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相親講究兩廂情願。

兩個實習醫生寧願裝病, 也不願意跟餘初見上一面, 自然是打心底就不願意的。

封肅氣歸氣, 但是理智還在,先謝過李醫生後,又去看了兩個“生病”臥牀的實習醫生。

從頭到尾和顏悅色,春風拂面, 弄得兩個小夥子羞愧難當。

然後回過頭,關起門來一個人生氣。

聽周寅說, 肅美人屋子裡的茶具又少了一套, 玻璃杯少了一個, 椅子報修了一把……木門鎖也壞的不輕。

餘初自己反而沒有什麼感覺, 該吃吃該睡睡, 定時上班, 按時下班。

原本以爲肅美人連著幾波打擊後,應該對張羅自己相親的事死心了, 沒想到, 他不僅沒有後退,反而越戰越勇。

直接跨過了後勤部門, 找上了一線作戰部門。

肅美人那個戰友的朋友的上司的兒子, 是界衛新秀,二十八歲, 年紀輕輕已經擔任隊長一職,是未來界門頂樑柱的後備役。

可以說前途無量。

關鍵人一米八幾的個子,又是作戰人員, 身材好,長得好,難得性格也好。

兩人在駐地的電影院見的面,先吃了頓飯,然後看了場電影。

對方稍稍有些大男子主義,卻也體現在了照顧女性上,全程搶著買單不說,還細緻到連零食的口味和她的愛好都觀察到了。

這條件,看著哪裡都適合——

餘初偏偏沒有任何感覺。

餘初拿著紙巾,擦著自己衣服上的紅茶:“才見一面能看出什麼。”

封肅明白,這話就是可以嘗試著繼續接觸的意思。

相親又不是逼婚,能想著繼續接觸,就是一個好的開端。

封肅點頭:“咱們界市後天不是有燈會麼,你請他過來玩玩?”

燈會是對外不對內,不過因爲太過漂亮,不少休假的駐地人員都想到燈會看看。

封肅乾脆放了一些名額,所以界市的燈會,倒像是駐地一個額外的節日。

餘初看著封肅,說不出拒絕的話,考慮了後妥協道:“我去試試。”

她雖然懶散慣了,卻很少敷衍肅美人。

這邊答應了後,當晚,餘初就給相親物件發了資訊:“後天是界市的燈會,應該會十分熱鬧,你若是有空,可以去逛逛”

幾秒鐘後餘初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你也一起去嗎】

“去的。”

【那後天見。】

這是答應了

餘初回復:“後天見。”

她下手機,將自己的長髮紮起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臉上平靜無波,看不出什麼情緒。

***

十二月初一,界市燈會。

古代衣食住行研究小組全員二十一人,被封肅拉來助——主要是負責工作人員的節日髮型還有服裝挑選。

界市的員工休息室,也臨時被充當了化粧室,一大早擠了一堆人,熙熙攘攘的如同菜市場。

餘初半隻腳踏了進去後,又縮了回來。

裡面坐著的幾個女同事,頭上的髮型已經半成型,多是一些貴女和小姐們隆重節日纔會束上的。

好看是好看。

可是頭飾太多,髮髻需要梳的十分緊貼,才能撐得住沉甸甸的頭飾,餘初曾經梳過幾次,每一次頭皮能疼上好幾天。

她環視了一週,找到衣架的位置,貼著牆根悄悄的走到角落裡,伸手拿了件不打眼的慶典衣服就往外撤。

眼見著馬上要走到大門了,迎面走來一個行走如風的大姐,四十多歲的年紀,短髮,右側頭髮剃到耳上,左側頭髮卻能碰到肩膀。

她穿著一身白色襯衣,行走如風的從餘初身邊經過,然後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想外逃的餘初:“等下,你頭上什麼玩意?”

餘初摸了摸自己腦袋上的兩個小丸子發包,一左一右,用紅繩紮起,既對稱又喜慶

“我以前……”

“你以前怎麼樣我不管,但是今天打扮的跟哪吒似的,出去不是丟我們研究組的人麼。”大姐皺著眉對餘初招手,“你跟我過來——”

見餘初站在門口不動彈,對方乾脆拽過餘初的手,將她拉到了臨時化妝臺前,講她壓在了椅子上。

旁邊幾個‘臨時造型師’都笑了起來,有人打趣道:“玲姐,這小哪吒,哪撿的?”

玲姐拆掉餘初花了一早上盤的發包:“她剛想著溜呢,被我在門口堵上了,小袁,你那不是有套頭面麼,先借我用一下。”

餘初看著鏡子裡披頭撒發的自己:“……”

她現在有點腦殼疼。

***

界市入口。

邵新宇站在風口上,摸了摸發紅的鼻子,山裡的冬天溼冷,晚上溫度下降的更快。

有相熟的人看見他,衝著他打招呼:“新宇,一起?”

邵新宇笑:“我等人——”

“喲~~那就不打擾啦,我們先走,回見!”

……

隨著界市開市,入口的人越來越少。

喧鬧的入口處一下子就變得安靜下來,邵新宇表情有些許失落,卻也沒到失望的程度。

他看著界門關上的大門,依舊站在原地,並沒有離開。

她說來,肯定會來的。

或許是被什麼事情耽誤了。

餘初姍姍來遲時,已經是八點半了,她一手提著裙襬,一手扶著首飾,就著這麼不著調的姿勢,一路小跑著來到了約定的地點。

看見相親小哥還在等著,鼻尖都凍紅了,她鬆了一口氣同時,又感到十分的抱歉,解釋道:“今日燈會,界市工作人員都有著裝要求,我沒想到今年這麼嚴,自己提前弄好的妝容髮型,都被重新拆了再來一次……”

“很好看。”

“誒?”

邵新宇看著餘初,紅著臉,卻還是直視著餘初笑:“我的意思是,你今天很好看。”

豈止是好看。

她穿著一套正紅色的古式禮服。

裙襬繡著鸞鳥,金線滾邊……這麼隆重的配色下,卻削減了肩膀,腰間,裙襬多餘的設計。

使得刻板束縛感減少了幾分,自由和日常感多了幾分。

頭飾以金色爲主,長髮半挽,頭上除了金色的發扣,就只一隻鎏金的鸞鳥展翅,口吊著玉墜,剛好從餘初的額頭墜下。

配上她臉上精緻的妝容,像是從古代區工筆劃中走出的仕女。

“謝謝。”餘初把這當做例行讚美,也沒在意,“我們邊走邊說?”

兩人就站在離們不遠的地方,她領著邵新宇邊往裡走:“實在不好意思,讓你多等了半個小時。”

在界門,即使是冰天雪地,邵新宇也是站崗過的,在冷風中等一個自己喜歡的姑娘,別說多等半小時,就是等個半天也沒什麼問題。

他看向餘初,神情溫和:“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的話,一會兒請我吃個夜宵怎麼樣?”

餘初笑著鬆了口氣。

跟情商高的小哥相處,實在太舒服了。

她在入口處,從工作人員那拿了兩個面具,講其中一個白□□臉面具扣在了自己的臉上。

而剩下的白色普通人臉面具,她遞給邵新宇:“給。”

界市的規矩,整個駐地的人都知道。

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不能帶有關現代的所有電子設備,不能和古代區的人說起關於現代任何事情……

邵新宇將面具戴上,跟著餘初走進了檢查口。

這一次的檢查,似乎比想像中要嚴格的多,儀器探測不夠,還有一男一女工作人員手動搜身。

這邊工作人員入口已經這樣了,古代區人入口那邊,只可能更嚴。

餘初作爲界市食物鏈頂層,一眼就看出不對來,她歪著頭問著搜身的女工作人員:“今天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

以前碰上肅美人懶散的日子,這邊連設卡都懶得設。

女工作人員聽餘初的聲音才認出她,想了想靠近餘初的耳邊:“好像是有什麼大人物來了,說務必保證安全……具體的,我們就不知道了,初姐你去問問周隊?”

餘初搖了搖頭。

該她知道的,周寅應該會告訴她,不該她知道的,她去問只會給周寅添麻煩。

冗長地下通道中,由淺到深以此排列著三個工作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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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別進行安檢、快速體檢、最後一個則是消毒。

後面兩項,都是儘可能阻止他們把地面上病菌帶給古代區的人。

說起來複雜,前後也不過只花了不到十分鐘時間,兩人踏入界市,裡面燈會纔剛剛開始。

和往日界市有些不一樣的是。

今日,沿街密密麻麻掛滿了各色的燈籠,造型不一,顏色不一,

五光十色,十分好看。

除了一些特定的商品,大部分攤位上的貨物,都只能用燈籠兌換,不同顏色的燈籠,兌換不同價值的貨物。

簡單的說,就是在今晚的界市上,燈籠纔是流通貨幣。

而獲取花燈的方式多種多樣:簡單的,只需猜對字謎,稍難一點的,可能是七步成詩、擊缶而歌,表演下才藝,再難一些,可能需要達到藝術家水準,當場寫一手飄逸的毛筆字,或者作畫惹人驚歎……

那些詩詞畫作書法藝術品,都是可以變現的,周寅曾經算過一筆賬。

燈會一天的收益,超過了其他一場普通界市,從開市到閉市七天總收益。

“餘初,你喜歡哪個燈籠?”邵新宇半低著頭看著餘初,笑容中帶著些篤定,“我給你贏來。”

年輕人有幹勁是挺好的,但是——

餘初摸了摸自己的鼻頭。

這些燈籠,倉庫裡堆著幾千個,她要是喜歡,可以拉回去堆滿一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