,該打了。”重新又摟着妙姐兒站在竹籬菊花旁出主意:“種什麼好呢?讓表哥想一想……”
夫妻兩個人攜手站在竹籬旁想着種花,妙姐兒又回身問丫頭們:“明兒毅將軍請客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着呢,”丫頭們回一聲兒,妙姐兒這纔對朱宣道:“明兒表哥也記得去看看,明兒來的都是孩子們,各家的少爺小姐,女眷們讓我幫着訂親事呢,借了毅將軍的名兒請一回。”
朱宣含笑看着妙姐兒煥發神采的面龐,不得不取笑一句:“妙姐兒爲別人許親事,一向都是是好結局。”
抿着嘴兒笑的沈玉妙面有得色,易大*奶進府裡來請安,易南珍也有了,沈王妃得意洋洋地對着朱宣彙報一下,覺得自己應該是月老託生的纔是。
回身看一下三間茅草屋,妙姐兒道:“今兒晚上咱們住這裡嗎?”這兒外面簡陋裡面依然是籠了火牆,很是溫暖。
朱宣緩聲對妙姐兒道:“你怕冷,今年一準讓你賞梅花又冷不到你。幕僚們現在閒的時候居多,就無事亂想主意取樂。
周幕僚畫了一個亭子,柱子亭頂都是白銅,裡面是中空。燒上火炭人在裡面有如春天,我讓他們去弄一個來了,要是這樣好用,夏天裡面放上冰,人在裡面也是一樣舒服。”
佩服吃喝玩樂都想絕的妙姐兒,當然高興這是自己在享用。這一會兒雙手還是冷,放到朱宣袖子裡去取暖,道:“要是好,給母親弄一個纔是。”
朱宣眼望着遠處的池子,才道:“我還是想請父母親到這裡來,在京裡還是不要招搖的好。”然後又想着笑:“你的知已,姚夫人和高陽公主就是足夠招搖的人。”
一想到妙姐兒沒有被帶壞,南平王這種時候從來是記自己一功。
“京裡夫人們,”妙姐兒訕訕地說了一句:“也可以成親事了,不然年紀大了以後有誰疼?”頭上立即被朱宣敲一記,而且勾起手指在額頭上晃兩下:“表哥在陪你呢,又在想別人。”
沈玉妙雙手捂着頭,眼含希望的看着朱宣,如果表哥說讓她們成親去,這秋風起昔的日子裡,不是也有人暖牀。
讓人成親,只爲有人暖牀,沈玉妙覺得自己這個理由真不錯。朱宣把妙姐兒抱在懷裡,在妙姐兒額頭上自己剛剛敲過的地方親一親,才說一聲:“傻孩子。”
秋風起昔,馬上就是冬風起,一地晚菊香風來,南平王夫妻帶着自己的次子和未來的兒媳在茅草屋裡暖暖和和的吃上一頓飯。
飯後看着孩子們回去,這兩個人還坐在茅草屋裡不肯走,火炕也燒熱了,就把窗戶打開,讓菊香縈繞進來。
泡上一壺菊花茶,給朱宣提起來續上一杯,妙姐兒這纔有如一隻貓一樣在錦榻上伏下身來,伏在朱宣腿邊,把朱宣的大手拿起來放在自己頭上,嬌聲嘀咕道:“表哥揉揉頭髮。”
朱宣也是歪在榻上,輕輕的揉着妙姐兒的小腦袋,過一會兒輕輕問一句:“妙姐兒,你不會真的睡着了吧?”
手腳並用的朱宣用手在妙姐兒小耳朵上拎一拎,又用腳在她小屁股上輕踢一腳道:“不出去了,你不是昨天晚上就吵着要出門去?”
“出去。”妙姐兒伏在朱宣身邊,微眯着眼睛象一隻貓,紅脣中吐字卻是清楚的:“我要出去。”朱宣失笑道:“那你起來啊,睡着了正好在這裡睡,不用出去了。”
吃得飽飽的沈玉妙這才懶洋洋地道:“表哥,我們喝點兒茶消消食再出去,我還想着出去吃好吃的呢。”
“起來吧,”朱宣坐起來,把妙姐兒拎起來:“沒有一次出門你不吃東西的,一出門都好的很,要是表哥倒覺得今兒晚上妙姐兒煮的菜好吃。”
榻邊搭着妙姐兒的大紅色雲紋的錦衣,朱宣拿將過來,把妙姐兒只是一裹,笑道:“是這樣裹着出去還是自己穿好衣服去。”
沈玉妙這才從晚飯後的懶倦中醒醒神,先下榻來把朱宣的衣服拿過來,是一件青色外衣,給朱宣穿上,又拿過一件同色的披風給朱宣披在身上。
朱宣也同時快手快腳地把妙姐兒身上的衣服給她穿好,然後很是心滿意足地道:“表哥再帶你出去,你就要這樣服侍表哥,不能總是表哥幫你穿衣服。”
“又沒有穿過幾次?”沈玉妙不認帳。夫妻兩個人穿好衣服,各自再爲對方收拾一下,朱宣攜着妙姐兒的手道:“快些兒出來吧,穿好衣服在這房裡,熱到表哥了。”
房外一陣風吹來,沈玉妙先是縮起脖子,朱宣笑着把風帽給她戴好了,自己在風中讚道:“香,妙姐兒今年園子收拾的好。”
朱壽烏珍牽着馬在王府門外等着,朱宣攜着妙姐兒走過來,一面在開玩笑:“夜裡冷,要不要再到表哥馬上來,把腳也縮到馬背上來。”
“好,”嬌滴滴的沈玉妙用手撫一下自己的白馬,坐到朱宣馬上去,深夜已經無人,路上不時有巡夜的兵走過,夫妻兩個人在馬上正在嘀咕:“有幾家不錯的小酒店,去哪一家纔是?”
朱壽騎在馬上和烏珍對着在後面作鬼臉兒,等着王爺王妃在馬上商議好去哪裡,有不少夜裡熱鬧的小酒店都是不錯。
一隊兵馬過來,馬上人咦一聲,認出來朱宣的戰馬,趕快下馬來行禮:“王爺,”卻是巡城的將軍。
朱宣此時真的是不太好看,胸前是把雙腳也放到自己披風裡的妙姐兒,看起來象一個鼓鼓的大包。
沈玉妙在披風裡低聲地笑,想着這位巡城的將軍此時一定是低着頭在抽笑。聽着朱宣還在有答有問,交待一下治安,這纔打馬離開。
從披風裡伸出頭的妙姐兒在冷風中再一次縮起脖子嘻笑道:“表哥,他有沒有笑我?”朱宣一曬道:“他低着頭都不敢看,還敢笑嗎?”
在一個小酒店裡把妙姐兒拎下來,朱宣這才下馬,馬繮交給烏珍去,朱壽先進去找坐兒去了。這兒正是夜裡最熱鬧的時候,小酒店裡人是不少,有一個說夜書的先生正說到痛快淋漓處……
“表哥,”妙姐兒拉一拉朱宣,一角的一個桌子上坐着一個人已經喝了不少,桌子上放着不少酒碗,卻是尹勇。
朱宣摟着妙姐兒進到小小的雅間裡,才讓朱壽過去看看:“有什麼傷心事情嗎?今年不是挺太平。”一個大男人半夜裡在這裡買醉,一臉失意的樣子。
再看一眼妙姐兒在竊笑,朱宣也明白了:“又是你的閨中知己做的好事情嗎?是什麼事情說來給表哥聽一聽。”
“這個,”沈玉妙很不好意思地這纔開了口,就象是自己做了什麼一樣:“尹將軍家裡,今年總吵架?”
朱宣哼上一聲:“那位撒野的夫人還是沒有規矩,越大越不象話。以前可以說是年紀小,現在是怎麼說才能解釋得清楚。”
小二打起門簾進來送上朱壽出去點的酒菜來,可以看到朱壽和尹勇一起往這裡來。妙姐兒趕快對朱宣道:“表哥咱們回去再說,尹將軍來了。”
果然尹勇半醉了,一臉通紅地行禮:“末將喝多了,請王爺王妃恕罪。”朱宣一看就臉若冰霜了,罵道:“看看你的熊樣子,有什麼不開交的事情要這樣子,說出來給我聽聽,什麼爲難事情我幫你解決。”
尹勇只是低着頭拿眼睛瞄着沈王妃,朱宣不悅地道:“你往哪兒看呢?”我不是坐在這裡,對面坐的是妙姐兒。
“不是末將亂看,”尹勇喝得不少,人還沒有迷糊:“是這件事情只有王妃才能幫末將解決。”朱宣樂了一下道:“你倒是還沒有喝糊塗,坐下吧。”
沈玉妙趕快安慰尹勇:“夫人年紀還小呢,”朱壽給各人都倒上酒,尹勇拿起酒杯苦笑着對王妃道:“王妃在她這樣的年紀,已經有世子了。”
對失意人說什麼都是解不開一時的心緒,朱宣看着妙姐兒只是安慰,就道:“說這些沒用的話,你明兒喚尹夫人來,好好的訓斥她一頓,讓她好好跟你學一學。”朱宣在人面前的時候總是要往自己臉上貼一下金。
尹勇一聽這樣的話纔來精神:“王爺說的是,我夫人跟王妃這幾年了,全然沒有學到一點兒。”然後是可憐兮兮:“末將家裡天天就吵個不停,只能出來喝悶酒。”
被人誇獎當然好,只是妙姐兒只是想笑,表哥是亂往自己臉上一大塊一大塊的亂貼金子,尹將軍就也跟着來了。
跟我學什麼?表哥天天說最淘氣,跟我學最淘氣不成;或者是學我心腸太軟,這世上你讓她左臉,她還要打你右臉的卻是不少,心腸太軟也可以說是一個缺點和優點的綜合體;偷笑不已的沈玉妙想起來,尹夫人是和姨娘在生氣,難道教尹夫人學我把姨娘往外面嫁,嫁到表哥都要說話,留着吧。
沈玉妙胡思亂想的時候,朱宣正在罵尹勇:“沒出息的東西,丟我的人。有什麼說不清楚的,教訓過後再和她說道理。”南平王今天晚上很有興趣地教自己的部下管老婆。
就是朱壽也嘻嘻笑幾聲道:“你是男人還是女人?”再偷眼看一看沈王妃,正在低頭呷着手中酒象是沒有看到,朱壽這才放下心來。
朱宣三言兩語交待完,就打發尹勇回來:“回家去好好管教去,別再讓我聽到這樣的事情。”尹勇走出去,沈玉妙才得空兒說一句:“表哥,你這是在教尹將軍打老婆嗎?”教訓來教訓去的,教訓出一點兒格就是家暴。
“是啊,”朱宣一口承認下來:“應該一天給她一頓,這樣就清靜了。”看着妙姐兒紅脣又嘟起來,朱宣笑了起來:“不高興聽是不是?表哥不打你,可是表哥還是會打人的。”
沈玉妙不能把嘴噘高一點兒:“打人是不對的,表哥你們都是將軍,夠你們怎麼打的?”正要管這件事情的妙姐兒這一次找到理由了:“上次莊夫人來看我,被我看到她手臂上青一塊,我讓表哥對莊大人說一聲兒,表哥你都不理會,怎麼這一次表哥你插手到別人的家事上去了?”
理順過節婦的事情,家暴又出來了,落在沈王妃眼裡,從來沒有捱過巴掌的妙姐兒一定是要同情一下。
“這兩件事情哪裡能放在一起說?”朱宣見妙姐兒提起這件事情來,還是覺得好笑:“丈夫教訓妻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她是好的能打她,打兩下子怎麼了?”
成親已經多年,膝下已有四個孩子,妙姐兒第一次聽到朱宣說出來這樣的話,是很符合朱宣的大男子主義,也知道朱宣不會動手打自己,可是這種態度這種語氣:“打兩下子怎麼了?”
沈玉妙倒吸一口冷氣,對朱宣道:“表哥,怎麼可以這麼說,說的對當然要聽,說的不對難道也聽?”什麼是教訓妻子是天經地義,這句話不要說的這麼直白行不行。
“再說不好就打她,哪一個男人不是有氣力的,表哥要是聽到打人,應該讓他們不要打纔是,有力氣戰場上去纔是。”沈玉妙說着就不樂意了:“上次表哥不讓我管這樣的事情,這件事情我要管。”
朱宣覺得很可樂,妙姐兒小嘴巴巴不停的,還振振有詞,朱宣對妙姐兒道:“管去吧,去管,管到哭着回來表哥要打你了。”和那些老學究去說,不要在家裡打自己妻子,朱宣越想越樂,對妙姐兒道:“讓表哥看一看,你能管出個什麼樣子來。”
就是販夫走卒,回家也打老婆。妙姐兒這傻孩子爲這樣的事情自己又放在心裡了,朱宣笑上一聲,自顧自喝着酒。
坐在對面的沈玉妙此時喝的是悶酒,過一會兒悶悶不樂的道:“表哥你讓我管,那你曉諭百官,張貼告示出來,不許作丈夫的亂打妻子。”
“我還曉諭百官?”朱宣伸出自己的大手在妙姐兒面前亮一下,板着臉道:“你自己胡鬧去表哥不管,就是不許哭着回來。”
朱宣的大手被妙姐兒捉在手上,用自己的牙齒在手掌緣上印上兩排牙印,然後笑嘻嘻地捧着朱宣的手掌樂得不行:“真好看。”我的牙印真好看。
“壞丫頭,喝你的酒吧,沒喝多就撒酒瘋呢。”朱宣把手拿回來,也看看那兩排小牙印,自己樂一下對妙姐兒道:“什麼長出來的兩排小狗牙,你去管不打老婆,我去管怕老婆的。”南平王一面和妙姐兒在逗樂子。
“有一次呂大人來見我,臉上兩道指甲印子,還有血珠兒往外冒,對着人說是貓抓的,”朱宣當時是板着臉,聽着別人問呂大人,這一會兒覺得可以說出來:“這樣的事情妙姐兒你可以管一管。”
沈玉妙一個白眼拋過來,聽着朱宣繼續可笑:“天底下這樣的貓太多了,所以男人要打老婆。嗯,表哥封你當個貓倌,專門管這樣的事情。”
一個要管男人打老婆,一個要管怕老婆的,夫妻兩個人一直就此對話到離開酒店,還是坐到朱宣馬上去。
喝得雙頰有幾分酡紅的妙姐兒伏在朱宣懷裡,眼睛透過風帽的一點兒縫隙找星星看。朱宣嘴角這含笑,小丫頭一生氣酒喝多了,自己正在逗樂沒防備妙姐兒多喝了酒,這一會兒安生老實的伏在自己懷裡。
朱壽和烏珍也是喝了酒,跟在王爺馬後往王府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