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侄女,這病真能治?”夏正遠在屋裡聽着,幾步走出來,走到青竹面前,又止住了腳步,搓着手,又是緊張又是期盼的看着青竹問道。
“嗯,這病我能治。”青竹點點頭,對着夏正遠說道,跟着又說:“不過,我要先看看大生哥哥。“
“好,好,屋裡請。”夏正遠臉上浮出歡喜,語氣得有些語無倫次。也顧不上青竹一個女娃娃進去一個男子的房間有什麼不妥,只是一邊說,一邊在前面引路,往屋裡走去。
“咳咳……”夏明福一臉不爽的坐在院子中的板凳上,咳嗽了兩聲,準備等其他人注意到他的時候,說幾句於禮不合的話來。
可惜這會兒大家的心思都放在青竹的身上,倒是沒人注意到他,惹得他只能悻悻的將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進得屋去,就看到夏大生的孃親杜氏,死死的抓着門框,手裡還拿着一把菜刀,像一堵牆一般的堵在門口。容顏憔悴,雙目紅腫,臉上還帶着不顧一切的決絕。
“二嬸。”青竹看到杜氏輕聲喚了一聲。
夏家村的人多半都是姓夏的,一個族譜傳下來的子孫,大多沾親,夏正遠行二,上頭還有一個沒養活的哥哥,青竹叫杜氏二嬸,倒也妥當。
杜氏看着青竹,眼睛砸了砸,不過沒說話。
夏正遠輕咳一聲,對着杜氏輕聲說道:“伊娘,青竹說大生的病能治,你讓她進去看看大生。”
杜氏的眼中一下子有了神采,定定的看着青竹。
青竹心知杜氏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放柔了聲音說道:“是的,二嬸。我曾經在父親留下的書中看到過,大生哥哥的病,應當能治的,你讓我去看看,可好?”
說來也是青竹幸運,這具身子的父親,說起來還是個讀書人,家中有倒是有幾本書。雖然後來青竹娘因爲青竹父親生病,將書換了錢,買了藥,可這樣也好,至少讓青竹有了藉口,雖然依舊突兀,可到底不會太過驚世駭俗。
“好,好。大侄女,你給看看,你好好給看看,你大生哥他,不是會惹惱河神的人。”杜氏連聲說道,將身體側開,讓出了一個縫隙。等青竹進去了,杜氏將夏正遠一推,指着他說道:“你不許進去。”
夏正遠無奈,只能站着門口巴巴的望着。
窗戶關着,雖然是大白天,可還是很暗。屋裡瀰漫着一股錢紙灰的味道,青竹皺了皺眉頭,這樣不通風的地方,對病人可是不太好。
“勞煩二嬸將窗戶打開可好?”青竹轉過頭來,對依舊站在門口擋着的杜氏說道。
“好,好。”杜氏嘴裡說着,眼睛卻一臉戒備的看着夏正遠。
夏正遠苦笑一聲,對杜氏說道:“伊娘,大生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同你一樣的心疼他。你且去幫幫青竹,我不進屋就是。”
“不許進來!”杜氏指着夏正遠說道。
“是,我不進來。我就在這裡看着,也不許旁人進來。”夏正遠認真的點點頭,說道。
杜氏盯着夏正遠的臉看了片刻,看他真是目不斜視,一副守門的架勢,這才放心的走進屋去,將窗戶給推開了。
推開窗戶之後,杜氏走到牀邊,將帳子拉開,轉頭看着青竹,哀哀的說道:“大侄女,勞煩你給看看。”
青竹走到牀邊,接着窗戶裡進來的亮光,認真的看了看夏大生的臉色。
夏大生面色潮紅,呼吸急促,眉頭緊皺,時不時的低低呻吟一聲。青竹皺了皺眉頭。
看着青竹皺眉,杜氏緊張了起來,盯着青竹,不安的喚道:“大侄女……”
“二嬸別慌,大生哥哥沒事的。”青竹衝着杜氏安撫的笑了笑,說道。
“好,好,我不慌,不慌。”杜氏一邊說着,一邊用手順了順胸口。
“二嬸,大生哥一直昏睡着嗎?”青竹一邊查看夏大生的情況,一邊問道。
“不是,前兩日大生總是喊疼,我請了神婆來燒符水,喝了之後,大生才一直睡着的。那符水要緊嗎?”杜氏神情緊張的盯着青竹問。
“應當是不要緊的。”青竹搖搖頭,看夏大生只是昏睡着,有些發燒,別的倒是沒什麼,想是那神婆的符水裡,加了什麼鎮靜催眠的藥物。
“不要緊就好,不要緊就好。”杜氏一邊合起手掌拜了拜不知道是哪路的神明,一邊說道。
“二嬸你給我指指,大生哥哥身上都有哪些地方不好,可是長了水泡?”青竹說道。
按理說,青竹應當親自查看的,可是身在古代,男女大防可是很要緊的事情,哪怕現在她身在山村,比外面好了許多,也斷斷不能去查看一個男子的身子。
“是,就這腰上,一圈,密密麻麻的水泡,黃豆那麼大,可憐我的大生……”杜氏一邊指,一邊說着,那聲音,漸漸帶上了哭腔。
“二嬸你先別哭,你切看看,大生哥哥身上的水泡,破了沒有。”青竹一邊說着,一邊轉過身子。
“嗯,好。”聽到青竹的吩咐,杜氏顧不上哭了,連忙去小心的掀開大生的被子,揭開衣服看了。
抽泣了幾聲之後,杜氏對青竹說道:“謝天謝地,大生身上的水泡,沒有破。”
雖然杜氏不知道青竹爲什麼會讓她看,可是特意問了破沒破,想來破了是不好的,這會兒看着大生身上的水泡一個都沒破,雖然依舊心疼不已,可到底還是好了一些。
“那就好。”青竹點了點頭,說道。
說起來,那神婆還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她給大生喝了符水,讓他昏睡着,杜氏又心疼大生,拿棉布包了大生的手,否則的話,這身上的水泡說不得會被大生撓破許多。
要知道,這帶狀皰疹不僅痛,而且還會奇癢不已,鮮少有人能忍着不抓的。
“二嬸家中可有香油?”青竹想了想,也不忍賣關子,直接開口問道。
“香油?有,有。我去拿!”杜氏說着,就往門口走去,走到門口,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躺在牀上的兒子一眼,對門口的夏正遠說道:“他爹,快去拿香油來,青竹要用。”
“哦,好。”夏正遠連忙點頭,去拿香油去了。
“香油?切……”
聽到屋裡的動靜,夏明福一臉不屑的冷哼一聲。他原本心中有幾分遲疑的,這會兒聽到青竹說要香油,自然是想到了青竹要請神的想法上去。
請神?神婆都不行,你一個黃毛丫頭能行?笑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