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着幾日,蘇麗言沒有再提做蓮子湯的事情,只是她不說,華氏想到那日的美味兒,倒當真是有些嘴饞了,衆人再坐在荷塘邊玩耍時,她望着那一片碧綠的荷塘,嘴巴動了動,扔了一張牌出去,看着靠坐在荷塘邊的女兒,連忙轉了頭過去衝蘇麗言笑:“這蓮子兒啊生得好,我倒想起那日吃的蓮子湯了,如今想起來,倒真有些想念了。”華氏說完,笑了笑,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絲愁色來。
看到華氏這模樣,就知道她是在想着蘇家那堆破事兒了。蘇青河前幾日自討要蓮子湯被拒之後,便一直沒有再過來過,蘇麗言可是聽說如今蘇家不太太平,月氏現在鬧騰得可兇了,不知道蘇秉誠對她是不是失瞭望,如今也由着她鬧騰,只要她不在外頭丟人現眼,不連累到旁人,蘇秉誠也不管她了,最近再加上蘇二少夫人葉氏懷孕的事,衆人都緊張兮兮的,再加上月氏成日喊着不舒服,葉氏又是蘇家目光除開華氏之外唯一的媳婦兒,在華氏撂擔子不幹之後,侍疾的事情自然都落到了她身上,若是以往便罷,如今葉氏懷了孕,自然也不肯服誰,她也是個金貴的人兒,與月氏鬧起來,倒是鬥了個旗鼓相當。
葉氏可不像是當初的華氏一般好拿捏好欺負的,她背後有靠山,肚子裡懷的又是蘇家第四代,月氏就是對上她以長輩身份也不一定討得了多少便宜,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兒。不過這樣鬧將起來,月氏看得又緊,蘇青河倒是好幾日沒有過來了。華氏這會兒心裡是有些擔憂的,她既是擔憂兩個兒子,又是有些擔憂葉氏,畢竟她如今還懷着自己的孫子。這樣一來,華氏只是有些討每日仍要過來玩耍一陣,但眉頭卻是鎖得越來越緊:“也不知道如今他們那邊如何了,你二嫂現在懷着身子,本該好好休息的,你祖母如今卻也要讓她侍疾……”
華氏說到這兒,蘇麗言頓時擡頭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母親可是心疼捨不得了?您要是記着蘇家的情況想回去,可是回不了頭了,蘇家那堆爛攤子。說不定如今正等着您呢。”月氏再是不知好歹,也該曉得如今蘇家的情況,蘇家兩位郎君現在年紀不小了。但都沒有留後,月氏再是鬧騰,也要等蘇家留了後纔是,如今這樣不知分寸,極有可能是想用這個主法將華氏逼回去再說。那葉氏平日看着不聲不響的。但也不是什麼好人,她住進元家這樣久時間以來,足夠蘇麗言看清她爲人,性格里雖然不比當初硃色的狠辣歹毒,但也只是因爲她膽子要小一些的緣故,心眼兒小。膽子又小,就算有什麼壞主意,也有心無膽不敢去做。
不過就是這樣她沒做也不代表她是什麼好人。平日裡華氏受月氏刁難,蘇麗言不信葉氏不知道,她身爲華氏的兒媳婦,看着華氏受苦自己卻躲着,蘇麗言原本記憶中。葉氏可是早就已經嫁給了蘇二,可是蘇麗言印象裡對這個二嫂也沒什麼好感。進常跟在朱氏身後,跟着有樣學樣,不把華氏放在眼裡,照蘇麗言看來,葉氏這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對她來說,華氏這樣軟性子的,她瞧不上,正好有月氏那樣兇狠的給她苦頭吃,才知道華氏的好。
“你嫂子如今懷了身孕,你大哥至今未有骨肉,這可是咱們蘇家……”華氏自然聽得出女兒話中的不滿,猶豫了一下,將手中的牌放了出去,乾脆掏了一粒碎銀子出來放在桌案上,示意孫嬤嬤過來接替自己了,又將孫嬤嬤懷裡的元千秋抱了過來,也沒了那個興致再耍牌,也靠在椅子邊陪蘇麗言說話。蘇麗言聽她這樣一講,連忙就打斷了她的話:“母親,您當自己是蘇家人,可別人不這樣想的,二嫂當初對您又不是多孝順,她嫁過來這麼多年了,還沒有盡過一天媳婦兒的本分,以前瞧不上您性子好,多有怠慢,如今她恐怕也該察覺出來了吧?”蘇麗言這樣說了,看華氏還要接口,不等她說話,又接着道:“再說了,您出蘇家這樣長時間,若她真有心,早該過來與您請安孝順了,這樣長時間沒有出現過,我懷疑哪,她們這樣鬧着,說不定就是想讓您回去,二嫂說不準是與祖母約好了的。”
也不怪蘇麗言將葉氏想得壞,實在是葉氏自己做的事情就沒有值得人稱道的,華氏都出來住着兩三個月了,葉氏一回都沒出現過,她要真將華氏當婆婆,是個孝順的,不消人家提,自己就該過來請安了,現在還沒出現,華氏若要自個兒湊上去心疼兒媳,蘇麗言也不管了。華氏看得出蘇麗言心裡有些不虞,她想想也確實是這麼一回事兒,葉氏這樣長時間竟然也沒過來看自己一回,連帶着兩個兒子都沒來瞧過,這樣一想,心裡又冷了下來。
“也罷了,你說得對,生兩個兒子沒用,被你祖母果然教得好了,又孝順,可惜不是孝順他們的親孃!我也不管了。”華氏雖然說了不管,但神色有些訕訕的,臉龐帶着失落痛楚之色,蘇麗言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她,華氏自個兒倒是想通了,笑了起來:“不過我往後可是全靠你了,老了也靠我的言姐兒給我養老,你會不會嫌母親給你添麻煩了?”
蘇麗言聽她這樣說,鬆了一口氣,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母親,您要是能留下來,女兒是求之不得,夫君亦不會說什麼,您且放心就是,您在女兒這兒,保管您過得比在蘇家舒坦!”上頭沒有公婆壓着,又不用面對丈夫與那一羣小妾,沒了這些糟心事兒,華氏只要自己能想得通,往後若是願意再嫁,那可以另擇良人,若是不願意,蘇麗言養她一輩子也成,元鳳卿之前沒有反對,以後也不會反對,不過是多添一雙碗筷,元家再怎麼樣也不會缺了華氏這口飯吃,元鳳卿就算不樂意了,蘇麗言自己的空間也足夠將華氏養得長壽無疆了。
聽了蘇麗言這樣說,華氏心頭也感安慰,又笑了幾句,這才心情好了起來。
母女倆趴在木頭拼接成的長條椅邊說着話,荷塘裡清風徐徐拂來,帶起滿腔的荷香,水中淡粉色的荷花被風吹得搖曳生姿,偶爾有蜻蜓立在上頭,那情景真是美不勝收。荷葉上沾着點點水珠,如同珍珠一般在碧綠的葉子中滾來滾去,蘇麗言看着這樣的情景,不由自主的心裡也放鬆了幾分。空間中的荷花雖然生得極美,不過到底是隻有自己一人能欣賞,而且那些荷花更多的是多了靈氣,不如眼前這樣滿滿一荷塘,多了生氣,荷葉間歇間紅色的魚兒游來游去,身邊有了人陪着欣賞,倒是令蘇麗言只是看荷花也多了幾分興致。
而不遠處,小李氏正陪同着一個年約三十歲許,身材高大健壯的男子說着話,朝邊踱了過來。這男子面容英俊,一雙眼睛深邃無比,頭戴紫金冠,氣質雍容華貴,穿着一身月牙色衣裳,衣裳領口邊卻是裹了金線邊兒,將他那滿身氣勢襯得更爲出衆,與元鳳卿身上的冷凝不同,此時更多的是一種位高權重後的帶來的威勢,眉心間有個川字的痕跡,顯得面容不怒自威,是個帶了成熟氣息的美男子,雖然面容比不上元鳳卿精緻英俊,不過他身上那種久厲出來的貴氣卻更勝元鳳卿身上的殺氣一些,此時小李氏領了劉嬤嬤等人略爲退後了小半步走在這男子身後,一邊看了他一眼,目光復雜:“郡爺何時來的此處?婉兒竟然不知,因此失禮如此久,未曾向郡爺請安,若是父王得知,恐怕要責備婉兒不懂禮數,有失潯陽王府的臉面了。”
小李氏聲音嬌美,目光溫順,仰了頭看着比自己高出了約有兩個頭的男子,臉上帶着一絲恰到好處的笑意。她今日穿着一身粉紅色水袖薄紗衣,將裡頭大紅色的緞子裹着,隱隱約約能看到裡頭精緻的繡花,就這樣朦朦朧朧的,更顯得衣裳的精緻美麗。小李氏自從吃過蓮子湯之後,肌膚似雪,眉目如畫,幾乎是將她本身的美貌完美的呈現了出來,不見一絲瑕疵,臉上肌膚光潔,連半粒痣都不曾見,如同剝殼之後上好的雞蛋一般,讓人忍不住想摸上一摸。
裴於燕低頭看她,正好就見到小李氏高聳的胸脯兒與腰間勾勒得纖細的腰肢,那張淡粉的脣一張一合間,偶爾能見着細白整齊的牙齒,是一副極好的相貌,更爲難得的是小李氏媚態天成,行走間搖曳生姿,胸兒圓鼓,屁股挺翹,就是相較於他府中的姬妾,也是難得的美貌了,可惜不知道爲何,裴於燕卻是想到那日翩若驚鴻的身影來,雖然只是隱約瞧見衣裳的一角,但以他悅歷,自然可以想像得出當時屏風後的身影來,可惜只隱約瞧得不大清楚而已,只聞其香卻不見其貌,實在令人有些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