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喬看着兩人離開,何小姑有些不忿道:“小姐,她們都是過來打探消息的麼?”
芍藥也看着藍芸熙的背影,有些擔心的神色,對藍喬道:“小姐,藍大小姐和藍二小姐似乎都是對尹公子有些關切。
藍喬輕輕一笑道:“不是單單隻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
說完往內室行去,道:“我要沐浴,準備下”
芍藥應了聲,就安排人做準備。
身心有些疲倦,藍喬脫去累贅,浸泡在水中,閉了眼,細細思考尹小公子的病情。藥物分量不知道是否重了點?
好似有塊石頭壓在心底,眼前總晃動着那雙小小手,小小的,白白嫩嫩,好似在藍喬心頭撓着撓着,藍喬一夜醒來好幾次,第二日早早就起來,等着尹書派人過來。
天剛亮,尹府果然派了人來,只推說是尹夫人過來接藍喬過去和小姐們玩耍,藍喬默不作聲上了馬車,到了尹府,藍喬就急急奔向尹小公子處。
孔大夫已經站在院落門口張望,見到藍喬來了,急忙迎上來,道:“藍大夫,情況有變。”
藍喬眉眼一跳,道:“怎麼?”
“尹小公子昨夜吐奶數次,喘息雖然好了不少,但是吃不了東西,可能堅持不了幾日。”孔大夫憂心忡忡,本來以爲藍喬的做法有了點效果,沒想到卻又發生了這樣的變故。
周大夫並沒有離開,見到藍喬進來,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屑,道:“大言不慚,如今可嚐到了苦果。”
藍喬沒時間理會周大夫的表情,只對着孔大夫點點頭,表示知道,這樣的變化倒是沒有很出乎她意料之外,不過也挺麻煩倒是真的。
“我先進去看看。”藍喬入了內室,給尹小公子把了把脈,果然脾胃虛弱得厲害,爲了控制肺部感染症狀,緩解喘息,藍喬的藥物分量還是加大了的。不過寒涼的藥物又傷了尹小公子的脾胃,所以纔會出現這樣的症狀。
藍喬在藥方中加入了治療脾虛的益黃散,卻又擔心藥物會有衝突,想了想,還是減少了地龍之物,讓尹小公子先服用了一次,等於是控制下病情,然後第二次才用益黃散。
尹書不知什麼時候來了,先前他沒有直接去藍府接人,讓藍喬松了口氣,假如他又親自過來,那樣她會不會被藍玉盈口水噴死。
尹毅也在一旁,神色中擔心不已。
藍喬翻個白眼,現在知道擔心了,昨日還只顧着安慰夫人。
尹書問道:“情況如何?”
藍喬皺眉道:“有些不良變化,還是要等過了今日才知道如何,如果今日控制了病情,那麼就不用擔心了。”
聽藍喬這麼一說,尹書也沉默不語,尹毅臉上表情低沉,有些發青,道:“藍大夫一定要治好我兒。”
藍喬只冷冷掃了他一眼,並不回答。她只盡力,又不是神仙,哪裡給你保證一定治得好。
尹毅有些尷尬,不過還是道:“這是我的長子,也是尹府長孫,是不能有事的”
藍喬有些不耐煩,既然知道不能有事,爲什麼又把自己兒子弄成這樣,他好好的,一沒有遺傳,二不是出生感染,弄成這樣還是你寵愛什麼丫鬟造成的,現在說什麼鬼話。
尹書只看了尹毅一眼道:“你不用擔心,藍姑娘會盡力。”
尹毅看了尹書一眼,又看看自己兒子,藍喬壓根兒不理會他,也覺得自討沒趣,就擔心地盯着看了一陣尹小公子就離開了。
用減少了劑量的藥物餵了尹小公子,藍喬一直等了半日,發現他嘔吐症狀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嚴重,不由鬆了口氣。
再等到餵了第二頓益黃散,尹小公子的嘔吐症狀好轉之後,藍喬算是徹底放鬆了神經。臉上終於露出了微笑,看着孔大夫道:“總算控制住了。”
孔大夫也欣慰道:“還是要靠藍大夫的膽大與心細。”
藍喬笑道:“有時候也不得不下重藥。”
周大夫頗有些不以爲然,在他看來,藍喬確實沒有多大的本事,不過他也倒是不敢多言,畢竟這魄力以及勇於承擔責任的勇氣,也不是人人都有的。要是萬一適得其反,名聲就盡毀了。
尹書和尹毅還是一同過來。
尹書還未曾開口詢問,藍喬就已經對他道:“不用太過擔心,如果我所料不錯,明日情形就會好轉。”
尹書板着的臉上微微露出了笑容,這難得一見的笑容,就好似寒冬突然掛起了正午的太陽,整個人從身到心都一起暖了起來。
尹毅也明顯鬆了口氣,對着身後的人道:“聽到沒,去並稟了夫人和少夫人,讓她們不用太過擔心。”
“不過要完全好轉可不是短時間的事情。”藍喬想了想還是加了這麼一句,“尹小公子只怕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治療與休養。”
尹毅神色緩和,笑道:“時間長點不怕,需要什麼藥材,儘管說來,我們一定會好好調養他。”
藍喬瞟了他一眼,冷冷道:“小孩子不是要等他病了纔想到要調養,平日裡就要注意,做人父母的,這點責任心還是要有的。”
尹毅臉色一紅,藍喬只做沒看到,轉過臉看尹小公子。
尹書面露詫異,顯然是第一次見到藍喬竟然會板着臉訓斥別人。
當天晚上藍喬還是回了藍府,這回藍玉盈和藍芸熙也沒有過來,倒是芍藥說幾位先生着人來問詢過她的情況,芍藥只說藍喬被尹府夫人接走了。
顧先生對她兩日都不曾去上課表示了深深地惋惜,並寄語了希望,希望明日繼續見到藍喬。
藍喬想到顧先生的癡迷,不由笑起來,這是個讓人愉快的先生。
第二日藍喬在尹府呆了半日就回來,尹小公子的病情已經控制住了,她也該功成身退。
心中有些苦惱,大夫這個職業並沒有多好,一個閨閣小姐,如果自己會點醫術,那是好事,會被人認爲這是一項技藝,就好似琴棋書畫一般。但是你想想那些優伶也會琴棋書畫,地位可曾有多高?自然醫藥是排在琴棋書畫之上,不過大夫的地位卻也連個秀才也比不上。以往她在宋府,沒有人阻止她做什麼,可如今在藍府,這是個百年世家,最是講究什麼身份地位,自己出去給人醫病,自然就不被允許了,她的一身本事不就是無用武之地?
藍喬搖搖頭,也有些茫然,自己到底該如何是好?
和世俗做對,真的橫眉冷對千夫指?她縱然堅強,可要被藍府衆人看不起,還要被知道事情之後的人們指指點點,那該多讓人討厭。
妥協麼?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讓她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這比死了還難受。
所有的事情,只要藍府同意接受,其實就會迎刃而解。
纔回到沾衣小齋,藍宇就過來笑道:“姐,大伯母讓你過去。”
藍喬疑惑道:“有什麼事情?”
藍宇眨眨眼道:“不知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藍喬看他那模樣,就知道他是故意這樣,不由莞爾一笑,轉身去往秦夫人處。
秦夫人以往不在府中,和藍思雄呆在閥州,聽說這次回來之後就不會再回去了,藍思雄似乎也在等着升遷回京。所以這也沒有着急回閥州,只說還要再等幾日。
秦夫人在藍府中的話語權還是不容忽視,這藍府的管家一直有大半是掌握在藍思武的大夫人範氏手中,可是秦夫人回來後,藍建楚就有了讓秦夫人當家的意思。雖然他鐘愛藍遠翼,可畢竟藍思雄才是長子。
藍喬對秦夫人一直有點好感,此時聽了是秦夫人找她,又是藍宇傳話,自然就沒有任何疑慮。
大房院落名字喚作“寧靜齋”,藍喬見到外面幾個大字,字體飄逸間有種寧靜致遠的意味,再看院內陳設,事物井井有條、乾乾淨淨,就連窗櫺上都擦拭得沒有一絲灰塵。花木不繁雜,只是簡簡單單幾樣,卻幽深爛漫。
丫鬟婆子們做事情也是輕巧巧的,彷彿怕驚擾着什麼精靈。
藍喬頓時就喜歡上了這裡的氛圍。才入了院門,就聽到秦夫人的大丫鬟彩雲出了,見着藍喬招呼道:“三小姐來了,快些兒進來,夫人正等得急了。”
藍喬笑道:“倒是麻煩彩雲了。”
彩雲笑道:“偏就三小姐客氣,請。”掀起了簾子,讓藍喬進去。
藍喬微微低了頭,從琉璃珠簾子下穿過,簾子在太陽照射下,閃着七彩的光芒,投射在屋內地面,黃色紅色綠色等煞是好看。
房中秦夫人正端着茶杯輕啜了口茶,塗着丹寇的長指甲微微翹起。
藍喬福了福身,低低道:“見過大伯母。”
秦夫人放下了手中茶杯,笑道:“喬兒這兩日辛苦了,快些坐了。”
藍喬微微一愣,這麼客氣?
謹慎坐了下來,就聽見秦夫人殷勤笑道:“喬兒,你前些日子提出來的要求,我慎重考慮了,和你大伯父商量了下,還是決定讓你去醫館。”
藍喬輕呼一聲,急忙捂了嘴道:“多謝伯母。”她太興奮了。
“只不過你必須得答應幾個要求。”不等藍喬詢問,秦夫人就緩緩道,“第一,在醫館,不可向外人主動提及你是藍府三小姐。”
藍喬點頭,這個自然。
“第二,兩日去一次,每次去上午半日時間。”
…………
說今日加更的,可能要遲到明日早上。嘻嘻,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