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青竹又看看青衫,笑道:“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壞事,或者說,這是好事情。”
青竹頓了頓,看向青衫的眼中,不知不覺的,帶了幾分心疼:“青衫他年紀尚小,總要學着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只怕是心累得很。而且啊,這裝深沉裝得太久了,只怕到時候,會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他能在師母您面前撒撒嬌,纔不會磨滅了他少年人的氣息。”
說話間,青竹又看向方霍氏,說道:“師母您覺得呢?”
方霍氏點了點頭,說道:“這就叫張弛有度,是這個道理。”說着,方霍氏看着青竹搖搖頭,又道:“你總說青衫,可你自己,不也是那樣麼?師母認識你的時間當真也不短了,我還記得那會兒你只有這麼高。”
方霍氏說着,用手比劃了一下,繼續說道:“丁點大一個小姑娘,擱旁人家裡頭,還是在父母面前撒嬌承歡的年紀,你就帶着青衫來霍家村求學。舉止得體,進退得宜,讓人一看,就模糊了你的年齡……”
說道這裡,方霍氏頗爲感嘆的嘆了一口氣,看着青衫又拍了拍他的手背,嘆道:“長姐如母,長姐如母啊……”
說話間,方霍氏的眼睛微微有些溼潤了,衝着青衫說道:“那時候,你阿姐當真便如你的母親一般……青衫啊,你要記得,不管你阿姐是不是嫁了人,是不是冠上了夫家的姓氏,你和她,永遠都是一家人。明白嗎?”
“從今往後,你可得好好的孝敬她,報答她,要不然,師母我,第一個不答應!”
“是。”思及從前青衫的眼眶也有些溼潤,老老實實的應了一聲是,然後鄭重的看向青竹,說道:“阿姐永遠都是阿姐,這個青衫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說話間,青衫又看向方霍氏,繼續說道:“師母,日後不管青衫到了什麼位置,變成什麼模樣,青衫都會一輩子,孝敬您和師父,還有阿姐的。”
“好孩子。”方霍氏忍不住點了點頭,從懷中拿了手帕出來,擦了擦溼潤的眼角,說道:“師母當年一看,就知道你是好孩子,所以啊……師母特別喜歡你。”
聽到方霍氏的話,青衫將頭微微低了,輕聲道:“是,謝謝師母。”
方霍氏忽然輕唾了自己一口,說道:“瞧我……這大喜的日子……感嘆這些做什麼……”
青竹笑了笑,說道:“這有什麼,師母您這是那我們當自家人,所有說話才隨意的。自家人面前,自然是隨意一些纔好呢。”
三人一邊走,一邊聊,很快就到了正院,青竹也沒說將方霍氏請到花廳或者書房,而是直接請了她去暖閣。
方霍氏在軟榻上坐了,又將青竹拉到身邊坐下,不等青衫自己找地方坐,就對青竹說道:“雖然說你和裴子墨是皇上賜婚,許多事情,禮部都會幫着籌備,可咱們自家該準備的,也一樣不能落,你給師母說說,想操辦成啥樣的?”
說着,也不等青竹回答,就又自說自話一般繼續說道:“要我說,得往隆重風光裡頭辦,要多隆重有多隆重,要多風光,有多風光纔好。”
“這成親啊,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別說這還是皇上賜婚的,就算皇上不賜婚,咱們也不能寒酸了。”
……
方霍氏興致勃勃的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整個人都是喜氣洋洋的,當真如同青竹是自家的孩子一樣,件件樁樁,細緻妥帖。
她所說出來的一切,都是往隆重裡辦的意思,等她說完,青衫就點了點頭,接口道:“師母說得沒錯,我也覺得,咱們要操辦得隆重一些纔好,阿姐,你覺得呢?”
方霍氏本來是看着青竹的,這會兒聽到青衫的聲音,馬上就扭頭看向青衫,嘴裡說道:“哎,我在和你阿姐說正事呢,你小孩子家家的,在這裡攙和什麼?我還沒注意,你居然一直以來待在這裡……你還是出去的好,畢竟這種事情……”
說完這話,方霍氏忽然反應過來,青衫是這個家裡頭唯一的男丁,算是家主,他雖然年幼,但這些事情,按道理來說,還是得他拿主意,當下就又擺了擺手,說道:“算了算了,別出去了。”
方霍氏的反應,讓青衫有些哭笑不得,不由自足的摸了一把鼻頭,不過他卻沒有往心裡頭去,因爲他知道,他家這師母平日裡雖然是一副端莊慈愛的樣子,可真興奮起來,其實比自家阿姐還要……咳咳,幼稚一些。
不過,若是有父母健在,阿姐她也不至於,如此老成,失了少女的天真……
想到這裡,青衫忍不住的,就瞟了一眼青竹。他現在雖然沒有了很小的時候那種,覺得自己拖累了青竹的感覺,卻還是覺得,青竹應該過得更好一些。
青竹雖然覺得青衫瞟自己的那一眼,有些怪怪的,不過心裡頭卻沒有多想,要讓她自己青衫的這個做阿弟的,居然會覺得自己失了少女的天真,也不知道她會笑成什麼樣子。
好在,她是不知道的,所以只用關注眼下的事情,聽了方霍氏和青衫的話,青竹卻是笑着搖了頭,說道:“其實,在我的心裡頭,能同阿墨在一起,那就是很好的了,至於是隆重鋪張還是低調簡樸,都沒差的……”
“那怎麼行!”青竹的話一出口,方霍氏和青衫就一起搖了頭,方霍氏直接說道:“漫說這是御賜姻緣,容不得咱們低調簡樸,就你和裴子墨,那是經歷了多少事情,費了多大的力氣……好不容易,纔有了今天……”
說話間,方霍氏就有些語重心長了:“師母知道你素來是不喜歡鋪張浪費的,可你這一輩子,就這麼一次,怎麼能不風風光光的呢?”
“再說了,太簡樸了,也容易讓人瞧不起,到時候讓男方家裡頭,看輕了怎麼辦?”
青竹有些哭笑不得,看着方霍氏說道:“阿墨他,不是這樣的人。”
“我知道。”方霍氏回了青竹一句,接着說道:“算了算了,既然你們姐弟都同意了,讓我來操辦這事情,那你也就別操心這些了,只管安安靜靜的,縫你的新嫁衣去。”
青衫忍不住要提醒道:“師母,御賜的親事,嫁衣是宮中賞賜的。”
“對哦。”方霍氏聞言,微微一怔,接着看向青竹說道:“那就去縫你的喜被去。”
聽方霍氏讓自己縫喜被,青竹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看着方霍氏說道:“師母……這個,我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