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生哥哥得惹惱了河神,河神派了蛇妖纏住了大生哥哥。神婆說沒救了,要擡到村子後邊的廢窯裡去,免得惹上河神發怒,降罪給其他人。”青衫小跑着回來,氣喘吁吁的說道。
末了,青衫又說:“大生哥哥好可憐。嬸嬸也好可憐,哭得嗓子都啞掉了,可三叔公還是要村長帶着人把大生哥哥擡走。”
這個大生,青竹是知道的,在原本那個青竹的記憶裡,似乎是曾經給過青竹一些幫助,所以青竹一直記着大生是個好人。
“被蛇妖纏上了?蛇纏腰?”青竹皺着眉頭,低聲喃喃。
“對,蛇纏腰。神婆就是這樣說的。”青衫用力的點了點頭:“大生哥哥去河裡洗澡,惹惱了河神。”
“這也是神婆說的?”青竹看着青衫問道。
“嗯,神婆說的。”青衫又使勁的點了點頭。
“愚昧!”青竹低低的罵了一句。
“阿姐?你說什麼?”青衫不解的看着青竹,眼睛忽閃忽閃的。
“青衫告訴阿姐,大生哥哥好不好?”青竹摸着青衫的頭,柔聲問道。
“嗯,大生哥哥很好,他不許人欺負我,還……還給我饃饃吃。”青衫說着,彷彿想到什麼一般,又說:“不過我沒要,阿姐說過,咱們窮是窮,可是要窮得有骨氣。”
“嗯,青衫是個好孩子,阿姐知道的。”青竹鼻子又一酸,摸着青衫的頭說道。
“阿姐,青衫是男子漢了,不是孩子。”或許是青竹不像前幾天一樣對他漠視了,對着青竹,青衫的膽子也大了些,聽到青竹的話,有些不滿的說道。
青衫的樣子讓青竹又笑了,她哄到:“是啊,我們青衫是個男子漢了。”
“那當然。”青衫把小胸脯一挺,說道:“阿姐在家裡好好休息,我去挖些野菜,很快就回來。”
“先不忙。”青竹怕青衫風風火火的又走了,連忙拉住他說道:“竈上還有半碗野菜粥,你把它喝了,然後帶着阿姐去看看大生哥哥。”
“啊?阿姐要去看大生哥哥啊?”青衫的嘴嘟了起來:“會惹河神不開心的。”
“青衫害怕了?那爲什麼剛剛青衫還去了呢?”青竹看着青衫笑問道。
“青衫纔不怕呢!”青衫說着,又將小胸脯挺了起來,不過接着泄氣般的縮了回去,耷拉着頭,小聲的說道:“有一點點害怕,可是青衫更怕阿姐被河神降罪,青衫不要……”
青竹心中一陣感動,在這孩子心裡,自己這個姐姐可是比他自己還要重要的啊,如此她更要將他當做自己的親弟弟一般了。不,他就是自己的親弟弟!
這樣想着,青竹摸着青衫的頭,柔聲說道:“青衫不怕,大生哥哥不是惹惱了河神,大生哥哥這是生病了,治好了就沒事了。”
“大生哥哥是生病嗎?可是神婆說……”青衫看看青竹,疑惑的開口說道。
“青衫是相信神婆還是相信阿姐?”青竹假裝不悅的問道。
“當然是信阿姐的!”青衫看青竹好像是不開心了,連忙表態,一邊說,一邊還拉着青竹的手撒嬌。
“那麼如果姐姐說,這病阿姐能治,青衫相信嗎?”青竹將扳着的臉放鬆了,看着青衫問道。
“信!”青衫重重的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說得。
青衫的模樣又逗樂了青竹,這傻孩子,還真是她說什麼就信什麼啊,也不知道從前那個青竹是怎樣教的,想來也是用了很多心力吧,一個小女娃,能做到這樣的份上,還真是讓人欽佩啊。
“信就好。”青竹笑了,對青衫說道:“那青衫去把野菜粥喝了,然後去幫阿姐挖點藥,我們去給大生哥哥治病好不好?”
“好。”青衫點點頭,又說:“野菜粥阿姐喝了就是,青衫已經喝過了,青衫不餓的,阿姐要挖什麼藥?告訴青衫,青衫現在就去幫阿姐挖。”
“阿姐已經吃過了,飽飽的,青衫聽話,乖乖的把粥喝了,不然阿姐會不開心的,阿姐要是不開心,就又要生病了。”青竹一邊說,一邊假意將眉頭皺了起來。
青衫聽到青竹的話,癟了癟嘴,小聲嘀咕道:“阿姐還是將我當小孩子一般的哄着,都說了人家已經是男子漢了嘛。”
“好好好,我的小男子漢,你快點去把粥喝了,然後幫阿姐挖藥吧。”青竹說道。
青衫雖然還在小聲的嘀咕着,不過還是去了廚房,把竈上青竹留下的半碗野菜粥喝了,也不過幾口。
“阿姐我喝完了。”喝完粥青衫就從雜物間背了一個小揹簍出來,順便還拿上了一把種菜的小鋤頭。既然是去挖藥,自然是要鋤頭的,這一點青衫是知道的。
雖然他也挺奇怪,爲什麼阿姐忽然說要挖藥,忽然說能給大生哥哥治病,可是他相信阿姐。
看着青衫似模似樣的架勢,青竹笑了笑,搖頭說道:“不用鋤頭和揹簍的,青衫你去隔壁方嬸嬸家借一把釘耙,嗯,暫時不要告訴她咱們用來是做什麼,我去做個夾子。”
“哦,好的。”青衫聽話的點點頭,也不問爲什麼,去雜物間小心翼翼的將鋤頭和揹簍放下了,出了院門往不遠處的方嬸嬸家走去。
青竹也沒閒着,尋了兩塊竹蔑,拿樹皮纏了,做成了一個簡易的夾子,其實用剛砍下來的竹子燒了彎成夾子最好,可是現在青竹身上沒什麼力氣,要砍竹子,要燒彎做夾子,對她這身體來說,其實也挺困難的。
做好夾子,又從牆壁上取下一個竹筒,灌了大半筒水,好在這竹筒是現成的,不然要她現做,以她的身體狀況,只怕會花費很長的時間。
等青竹做好這些準備,青衫也扛了釘耙回來了,青衫已經九歲了,可一直營養不良,這耙子扛在他的身上,也有幾分吃力。
“阿姐,不是要挖藥嗎?用這些做什麼?”青衫一進院子,看到青竹手中的夾子和竹筒,好奇的問道。
“其實,也不是挖藥。”青竹笑了笑,問道:“青衫怕不怕蜈蚣?”
農家長大的少年,又是早早的失去了父母的庇佑,這些東西,自然是見過的,怎麼會怕。
果然,只見青衫搖了搖頭,說道:“不怕。”頓了頓,青衫又問:“阿姐說的藥,就是蜈蚣嗎?”
青竹笑了,青衫雖小,又長在農家,除了自己的原身這個姐姐,無人教養,卻也是極其聰明的,這麼一瞬間就想到了自己說的藥,倒是不錯。
“嗯,就是蜈蚣,咱們去抓蜈蚣。”青竹點頭說道。
“好的,我知道什麼地方有蜈蚣!”青衫有些得意的說道。
“那青衫就帶阿姐去吧。”青竹笑看着青衫說道。
“嗯,好。”青衫一邊點頭,一邊在前面引路。
等出了院子,青竹將竹門扣上,一邊扣一邊問道:“對了,青衫覺得大生哥哥會很快被送走嗎?”
“不會的,有嬸嬸在,村長伯伯好像也不怎麼捨得,應該會拖一段時間的。”青衫說道。
“那會不會最後嬸嬸爭贏了?他們不送大生哥哥走了?”青竹又問。
“不會,三叔公在,他們爭不過的。”青衫很肯定的說道。
“那我就放心了,咱們走吧。”點點頭,心中有了底。
如果會被送走,青竹準備先去說一聲,如果暫時不會,那就等逮到蜈蚣烘焙好了再說。畢竟人只有在最絕望的時候,還會不顧一切的抓住救命稻草,死馬當成活馬醫。否則的話,她一個小女娃娃憑什麼讓人相信她。
而如果能夠幫助到村長一家,她和青衫以後如果遇到什麼事情,也會有人幫忙說話了。
畢竟……有那樣不靠譜的大伯一家在,她不得不爲自己和青衫謀劃一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