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宛琳小姐的意思。”青竹微笑着點頭,看着唐宛琳說道:“不過這醫者開方,就如同是將軍們行軍佈陣一樣,講究因時制宜、因地制宜、因敵制宜,若是不對證,這開再多的藥也是無用,若是對證,哪怕只有一味藥,也能將病治好。”
“是我不懂,我還以爲這藥要越多才越好呢……讓縣主見笑了。”唐宛琳說着,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青竹微微搖頭,笑着說道:“這個很正常,隔行如隔山,就好像宛琳小姐你善於織錦,而我對着那織錦的織機,只能手足無措一樣,沒什麼見笑不見笑的。”
“那這藥,吃多久能夠見效呢?”唐宛琳拿了藥方,又看了看,看着青竹問道。
“之前我就說過了,這病不好斷根,所以最多能讓唐伯父看上去與常人無異,但實際上,還是要靠自己平日裡注意調理。”
“這方子,用上三五日,應該就能減輕心悸之症,咳嗽也會好很多,服上一月,唐伯父自己會感覺到,身體有很明顯的恢復,基本上不會影響到日常的生活和工作了。不過,真要從外表上看着與常人無異,那至少得要一年半載的。”
“不過這藥是不是真要吃上一年半載,還得一月之後,複診了再說。”
說着,青竹將頭轉向唐讓敬,又道:“對了,剛剛有件事情,我倒是忘記囑咐了,唐伯父以後可不能再下田了,也儘量不要淋雨,以免讓風寒溼氣入體,加重身體負擔,使得病情加重。”
聽到青竹的話,唐讓敬忍不住的有些遺憾,頗爲惆悵的開口說道:“不能下田了啊……”
不等唐讓敬說完,唐宛琳就拖長了聲音喚道:“阿爹,你本來早就不應該下田了的,您是司農寺監,可不是農夫。”
聽了唐宛琳的話,唐讓敬樂呵呵的搖搖頭,看着唐宛琳說道:“這是你的想法,可是在你阿爹我看來,這農事官員和農夫,可不就是差不多麼?都有一個農字,能有多大區別啊?”
“這區別可大了!”唐宛琳看着唐讓敬,撒嬌的說道:“阿爹您是官,掌的是天下農事,農夫是民,就管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好了,能一樣嗎?”
“不錯。”青竹聞言也點點頭,說道:“唐伯父掌天下農事,責任重大,可不能因小失大。您是恪盡職守的好官,多在位一天,與天下的黎民百姓就多一分好,自然要保重自己的身體,這樣,才能更好的爲百姓謀福祉。”
唐讓敬笑着搖頭,看看青竹,又看看唐宛琳,開口說道:“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們都是好意,我怎麼能不領情呢。縣主剛纔說得是,我啊,得好好的活着,在這個位置上面,好好的幹下去。若不能見到這天下百姓都豐衣足食,我哪裡有臉面去見前司農寺監啊。”
青竹又同唐讓敬父女閒聊了幾句,就要起身告辭了,不過唐宛琳怎麼會讓青竹就這樣離開呢,直接拉了青竹,要她無論如何也要留在家中用過晚餐再走,青竹推辭不得,最後只能在唐府用了晚餐。
青竹給唐讓敬診病的事情,到底還是讓唐家夫人知道了,所以在她離開唐府的時候,那唐夫人足足給她封了紋銀百兩,說是診金。而且,還不能推辭。
雖然說青竹從前行醫的時候,也曾經收過那些大戶人家的高額診金,但是這唐家給的診金,卻讓青竹咂舌,加上唐宛琳的原因,青竹是堅持不受。
結果,到最後唐夫人乾脆把自己手腕上帶的那溫潤如脂的白玉手鐲取了下來,往青竹手腕上套去,還說是自己給青竹的見面禮,把青竹弄得很不好意思。
因爲只一眼,青竹就看出來,這鐲子的價值肯定都是遠遠超過那百兩紋銀的,如此貴重的禮,青竹怎麼敢收。
但是那唐家夫人卻非要她收下不可,唐宛琳也說,青竹診金不收,若是這禮物也不收,那就是不願意與她相交。
最後沒了法子,青竹只能收下。心裡頭卻暗暗決定,回府之後,就讓人送幾支上好的野山參過來。
反正這唐讓敬的藥方裡頭,她開了人蔘的,她收藏的野山參無論是從品相來說還是從年份來說,都比一般鋪子裡面賣的好,用來入藥,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回府之後,青竹喚了劉安過來,問他府中有沒有能鑑定玉器珍玩的人。
劉安衝着青竹一禮,說道:“回縣主,小人從前的主家乃是上京城有名的奇珍樓的東主,只因爲得罪了何太師,這才落了個被抄家發配的下場,小人也被收着了官奴。小人從前,是東主身邊的管事,所以對於這珍玩玉器,也略知一二,不知縣主可是有珍玩要鑑定?”
青竹聞言,將自己從唐府得來的鐲子讓人拿給劉安看了,劉安一看,就衝着青竹說道:“縣主,此玉乃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這手鐲乃是大師雕刻,其價值更是不菲,至少能值得紋銀千兩。”
說着,劉安手捧玉鐲,恭敬的送回給青竹。
聽到劉安的話,青竹心中咯噔一聲,只覺得手中的玉鐲沉重無比,好半晌之後,才決定將原本打算給唐府送去的野山參換成了當初從千金堂得來的百年野山參。
其實,對於青竹而言,那百年的野山參的價值,是遠遠高於什麼玉器珍玩的,但是沒法子,她既然收下了唐夫人的禮,就不能不回禮,而回禮的話,只能用這價值相當的百年野山參,要不然,她心裡頭肯定是不安的。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她雖然是女子,也並非那種視錢財如糞土的人,可真要她收下這麼貴重的診金,她這心裡頭,總是心虛的。
取出一直小心存放着的那一支百年老山參,青竹心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滿眼都是不捨。
田紅梅在一旁瞧見了,忍不住的說道:“師父,這百年野山參難得,要不然,您還是換一件東西回禮吧。”
說着,田紅梅有些不忿:“那唐家夫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算是師父您去看診,按規矩給診金不就好了,偏偏要給這麼貴重的東西,不是明擺着要人受不起麼……她恐怕是看準了師父您的性子,所以才如此作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