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熬了一個通宵,第二日頂着一個大大的熊貓眼將炭筆畫的足足幾十張草圖給了安樂郡主。
“這麼多?你一夜沒睡,身體吃得消吧?”安樂郡主看着青竹,關心的問道。
“沒有問題的,一會兒吃過早餐之後我想和你一起去見見能做這些東西的工匠,然後就回來睡會兒。”青竹有些疲倦的笑笑,說道。
“成,不過不用我們過去,讓負責的工匠過來見我們就好。”安樂郡主看着青竹笑道。
“這樣也好。”青竹想起來眼前這位可是寧王的嫡親女兒,那裡需要紆尊降貴的去見工匠,只需要一句吩咐,甚至都不用親口吩咐,很快就會有人帶着人過來拜見的。
親兵很快將早餐送了過來,大骨湯加饅頭,外加兩碟爽口的小菜。
“同女兵們一樣?”青竹好奇的看着安樂郡主,問道。
“怎麼?你吃不慣嗎?吃不慣的話我讓人另做。”安樂郡主沒有回答青竹的問題,直接問道。
“我怎麼會吃不慣。”青竹笑道:“我是詫異你居然也能吃得如此簡單。”
“給你面子唄。”安樂郡主不以爲意的說道。
“切,什麼給我面子……”因爲親兵送了早餐過來就退下了,現在營帳之中自有青竹和安樂郡主兩人,所以青竹的話說得也直白:“你這是邀買軍心吧。”
“咦,你也懂這個?”安樂郡主興致勃勃的看着青竹,說道:“我父王說爲將之道不僅僅是在於賞罰分明……”
“別,你可別給我說什麼爲將之道,聽着頭痛。”不等安樂郡主說完,青竹就舉起雙手來,衝着安樂郡主說道。
“你這是什麼手勢?”安樂郡主一點不在意自己被青竹打斷,反倒是指着青竹舉起的雙手問道。
“投降啊。”青竹說道。
“那我知道了,以後要是有人投降,我就讓他們舉起手來。”安樂郡主有些獵喜的說道。
“讓他們把頭抱在後腦勺上。”青竹一邊說,一邊做了個樣子。
“好主意,就這麼辦!”安樂郡主鄭重其事的點點頭。
等安樂話說完,兩人一起笑了起來。
有時候喝酒不僅僅能增強男人之間的友誼,女子也是一樣,現在對着安樂郡主,青竹放鬆了許多,已經是真心的將她當做了朋友。
而安樂郡主自然也是一樣,她自小就是天潢貴胄,身邊的人都是下人,對她不是誠惶誠恐就是曲意逢迎,別說朋友,就是玩伴都少得很,對於青竹這朋友,自然是珍惜得很。
等兩人用過簡單有營養的早餐之後,親兵來報,匠作營的主事已經過來了,吩咐親兵將餐盤收拾下去之後,安樂郡主在帳中接見了匠作營的主事。
“小人拜見安樂郡主,見過夏軍醫。”匠作營主事是個乾瘦的中年漢子,一進營帳就噗的一聲跪下,恭敬的說道。
“起來說話。”安樂郡主臉上帶着威壓,微微一頷首,低聲說道。
“是,多謝郡主。”匠作營主事謝過之後,方纔站了起來,微微躬起身子,恭敬的站在一旁。
“叫你來是讓你看看,你的匠作營這些東西能不能制好,有什麼問題,你可以當面問夏軍醫。”
安樂郡主說着,示意身旁的親兵將青竹連夜畫出來的圖紙拿給匠作營主事。
匠作營主事雙手接過圖紙,沉默的看完之後,恭敬的說道:“這裡面大部分的東西匠作營都做過,不過這些圖紙上所畫的更加精巧,多費一些精力也能做好。這些彎針雖然沒有做過,但是想來和繡花針也沒有太多區別,只是更麻煩一些而已。不過這個負壓吸引器,小人實在是沒有見過,還請夏軍醫示下。”
聽到匠作營主事的話,青竹暗暗點頭,中醫外科從商朝開始出現,神醫華佗更是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這軍營之中的軍醫多半都是擅長外傷的大夫,會有一些簡易的手術器材需求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早期的中醫對於壞死的創面多半是採取藥物腐蝕或者刀片剔刮的方式來處理,沒見過負壓吸引器也正常。
其實青竹所畫的負壓吸引器非常的簡單,就是一個銅罐子,兩頭連着兩根管子。一頭相對較軟,是用來吸取壞死的組織或者大量滲液的,可以用銀質軟管。
另一頭是鐵管,連着一個類似於打氣筒的小型風箱。鐵管裡面有一個活塞,風箱往銅罐外抽氣的時候,活塞打開,風箱將抽出的氣推出去的時候,活塞關閉,這樣可以始終保證銅罐子裡面是負壓。
其實還可以做成腳踏試的,原理也差不多。
這年頭,工匠都是腦子靈活的,尤其是能做匠作營主事的人,那頭腦,可是不呆,青竹稍微點撥一二之後,主事就連連點頭。
“小的都明白了,多謝夏軍醫提點。”匠作營主事弄清楚負壓吸引器的原理之後,恭敬的向青竹道謝。
“那就請……呃……這位主事多費心了。”說了半天,青竹才發現自己連人家姓什麼都不知道,臉上微微有些尷尬。
“小的姓賈,名正道。夏軍醫放心,小的一定督促下面的匠人們盡心盡力,絕不會誤了安樂郡主和夏軍醫的事。”看出青竹的尷尬,賈主事連忙自報姓氏,當然,對他來說,也算是意外之喜,如果能在安樂郡主心裡面留個下個印象,對他來說,那簡直是八輩子燒來的高香。
說起來,青竹雖然被安樂郡主請來做了紅妝營的軍醫,但是還沒有品級。以賈主事的地位來說,完全犯不着討好一個沒有品級連醫官都算不上的軍醫。
要知道,這寧王府衛裡頭,可是有不少有品級的正式醫官的,對着他們,賈主事都只是客氣客氣而已,萬萬不會這樣卑躬屈膝的來討好。
這賈正道雖然只是個小小主事,但是這寧王府衛之中,一切的武器防具等等,都是匠作營負責,而他,則是匠作營的總頭子,這下頭的校尉佐將看到他,那也是要帶三分笑意的。
說穿了,一切都是看着安樂郡主這個最受寧王寵愛的女兒的份上。
“那就多謝賈主事了,如果可以的話,請賈主事多做幾套,不知可以不可以?”青竹笑着向賈主事道謝,聽到他將安樂郡主帶在前頭,如何不明白他這是想在安樂郡主面前表功。是以,青竹向他伸手要起東西來,自然也不會客氣。
“應該的,應該的,不知道五套夠不夠?不夠的話,小的可以讓下面的人趕趕工,雖然現在王爺讓咱們多多趕製兵器,不過這點小東西,做起來也費不了多少時間。”賈正道話是對青竹說的,但是頭卻是朝向安樂郡主,那樣子,自然是請安樂郡主拿主意。
“夏軍醫以爲如何?”安樂郡主非常想說夠了,因爲她也不願意耽擱自己父王的大事,不過她還是先看向了青竹。
“五套的話,暫時應該是夠的。”青竹看懂了安樂郡主的話,點點頭說道。現在女兵營就她一個軍醫,不過因爲想着現在消毒滅菌全靠蒸煮,要多做替換才行,所以纔要了五套。
“夠了就好。”安樂郡主微微鬆了一口氣,看着賈正道說道:“那就先做五套吧,不夠的話回頭再說。”
“是,小的遵命。”賈正道躬身應道。
“對了,賈主事,不知道木匠是否也歸匠作營管理?”青竹忽然想到自己疏忽了的東西,看着賈正道問道。
“是的,不知道夏軍醫有何吩咐?”賈正道微微點頭,問道。
“那就幫忙多準備一些夾板吧,要柳木的。尺寸我馬上寫出來給你,你稍等一下。”青竹看着賈正道說道。
“是,不過這夾板尺寸咱們那裡都是有的,夏軍醫不用特意準備的。”賈正道應道。
“你那個是男兵們用的東西,女兵營用的,要稍微小一些,我這就寫給你,只耽誤你一會兒時間。”青竹衝着賈正道笑笑,一邊說,一邊走向安樂郡主。
“是,這是小的糊塗了。”賈正道向着青竹微微一彎腰,說道。
安樂郡主的營帳之中自有她自己面前有一張案桌,看青竹走過來,自然知道她是要借用自己的案桌,下意識的站起來要讓青竹。
青竹對着安樂微微一搖頭。
如果沒有別人在的話,她倒是不用和安樂客氣,可是有旁人在,自己還是要分得清上下才好。
看青竹搖頭,安樂郡主也明白了,本來準備挪動的身子重新坐了回去。
“郡主,青竹請借紙筆一用。”青竹走到安樂郡主面前,微微一低頭,說道。
“嗯,夏軍醫自便。”安樂郡主點點頭,說道。
青竹就立在安樂郡主的案桌旁邊,站着寫完了自己要的夾板的尺寸,吹了吹紙上的墨跡之後,取了走到賈正道面前,雙手遞給他,說道:“這個東西只是圖個有備無患,不用準備太多的,反正就算是急用,也可以就地取材的。”
“是,多謝夏軍醫體諒。”賈正道雙手接過青竹遞過來的東西,把頭埋得更低了,他剛剛可是親眼見着安樂郡主打算給這夏軍醫讓座的,自然這夏軍醫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又漲了不少。
“有勞了。”青竹客氣的衝賈正道說道。
“不敢,不敢。不知道郡主和夏軍醫還有沒有什麼吩咐?”賈正道低着頭,恭謹的問道。
安樂郡主看青竹微微搖了搖頭,便開口對賈正道說道:“沒事了,你先退下吧。”
“是,小的告退。”賈正道說着,雙手捧着紙張,倒退着出了安樂的營帳。
“現在要解決的,就是縫線和消毒的問題了。”青竹衝着安樂郡主笑笑,說道。
她倒是不用擔心安樂郡主會不懂什麼是消毒,反正在中醫裡頭,也有毒邪入侵的說法,這樣說並不會讓人心中生疑。
“你啊,就先別想這些了,趕緊的回去睡一覺,回頭起來再說吧。”安樂郡主看着青竹的黑眼圈,搖頭說道。
“是有些乏,那我去歇息一會兒。”青竹倒是沒打算再折騰自己,從善如流的說道。
“快去快去。”安樂郡主揮手趕人。
青竹心中微暖,笑着回了自己的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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