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府絕對不能有事藍喬連走帶跑,到了房中,突然才反應過來,她幹嘛要這樣啊不是欲蓋彌彰。
在梳妝鏡前坐好,目視着鏡中黃黃的人影,伸手拍拍自己面頰,藍喬暗暗告誡自己:鎮定。
想了想今日有些累了,藍喬往牀前坐了,又想起了今日藍府的事情,開始疑惑那個子虛烏有的人來。
順勢倒在了牀上,拿了個引枕,斜靠着,藍喬看見何小姑進來,也不起來,只懶洋洋道:“等吃晚飯的時候才叫我,我想自己呆一會兒。”
何小姑答應了,拿了本藥書出了門。她雖然平日要伺候藍喬,看書時間沒有其他人多,不過也有優勢,就是跟在藍喬身邊看着診病的事情多了,實踐經驗也多,再結合書本看看效果更好,這麼多年過來了,她雖然少給人看病,但是醫術也可以出得了大雅之堂了。
藍喬想着藍遠翼的事情,那雲梯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她記得先前聽那小廝說,是突然發現院中竟有一架雲梯,只怕還以爲是哪個僕役用來上房整理屋頂,忘記了放好。現在結合那個名字想來,莫非真是有人故意這樣做來。
不想看藍遠翼好的人倒是有不少,秦夫人麼?不大可能,藍遠志如今躊躇滿志,她哪裡需要做這樣的事情。餘氏麼?給她那個膽子,她只怕也不敢,這要是一個不小心,做得不絕密,被人發現,她和她兒子藍遠心就一起毀了。
後來聽那些僕役說,那人打了藍遠翼,就大搖大擺走了,聽過藍遠翼的大名,打了人,還敢在他面前囂張走人的,在京中也難找到幾個,有誰不怕得罪藍侯爺。
只不知藍建楚找到了人沒?
藍喬思量了一陣,林曉芬入內道晚飯已經備好了。
藍喬出了門,才發現天氣已經轉涼,這幾日就快要冬至,南方的人很重視這個節日,過冬僅次過過年。
擡頭看去,北邊天空大片烏雲往京都方向而來,墨染的天空漸漸低沉,風吹來,夾着些涼絲絲的感覺,間或幾片枯黃的落葉飄下,常青樹的枝椏開始瑟瑟抖動,要下雨了。
藍喬擡頭看看有些灰濛濛的天,對身旁的何小姑、林曉芬道:“只怕會有暴雨,過些天也冬至了,丫頭們衣服還沒有新做,明日着人過來,每人做兩件冬衣。款識就參照藍府,你們兩人也多添兩件,成日裡跟着我來來往往,換得也比府中的丫鬟們勤。”
何小姑笑道:“我去年的衣服還有兩件嶄新的沒穿,放在那兒也不知被蟲蛀了麼?做了那麼多穿不完,豈不是浪費。”又看了看了天色,入內拿了兩把油紙傘,三人往偏廳方向而去。
天色變得很快,不過半個時辰不到,整個天空已經黑沉沉一片,酉時時分,藍喬才吃了飯出來,就聽見天空一聲轟鳴,風勢加劇,樹葉搖曳,颯颯不斷,片刻後豆大的雨點就打在了芭蕉葉上。
藍喬站在迴廊邊,雨簾從廊頂落下,雨順着風勢飄過來,打到了臉上,涼而且疼。林曉芬趕緊撐起了傘,遮住了那片天空,傘一角透出屋檐外,只聽得上面落下的雨點噼裡啪啦打在油紙傘上,在地面濺起了點點水花。
夜半時分,雨勢更大,整個空間一片喧囂,地面有些低矮的地方積了深深的水,藍府的翼翔院雨勢中隱隱夾着嬰兒啼哭。
樑文月躺在牀上,呆望着外面的雨簾,身旁的棉兒不停哄着小小嬰兒。不過半個時辰過去,嬰兒還是啼哭個不停。
“小姐,小小姐不是餓了吧?”棉兒看了看尿片,見到也沒有溼,不由猜測道。
樑文月恍若未聞。
棉兒滿頭大汗,今日還沒有尋到合適的奶孃,只待明日纔去找過。可是現在小小姐肚子餓了,可怎麼是好?
“小姐,小小姐餓了,您看……”棉兒示意,做孃的是不是應該給小孩兒點東西頂頂肚子。看見樑文月還沒有反應,棉兒無可奈何只好輕輕碰觸了下樑文月的手臂。
樑文月轉過失神的眼,看向棉兒,目光中卻沒有焦距。
棉兒忍不住失聲痛哭,道:“小姐,您不要這個樣子,您還有棉兒還有小小姐。”
樑文月聽了這話,嘴角只冷冷一笑,“只當他死了麼?”
棉兒不由心痛不已,上前了抱着樑文月痛哭,小孩兒被壓着,呀呀兩聲,哭得更大聲了。
哭聲雨聲風聲,只在這翼翔院中迴盪。
遠遠的寧靜齋,彩霞聽了聽外面,回頭對着秦夫人耳語兩句,秦夫人嘆口氣道:“二房的事兒我們少理,唉。”縱然得意,可是難免也會有兔死狐悲之感,果然天家最難測,今日是站對了邊兒,明兒呢?
還醉軒中藍建楚和藍海正在內室,看着躺在牀上死氣沉沉的藍遠翼。外面的風雨聲完完全全隔絕於外。
藍海的手在藍建楚的雙腿處點了無數次,最後才滿頭大汗站直了身道:“老爺……”
藍建楚一擺手,就往外面行去,身形頹然,老態盡顯。
“你適才也看過了翼兒的情況,他如今的雙腿可還有救治的希望?”藍建楚希望的目光看向藍海,他希望是他看錯了。
可藍海不忍心的別過頭,只道:“老爺,二少爺的情況實在是……”雙腿的腳筋被人挑斷,骨骼被人打斷。看來那些人拳打腳踢的時候,還有人拿了兵刃。要想恢復,扁鵲華佗在世還不知道行不行。看來,藍遠翼這一輩子就得呆在牀上輪椅上度過了。
藍建楚良久良久才發出一聲嘆息。
嘆息聲透過外間的窗戶,飄飄悠悠消弭在了喧囂的雨聲中。
還醉軒中樹木晃動了幾下,縱然有雨聲的打落,藍海還是聽出了不同,那是人聲,頓時警覺,待聽了外面突兀的蟬叫聲,才道:“進來。”
即刻兩個人影出現,快速進了還醉軒當先的一間正房中。
“屬下見過侯爺。”兩人跪下來道,身上已經溼透,在地面形成了兩行溼漉漉的痕跡。
做了這麼多年侯爺,哪個會沒有點見不得人的小勢力,更何況,藍府之前的先人也是對朝廷卓有功德的人。
藍建楚坐在正中扶手椅上,本來萎靡不振,突然之間就精神矍鑠,目中銳利一片。
“如何?”
那兩人一直給藍建楚做了這麼多年事情,很少有失手的時候,可是今日兩人卻飛快看了眼對方,然後兩人都齊齊低了頭道:“侯爺,我們找不到此人東州的人來了消息,從來沒有聽過虛子吳悠此人。現在再派了人去細尋,相信等了兩日就會有消息。”
藍建楚目中閃過一絲慍怒,半晌後揮揮手道:“你們下去。”
“是。”兩人有些忐忑,看見藍建楚並沒有怪責他們,趕緊退下。
藍建楚纔等他們出去,手就重重拍在了一旁桌面,滿腔的怒氣發泄,整張椅桌面都往旁邊趔趄了一點。
藍海在一旁不出聲,只等藍建楚神色稍稍緩和點,才小心翼翼道:“老爺,今日的事情只怕不是偶然。”
藍建楚哪裡不明白,只狠狠道:“到底是誰針對遠翼?”
藍海在一旁道:“會不會是二少爺以往得罪的什麼人,看到二少爺這些日子總是在青樓流連,所以故意請了人去報復。”
藍建楚先前把事情也問了個七七八八,藍遠翼誣陷那人的可能性不大。那人有這麼高的功夫手下,再看穿着打扮氣勢,也不是個窮到要偷東西的人,要知道人本身的氣質不是隨便穿了件好看的衣服就會改變。這樣的人去偷藍遠翼的那點銀子,實在是太荒唐了。那幾個小廝中到有人有些眼光,都看出了那人身上的一塊玉佩,拇指上面的綠玉扳指,都不是凡物。
這只是疑點一,還有疑點二:院中那梯子怎麼來的?問了所有僕役,但是沒有一個承認是自己搬過來,每個人都證明了自己的清白,這就說明了要麼是有人說謊,要麼就是有外人進了去庫房,趁人不備偷了東西出來放在那兒。而且這人一定很瞭解藍遠翼的弱點。
疑點三:那幾個大活人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藍建楚去尋就已經尋不到了,問及青樓的鴇兒,那鴇兒也是第一次見這幾人。再追究下去,就只知道那幾人是這事兒發生的兩個時辰前才進了京城,事情發生之後,就出了青樓,然後看到的人直說消失在了一處巷口,而那裡是個死衚衕。
藍建楚又把事情再次想了一遍,才緩緩道:“我現在擔心的不是這一點,若然是無意碰上,這世界上奇人異事本來就不少,我們的本事本就有限,自然不可能什麼人都查得清清楚楚。若然只是針對遠翼一人,現在翼兒已經這般模樣了,那這報復也算是夠狠了。怕只怕,這人來意不善”
藍海被藍建楚這說法也驚了一驚,道:“您的意思是您懷疑這人是針對藍家而來?”
藍建楚止住了他的話,手指在桌面輕輕的敲擊,半晌才道:“即刻蒐集所有與藍府有關人等的消息。”他要一樣樣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