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還有兩家,一家是鄰村的一個小地主,家裡有着百畝良田,來說親的是家裡的小兒子,明確的提出說小兒子會分得三十畝地、一處宅子加五十兩銀子。兩人婚後便分家。

婚後就分家,很令人不解。

按說父母在不分家,除非兄弟兩個實在鬧的不像話,死活不樂意在一起,纔會在父母的做主下,把家分了。幾乎不成出現過新娘子一嫁過去就分家的。

李母當時就愣了,連忙問及具體,因爲事關女兒婚事,所以即使媒婆剛開始不願意說,還是逼着媒婆透露。

聽了之後就傻了,沒想到居然是這樣。

那媒婆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說的時候也帶着一絲的不信:“這位柳家的小郎,脾氣執拗着呢,硬是愛一片桃林,早早修了屋子要搬過去。她娘哪捨得,就藉口他還沒成親,哪裡能夠搬走獨居爲藉口,拖着。”

接着道:“求娶您家的姑娘,就是看中你家大丫頭那股溫婉有主意的勁兒,希望能夠壓壓她兒子的性子。”或許怕李母覺得不中,急忙補救道:“那小子人還是不錯的,脾氣雖執拗,卻沒發過火,好好說,也能聽的進。姑娘嫁過去,是不會吃虧的。”

這後面補救的話還是晚了,李母心裡已經不樂意了。脾氣執拗,爲了個桃林就能不和父母住、鬧着分家,萬一哪天又喜歡上什麼,是不是還不要妻子了?

本來準備直接不列爲考慮了,但最後想着對一個人選也是好的,便出去打聽了下。發現雖然確實有些執拗,但並不是聽不得勸的,其他方面也不錯。再加上那孩子纔不過十五,性子還沒定,先看看,也許再大些就不這樣了。

最後還是準備再觀察觀察。

還有一家,李母心裡嘆息。

本來是最爲滿意的,但

這一家,是縣城的一個富裕人家,在郊外有三百多畝地,縣城裡有兩處鋪子,人口也簡單。說親的對象,她也見過,是二兒子的一個同窗,雖只讀了三年,但人很不錯,溫良和氣,現在獨自開着一家雜貨鋪子,開的還很不錯。

很可惜的是,那孩子幼年失足,廢了一隻腳,身有殘疾。

想了想,這幾家要說富足,當然是李典同窗葉句家爲最,但可惜的是身有殘疾,不美;小地主家的富足次之,兒子身體也無缺陷,但問題是他的性子執拗,也不佳;最次的李虎家,好在餓不着,分家也會薄有資產,加上還有個好手藝,理論上是最爲不錯的。

王蓮聽了,在心裡思量了下,笑着道:“這三家,各有各的好,都是能過日子的。我看不如讓婉兒自己瞧瞧,喜歡哪一個。”不管是殘疾,還是性子執拗,只要不是粗暴的,能夠疼妻子,都不算什麼。

畢竟比起那些打老婆、日子都不能溫飽的,這倆家都是很好,如果放在別人家,他們可會高興死!

“讓婉兒選?”李母有些猶豫,畢竟婚姻之事,在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再開明,總還是不能讓女兒自己選。

所以她推脫道:“婉兒還小,哪裡懂得這些,還是我們幫着相看吧。”

李母不應,做兒媳婦的王蓮不好反對,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不過幸好李奶奶開明,這時候插嘴道:“沒事,我看行,婉兒既然能將鋪子打理的井井有條,怎麼會不能懂得相看?她是個內裡有條文的,過來看看,也好。畢竟是她和人家過日子,自己選也能知道合適不合適。哪樣是她喜歡的,我們也不知道。她來,總好過我們在這兒乾瞪眼。”

看着兒媳李張氏:“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那句‘自己選也能知道合適不合適’打動了李母,所以她贊同的道:“好,婆婆說的在理,那就讓婉兒過來看看吧。”女兒的幸福可比什麼都重要,她也不顧啥傳統規矩了。轉頭看着兒媳道:“你去把婉兒叫來,記着,只讓她來,什麼都別多說。”還是有些顧忌,就怕正好被聽去,讓人家以爲自己家是沒規矩的。

起身,王蓮臉上笑意,懂的道:“知道、知道,我做事娘還不放心?呵呵,我去了什麼都不說,就只讓婉兒過來就是了。”分寸還是有的,這可關係到女兒們的名聲,萬萬不能聲張。

等孫媳婦離遠了,李奶奶看着李母,聲音不大的道:“寡居又如何,難道就不能活的輕鬆些?別自己給自己揹包袱。你好好想想,這可是孩子一輩子的大事,難道你能夠忍受因爲自己一時礙着傳統規矩、別人的看法,就讓孩子一生過的不快?”

自從丈夫離世,李母漸漸的就開始在意起別人的眼光,做什麼也要在腦子裡想想,這麼做合不合符常情、會不會被人瞧不起。也幸好她倆兒子爭氣,女兒也沒不順心的,她才能很好的掩飾,不過,飽經風霜的李奶奶卻看的透。

她自己也是中年寡居,很能體會這個中滋味,所以時不時的便會開解一二。

另一邊,李清看着姐姐被嫂子帶走,本來也想跟着去看看的,但嫂子這次卻沒依。

李清略頓,想想之前外出時聽到的三言兩語,大概的猜測,應該是姐姐親事的事。

她心情爲之低落,要不了多久,也就這三兩年,姐姐就會離開這個家了,她們姐妹倆就會離開。

而她自己,也將在之後的幾年,離開。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度過一生,而這裡,她卻只是有限的住客

李清的憂愁。

一個小姑娘太過早熟的思想。

這個年想來也過得並不好。她不知道姐姐被叫過去做下了什麼決定,因爲回來後李婉並沒說,即使李清問過幾次,她也只推脫,實在不行了,才道:“等及笄那天你就知道了。”話裡充滿了悵意,又有幾分必然,很是矛盾。

李婉是十一月的生日,所以離及笄還有差不多一年,所以她也不必像那些生日早的,要準備。

她一過了年就進了縣城,忙着鋪子。

而最爲煩躁的,就是她們二哥李典。

李典先前過了縣試、府試取了童生資格,這一次就直接參加七、八月份的院試。

千萬不要以爲這樣就能輕鬆,老話講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李典他過了大年初五就開始閉門苦讀,偶有閒餘也是邀了同門辯學,一干雜事並不操心。

等差不多是五月份,掐着指頭就能算起來日子,這時候很多事情也得開始預備了。當然了,這些雜碎的事,不管是向本縣禮房報告,還是請稟生保結,都不需要李典親自出面。爲了弟弟能夠在這最後的時間裡有更多的時間溫書,這一切都是做大哥的李晨跑前跑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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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叔叔所在縣城,地處府城十五里外,駕馬車只需一個時辰,所以早在考試前十天,李典就借住過來。府城裡的客棧,因爲院試,貴的要死,還老是租不到,爲了方便,他是住叔叔家的。

考試前一天,李晨向東家請假,特地過來送弟弟考試。

院試那一天,全家人都一夜無眠,只有去考試的李典休息十足。出來見着所有人都頂着黑眼圈,他還取笑道:“我這去考試的都沒你們緊張。”

吃飯。並沒吃粥,就是怕在考場裡尿急,水都沒讓多喝,爲此,菜也燒的特別清淡,防止口乾。

李典吃着,十分感動自己的嬸嬸這份貼心。

他們出發的時候,天還黑着,坐在馬車裡的李典放空心神,外面的聲音格外清晰,嗒、嗒、嗒的馬車蹄聲、時不時揮舞的馬鞭、兄長低沉的呼喝,劃過沉寂的清晨

籲~~,到了城門李晨勒緊馬繩,讓馬停下,自己跳下車,牽着馬到一邊排隊,等着進城。

這天進城的人挺多,有很多都是周圍的學子,爲了院試來趕考。

進城,尋了地方安置了馬車,就趕緊送弟弟去了考場。

從懷裡掏出幾兩碎銀子給了弟弟,李晨叮囑道:“天氣熱,打點一下衙役,讓他們給安排個遮陽的位置。”彎腰提起籃子,遞過去:“這裡面有糕點,都是家裡做的,有鹹的有甜的,餓了就着吃幾口。”

接過籃子,本來準備進去的,想想還是返身把糕點拿了出來,李典搖頭道:“還是帶點米吧,糕點萬一被誣陷成裡面塞了紙條,按作弊處理就糟了。”即使不是,被那些差役掰開察看後,也完全沒食慾了。

李晨想想也是,尤其是弟弟如果中了,就更加的惹人眼。

“那你就自己煮點粥吃吧。簡單,也不至於煮焦了。”說着說着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從懷裡又掏出幾錠碎銀子:“我之前打聽到,考場裡是有人賣燒餅的,你拿銀子買幾個,就着粥吃。雖然餅不太好吃,但也是乾貨,墊墊肚子,不至於餓着。”

李晨又掏錢出來,是怕不夠用,考場裡面的,無論是餅也好還是水也罷,可不像外面賣的這麼便宜,價格高的離譜,坑的就是這些讀書人。

不買也行,那你就等着餓肚子吧,不要以爲自己帶東西進去,他們這些衙役有的是名目把吃食給收走。

“知道了哥,我就先進去了,你找個地方歇歇,別乾站着等。”

“好,你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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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李典進了考場,另一邊,留在家裡的李母等人圍在一塊。

“也不知道順利進考場了沒,會不會耽誤了時辰?”李母焦躁不已,在屋子裡坐着渾身不安,就怕李典出了什麼狀況,耽擱了院試。

“啊?”一下子把王蓮也給弄蒙了,她本來覺得丈夫那樣的人,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但太緊張了,傳染了婆婆的不安,心裡跳個不停,老感覺有不好的事,王蓮擔心的道:“要不,我們去看看?”

“好了,都安心些!晨兒那麼穩妥的人怎麼可能犯這樣的錯?再說了,他叔叔嬸嬸也在旁邊,能不看顧些?”李奶奶到底年長,發話也能安衆人的心,這時候站了出來道。

想想大兒子做事的穩妥,二叔、弟媳的仔細,李母漸漸的安下了心。

可沒多久,又發愁起來,不確定的問道:“你們說······典兒這次能考中嗎?”

李典的成績,先生經常誇讚,這次參加院試,先生也說過定然不差。但李母還是不放心,總覺得還有可能不中。擔憂不已。

李清搖頭,堅定的道:“哥哥一定中,我相信哥哥。”

怎麼可能會不中?哥哥這麼聰明,學問也是一等一的,就連那些中了秀才的,也比不得。

“好了,別在這瞎擔心了。先生不是說了嗎,夠火候了,就安心的等消息好了。”李奶奶道。頓了下,又道:“就算這次不中又如何,孩子纔多大,有的是時間,別人可都是二三十歲才中,也不稀奇。”

年輕,就是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