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周氏也明白了蘇麗言的意思,她又不是個蠢人,聽了蘇麗言這話,頓時吃了一驚,她跟柳齋之前只是內疚於沒有早知道此事,以使蘇麗言落入被動,只怕她被潯陽王府來人壓了氣焰,倒是沒想過這一層,如今被蘇麗言一提醒,才反應過來確實這事兒有可能是如此,壓下驚訝之後,頓時心裡生出怒意來,咬着牙道:“妾身竟是忘了這一茬,此事也並非不可能,不過若是當真如此,這位李姑娘恐怕不容易對付。”她心裡實在是又驚又怒,周氏自詡聰明,柳齋也不是普通人,豈料此時聰明反被聰明誤,連這樣的意圖也沒瞧出來,若是今日當真中了人家的計,只當自己對不住蘇麗言,往後說不定柳齋在元家的名望與地位都得矮上一頭,畢竟氣不足,背脊便不能挺得直,心中生了隔閡,往後之事便誰也說不準了。
周氏越想越是不滿,此事不是這樣便也罷,若當真如此,她柳氏夫婦也不是那麼好相與的,周氏柳眉倒豎,衝蘇麗言福了一禮坦然道:“妾身與夫君幸虧得夫人提醒,此時妾身要去通知夫君,以防落入人家圈套之中。”蘇麗言看她一雙眸子裡全是怒色,不由就點了點頭:“去吧,我收拾好了再去接這位客人。”這會兒天寒地凍的,那李氏便要裝個受欺凌的可憐模樣出來,她怎麼也要成全了人家的心願纔好。周氏也明白她的打算,不由就抿了抿嘴脣,笑道:“夫人慢慢打扮便是,想來這位李小姐教養好得很,涵養也好,即使等上一個多時辰也興地與夫人見氣的,她們氣度可高呢!”
說到這位小李姐涵養氣度好時。周氏像是咬着字講的一般。蘇麗言拿帕子按了按嘴角,點了點頭,周氏這才眼裡閃着冷光,福了一禮退了下去。見這二人說完話,元喜這才上前來,讓人收着桌子上剛擺好的碗筷,皺了下眉頭:“夫人,這李姑娘也當真是個有成就的,掐着時間點兒過來,您還未用飯呢。便這會兒過來了。”
“不說了,先吃了再出去。”蘇麗言見衆人動作,便吩咐了一句。收碗筷的小丫頭一聽這話也不猶豫,又將剛收得差不多的碗筷又重新擺了起來,飯菜是早就準備好的,這會兒傳上來就是,雖然說知道這新來的李氏心機。不過蘇麗言到底還是受了些影響,少吃了半碗飯,便令人撤了下去。攏了攏衣裳,想着已經過了快半個時辰了,這會兒慢慢出門也差不多了,那頭華氏得到消息。抱着元千秋就過來了。
“怎麼聽說又來了一個姓李的?”華氏是真有種想吐血的感覺,女兒日子眼見着剛好過幾天,好不容易送瘟神似的送走了那個李氏。如今又來了個身份更尊貴的小李氏,之前蘇麗言怕她擔心,這事兒還沒有告訴她,原本想找個機會再跟她說的,誰料這小李氏人都到門口了。瞞都瞞不住,外頭人都知道了。華氏才聽到這個消息。這一回過神來就又驚又怒,又有些黯然:“你這孩子,什麼都瞞着。”
她懷裡元千秋此時已經半歲多了,長得虎頭虎腦的,小臉又白又嫩,帶着嬰兒特有的胖嘟嘟的感覺,蘇麗言忍不住伸手過去捏了捏胖兒子的臉,換來他熱情的咧嘴一笑,湊了臉過來在她脣上親了一口!蘇麗言愣了一下,她總有種預感,自己兒子這會兒雖然還沒有張嘴說話,但其實心裡是知道的,吃過了那空間的人蔘果,怎麼也該有些效果的,原本蘇麗言還怕他因爲過早吃了人蔘果讓他一直維持在嬰兒時期,不過這幾個月看他長大了,才鬆了口氣,當時只想着將好東西給兒子分享,卻忘了其它,後來想起時擔驚受怕了許久,幸虧兒子生長沒受到影響,否則她真得悔死!
估計是元千秋當時剛生出來,還沒有吃過東西,因此那人蔘果只是調理他身體,並不像她使用一般除了調理身體之外,還使她外貌永遠維持在現在,但不論如何,吃了人蔘果之後兒子長大了仍是一件好事。蘇麗言見他笑眯眯的樣子,一副脾氣很好的表現,完全不知他的初吻木有了!又捏了捏他手心兩下,看華氏眼眶都紅了,嘆了口氣這才轉頭與她說道:“孃親,您擔心什麼,女兒都這麼大了,又不是不懂事的,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她這句安慰並沒有真正使華氏心中放下來,但也知道好歹,吸了兩口鼻子,愁道:
“人來都來了,也不知道郎君是個什麼反應,幸虧你如今有秋哥兒傍身,地位也算穩了下來,這女人家,只要有孩子纔是正經,姑爺這會兒還年輕,正是不定性的時候……”華氏原是想要勸女兒想開一些,誰料一說到這兒,又覺得元鳳卿其實性子已經很沉穩了,在她心中看來,其實元大郎這性格比起一把年紀的蘇青河來說還要沉穩得多,至少人家長得好,如今身份又高,卻沒有仗着身份拈花惹草的,比自個兒丈夫好得多,來到元家之後,月氏被蘇秉誠消了權,讓她專心榮養,一來是給華氏臉面,二來也是顧忌着蘇麗言,誰料月氏這一閒下來,就將自己身邊侍候的丫頭又給了蘇青河一個。
華氏自個兒想起來還是滿心酸楚,說了幾句又說不下去了,蘇麗言看到她滿臉憂愁的樣子,心裡也有些惱她這般逆來順受,就依着元喜平日所說的,華氏身爲正房,直接將那得了勢便猖狂的妾弄到身邊立幾天規矩,保管叫她服服貼貼的。她之前沒有這樣做是覺得沒有必要,李氏又不得元鳳卿寵,反倒元大郎心中煩她得很,將李氏弄到身邊來侍候着,說不定正好合了她心意,給她機會勾搭元鳳卿。蘇青河這個是他自個兒早沾了丫頭身子,華氏自然可以使這樣的法兒,誰料她心頭喜歡蘇青河得很,連這樣爲難侍妾的法子也不做,甚至根本沒想過,難怪如今月氏這樣壓着她了。
父母房裡的事她也不好插手太多。見華氏酸楚的樣子,蘇麗言嘆了一口氣,又勸了她幾句,便不再說了。華氏也不想在這個當口與女兒說這些,只勉強點了點頭,想着那小李氏總歸到了門口,雖然蘇麗言這樣晾着她很是解氣,又怕女兒讓人等得久了傳出不好的名聲來,因此嘆了口氣:“算了,這些事不說了。你先去瞧瞧那小李氏吧。”
蘇麗言也看得出來此時華氏臉色不好,也不想在這會兒說多了戳她心中的傷口,只點了點頭。叮囑她在屋中坐一陣等等自己,便領了元喜等人披了狐皮大氅出去了。
那頭潯陽王府一行人等在山腳下許久,卻也不見山上有人來接,頓時許多人面上就不好看,這位潯陽王纔剛送過來的小李氏年約十七八歲的模樣。梳着婦人的髮式,一張臉兒卻似銀盤般,那脣紅齒白,烏髮如絲,竟然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光是從這容貌與舉手投足間的氣度。便不知比以前的李氏甩了多遠。這會兒雖然已經沒有下起大雪,但天氣還是冷得厲害,地上積雪厚厚一層。如今山下人少,是沒人去打掃的,衆人雖然說掃出一塊地方停了下來,不過這雪將地面沁得極冷,那青州又是屬於南面了。哪裡受過這樣的冷,衆人呆了一陣便好睦人都有些吃不消。抖着身子便跺着腳雙眼盯着山上看,小李氏身邊侍候的一個年約三十許的婦人便皺了眉頭道:
“夫人,看來這蘇氏是想給你一個下馬威的,原本只她是個什麼了不得的,原來也會耍這樣手段,便是不足爲濾了。”
被送回去的李氏蠢頭蠢腦的,否則也不會在未出嫁前有姨娘受寵卻被人算計成那個樣子,自作主張又沒什麼心機,小李氏不論是從身份還是從地位,都是瞧她不上,這會兒潯陽王送她過來也是逼於無奈,不過小李氏心頭倒是很情願,她如今年紀雖說比李氏小些,但也不是十四五歲等出嫁的姑娘,元鳳卿她又見過一回,容貌長得俊,雖說如今有妻子,不過眼見他勢力起來了,若是真能成事,自己如今這樣的身份混個妃位坐,就算給蘇氏一個名頭也沒什麼。不過之前見李氏被送回來,只當蘇麗言是個有手段的,如今見她當衆給下馬威,小李氏嘴角邊不由就露出一絲冷笑來,撫了撫頭髮,‘咯咯’笑了兩聲:“嬤嬤深知我心意。”
蘇麗言若是越來遲,她便會越可憐,就算往後她的事被人揭了出來,只要衆人同情她,便會站在她這一邊。那開口的嬤嬤有些憐惜的摸了摸她的手,又將她身上披着的皮裘給她緊了緊,只是嘆息道:“只盼夫人這一次是否極泰來罷。”小李氏揚了揚眉頭,沒有說話,但目光之中光彩閃動,她容貌長得富態,舉手捉足間很有一種嫵媚的魅力在,小李氏顯然對於自己的外貌也很是自信,伸手撫了撫眉眼,以指描了一下眉毛的形狀,便開口道:“聽說那蘇氏是個難得的美人兒,也不知如何美法,可惜那位不爭氣,我也不好與她多說,也不知此時死了沒有。”
潯陽王原本就是個善心的,他女兒又多,一個庶出的不受寵壞了名聲的女兒,如今又被送回家去,無異於當衆打了他臉一般,李氏名聲是壞了,潯陽王對她自然稱不上好,不過秉着廢物利用的原則,李氏並沒有輕易便去死,而是被潯陽王賞給了一個年過四十卻死了老婆的武將,那武將小李氏沒看過,但下頭的人都知道,長相算不上好看,外表粗鄙,跟元大郎自然是沒法比的,而且死了老婆,家中侍妾又多,性格又暴烈,據說他那老婆便是早早受不住他被折騰死的,前後總共死了三位,許多潯陽王府的下人都害怕被賞給他,也算是聲名赫赫了,李氏名聲雖壞了,別人不知,其實小李氏卻知道的,她其實身體還乾淨着呢,不過這會兒被賞給那樣一個人,不知能撐得了多久,恐怕能活上三五月已經是最好的了,這還是看在她是潯陽王女兒的份上,恐怕那武將不好讓她死得早了的緣故。
“您什麼身份,提那起子人做什麼,沒得污了您的嘴。”一聽到李氏名字,這嬤嬤便眉頭緊皺了起來,就算已經極力忍耐,但眉宇間露出的輕視卻仍是讓小李氏瞧了個正着,忍不住掩嘴笑,酥胸就算隔着厚厚的皮裘卻是起伏,身體如同成熟的水蜜桃一般,再加上她眼波流轉,人又長得極白,那肌膚便如同帶了光澤一般,這嬤嬤看了她一眼,見她笑得也這樣美貌,便也道:“那位再美,也生了孩子。奴婢也是過來人,那生了孩子的總與沒生孩子的有區別,更何況她再美,又哪比得上您這身緞子似的肌膚?更何況娶妻娶賢,光是長得貌美有何用,出身便在那兒擺着了,翻不出什麼風浪來,您看她如今不就這樣眼皮子淺了,做出這樣對她自個兒沒好處的事情麼?”
聽到身邊人誇獎,就算是小李氏知道她說這話有討好自己的意思在,但眉梢間仍忍不住露出喜色來,做爲女人,便沒有一個聽得人家說別人比自己美的,小李氏在衆多姐妹中算不得容貌最精緻的,但她一身肌膚卻極其出色,再加上風韻天成,一舉手一投足間便如同會勾人魂魄似的,那一雙眼角微微上挑,就算認真看人時都像是在勾人一般,更別提她笑起來時,眼波橫流,最是迷人得緊。
小李氏容貌出色,心機更是在衆姐妹之中勝出旁人一籌,一向深得潯陽王看重,元鳳卿第一回去李家要兵之時,雖然容貌長得好,但李家的女兒要不就是已經出嫁的,要不就算是有喜歡他容貌的,可是卻看不上他出生的,不願意委身他,反而想嫁更好的,因此當時出生不高的李氏才被推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