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

路人甲

路人甲

楚秋月原本冷眼看着兩人鬧騰,還希望楚春月能明白,思想這種東西,根深蒂固,一些迂腐想法要完全根除,根本不可能。就算要淡去,起碼也需要時間和很大的努力,絕不是像一些穿越小說裡的女主一樣,說兩句“我們今後就是姐妹了”,就可以讓對方感激涕零,受到思想衝擊的。

小竹這樣的反應,纔是最正常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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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楚春月更狠,居然下跪!

楚秋月趕緊上前,楚春月眼睛一亮,對楚秋月道:“秋月,你幫我告訴她,我們其實應該都是好姐妹!”

楚秋月不理她,將她扶起來,然後對小竹道:“你別磕了,頭都破皮了,也虧得這地上有毯子,不然早頭破血流了。阿姐剛剛‘腦子進水’,我已經說了她有些糊塗,你還真當真吶。先下去,領點藥敷上,等好了點再說。”

小竹這回倒是手腳麻利的下去了,看着楚秋月的眼神,盡是感激。

楚春月看着小竹離開的背影,氣得半死:“她怎麼這樣?!奴性!我好好跟她說話,她非得對我磕頭,你對她不冷不熱的吩咐,她卻感恩戴德!”

楚秋月心想,原本你比我兇多了呢……但還是皺着眉頭告訴楚春月:“阿姐,你到底怎麼了?居然跟一個婢女下跪,這可真是聞所未聞!”

“我都說了,我從今以後,把她當姐妹看。”楚春月不耐煩的看着楚秋月,彷彿在埋怨她的“迂腐”。

“姐妹?”楚秋月閉了閉眼,道,“阿姐,你究竟知不知道,姐妹是什麼概念?如果你真要與她情同姐妹,那麼,今後穿衣梳頭打扮,你得自己來,而首飾,也要分小竹一半。牀,也要讓一半給小竹,走在路上,她不跟在你後面,而是與你並排而行,其他下人見了你們,會喊兩次小姐好——就連父親爲我們的嫁妝,也要撥出一些給她。”

“當然,你不能差使她,以後原本是小竹做的事情,你都要自己來,有時候甚至還要幫小竹做事。還有,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如果傳了出去,我們楚家的臉,都會被丟光吶。”

楚秋月緩緩說完,看着楚春月:“阿姐,你要這樣和小竹‘情同姐妹’嗎?”

楚春月被楚秋月說的啞口無言,半響才支吾道:“我說的情同姐妹,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我說的,我精神上的嘛,不一定要真的,呃,像你說的那樣,什麼都分她一半,還幫她做事……”

“那小竹會需要嗎?”楚秋月提醒道,“頂着姐妹的稱呼做下人做的事情,我想,任何人都不會高興吧?反而還會更加的埋怨,甚至是恨。去看看小說網?。她會認爲,你是故意羞辱她的。”

楚春月沒想到這一層,又是一愣。

然後她道:“那也是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楚秋月還想說什麼,忽然就見江倩倩和楚連平正緩緩往這邊走來,於是趕緊對楚春月道:“小竹的事情就算了,阿姐你也不是故意的吧?沒事兒了。你看,爹孃快來了,你還光腳站在這兒,像什麼樣?快上去,我幫你掩護着。”

當然,事實上楚秋月主要是怕江倩倩和楚連平看到自己一向守規矩的女兒忽然變成這樣,受到驚嚇。

楚春月慌慌張張的跳上牀,又擺出黛玉的姿勢。

楚秋月心下覺得好笑,江倩倩和楚連平已經到了門口,門是虛掩着的,有一條縫,所以剛剛楚秋月才能看到兩人過來。

江倩倩沒敲門,只輕聲問:“我們可以進來嗎?”

“嗯。”楚春月有些緊張,連忙應了聲。

江倩倩和楚連平兩人進來,見楚春月果然已經恢復,只是臉色不大好而已,於是放下心來。江倩倩坐到楚春月牀邊,把楚春月耳邊的頭髮往後撥了撥:“春月,你感覺怎樣?”

“我沒事了。”楚春月笑着搖了搖頭,語調稍微有些僵硬,大概是因爲做戲有些緊張。但江倩倩只當還是因爲落水的原因,並沒有在意。

江倩倩又問了幾句,確定她沒事之後,才拉着楚秋月一起走了。楚秋月臨走時不停的對楚春月使眼色,意思是讓她千萬稍安勿躁,別再做出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了。去看看小說網?。楚春月也不知道懂沒懂,只衝着她“神秘莫測”的微笑,估計自我感覺良好。

楚秋月無可奈何,只能希望楚春月先要消化一下來這裡的知識,沒心情鬧騰。

按說吧,除NC自然不該手軟,可是楚春月可是自己的姐姐,如果她被“除掉”,那江倩倩豈不是要傷心死?而且楚春月也不算完全腦殘吧,最多和蔣小強一樣,有些小說中毒,而且比蔣小強好多了,至少懂得一些道理。

楚秋月這個夜晚過的心神不寧,只能自我安慰着,想楚春月應該還有的治,才慢慢入睡。

第二天清早,楚秋月不像以往一樣賴牀,而是在小綠叫自己起來之前就先起牀了,喚來小綠,讓她幫自己梳妝一番,就趕往楚春月的房間。

楚春月還在睡覺,小竹正候在門口,額頭上抹了傷藥,包了一圈白色的紗布。

楚秋月想了想,把小綠支開,自個兒喚了小竹過來,對她道:“昨天阿姐失常的事情,你沒亂嚼舌根吧?”

“沒。”小竹使命搖頭。

楚秋月點點頭:“嗯,我猜你也不會亂說——額頭上的傷口,好些了吧?”

“沒大礙。”小竹回答。

“那就好。一會兒到了大廳吃朝食的時候,娘肯定會詢問,你就回答說是自個兒不小心摔着了便是。”楚秋月道,“曉得了嗎?”

“奴婢曉得。”小竹低頭道。

楚秋月轉身進了門,小竹在外頭髮愣。

大小姐很奇怪是沒錯,可是二小姐似乎也變了一點。她以前可不懂這恩威並施的一套,對待下人也和善,雖說她現在對自己也是和顏悅色的,但是語氣神態間似乎多了一份隱隱的壓迫,氣場全開,真真古怪。

不過,二小姐畢竟也長大了,之前自己和她接觸不多,所以沒察覺這些變化也是理所當然的,可大小姐又是怎麼回事?忽然變得那樣,說那些胡話,真是嚇死人了……難道落個水,真能讓人性情大變?

若不是二小姐壓着自己,恐怕她的確會忍不住偷偷告訴老爺夫人,或者向其他人訴苦,哎。

楚秋月不知道小竹心裡正百轉千折,只有些憤恨這“楚春月”讓自己想不管任何事情的想法落空了。原本她只需裝的天真無邪,無憂無慮便是,反正黑臉有其他人做,可是現在,楚春月的爛攤子,全都需她收拾了,也真是無奈。

楚春月果然還在睡覺,睡姿倒是很平常,沒有什麼大動作。

“阿姐?”楚秋月上前兩步,小聲喊她。

“嘻嘻嘻嘻……”楚春月大概是做了一場好夢,正咧嘴笑着,“你這個男人,憑什麼瞧不起我們女人?沙文豬……”

楚秋月哭笑不得,楚春月也真是的,居然連做夢也想着這些事情。

誰知道楚春月語調一轉,道:“哼,你喜歡我?因爲我特別?我可不喜歡你,沙文豬!”

呵,原來是好一場春夢!

就這兩句話,楚秋月也大致可以推斷出這個夢的劇情——楚春月教訓沙文豬,沙文豬因爲楚春月不同於以前自己見過的女人,所以大感新鮮,然後愛上她,糾纏不清……

三流劇情的古裝劇裡,倒是常常有這樣的場景。

楚秋月懶得再聽,乾脆放大了聲音:“阿姐?”

楚春月夢話立刻消停了下來,半響,她“呃”了一聲,緩緩睜開眼睛。

看到楚秋月,她愣了半天:“秋月?你怎麼來了?”

“我來喊你去大廳吃點心的。”楚秋月笑了笑,道。

楚春月反應過來:“是吃早餐是吧?”

“早餐?”楚秋月故作驚訝,“這倒是新鮮說法。”

“你們不管它叫早餐?”楚春月愣頭愣腦的就問。

“什麼‘你們’。”楚秋月搖頭,“早餐也可以,不過我們還是習慣叫它朝食而已。”

“唔,哦。”楚春月一邊轉着眼珠子一邊點頭,“我現在就起來準備。”

“嗯。”楚秋月點了點頭,“今兒是因爲我知道你還不適,所以纔來叫你,一般都是小竹叫你——這個阿姐你應該記得吧?”

“記得記得,當然記得。”楚春月笑呵呵的道。

“那就好。”楚秋月點了點頭,對外喊道,“小竹,進來吧。阿姐醒了。”

小竹輕輕的推門進來,楚春月見了她,大概是想到昨天的事情,以及楚秋月說的那番話,臉上滿是尷尬,只道:“小竹。”

“大小姐,二小姐。”小竹行了禮,從一旁的衣架子上拿了衣服下來,伺候着楚春月穿上,楚春月開始有些不好意思,但發現只要自己張手擡腳,就可以穿好繁瑣的衣服,那感覺實在不錯,便也樂得讓小竹伺候了。

楚秋月細心觀察楚春月的反應,笑了笑,沒說什麼。

等小竹幫楚春月弄好,楚春月纔回頭,抓着小竹的手道:“小竹啊,昨日真是對不住你。”

小竹驚慌的縮回手:“大小姐,您別開小竹玩笑了。昨日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呀。”

楚春月愣愣的指了指小竹的額頭,小竹笑道:“哦,這是我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傷的。”

“呃,是,是哦……”楚春月大概也是怕自己惹麻煩,只點頭,勉強的笑了笑,便不敢再同小竹搭話。

這就是“好姐妹”呀。

楚秋月搖了搖頭,難怪那些小說裡,最後女主的貼身丫鬟兼好姐妹總會背叛女主,興許就是因爲這個吧。當然了,事實上劇情需要,任何人都會背叛女主,以突顯女主的偉大、招人妒忌,以及最後女主原諒貼身丫鬟時,女主的聖母。

楚秋月暗自慶幸,自己周圍有大堂姐這個“冠蓋京華”的人,也有蔣小強這樣叫人啼笑皆非的傢伙,自己無論如何也談不上女主角,只能算是個路人甲。

當然,現在還多了一個楚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