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淵他們回來了,趙晤新自接待了他們,得知他們在日苯推廣的茶道得到了日苯人的喜愛,帶去的茶葉賣出了極高的價錢,趙晤更是欣喜萬分,給陸九淵三人封了鴻臚寺的閒職官位,官階爲從五品。
當初陸九淵他們雖也中了進士,不過是同進士,名次排在很後面,家裡又沒有高官做靠山,任命的官職自然不怎麼好,還是從九品官。
三人都是做學問的性格,處事不夠圓滑,還挺有性格,各自輾轉做了一陣從屬官,有的跟上司理念不合,有的則被同僚排擠,做官做得十分不愉快,乾脆就辭官不幹了,轉而受聘於書院,專心做學問。
這也是他們想在學問上出人頭地的原因。
現在,有心栽花花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他們不光建立了心學,通過《盛世民報》傳播了他們的學派理論,還成了茶道創始人,更是因此去了一趟日苯,回來還被封了這麼高的官職。
有官職沒官職,別人對待你的態度還是不一樣的。一羣好友相聚,你沒官職的永遠只能忝陪末座。
對趙晤感恩一番後,三人最想感謝的就是杜錦寧。
要沒有杜錦寧,他們現在還泯滅衆人,誰知道他們是誰?
“跟你們一起出去的,是不是有一個叫安適的人?”趙晤問道。
“是。”陸九淵不知道這裡還有段烏龍,老老實實地回道,“他是個琴師,琴技十分高超。佈置茶道時有他相助,能事半功倍。所以當時他表示想去日苯,下官便帶着他去了。因臨時起意,所以便讓他佔用了我小廝的名額。”
趙晤雖對日苯船隻的種種巧合心存疑惑,但杜錦寧已回來了,正專心恢復高產水稻,他便無心再追究此事。問了幾句,便讓陸九淵三人退下了。
“杜錦寧大人現在如何了?”陸九淵見領路的太監挺和氣,便順口問道。
他們一出去就一年半,以杜錦寧那升官的速度,沒準又升了一級了。這樣的話,他們的官階豈不是跟杜錦寧一樣?
“陸大人您這是還不知道吧?杜大人其實是個女子,已被太后娘娘認爲義女,封爲寧國長公主。”
陸九淵一個踉蹌,差點摔了一跤,跟在他身後的史修和彭士誠則愣在了原地,根本沒反應過來。還是太監眼疾手快,扶住了陸九淵,才避免了他被摔個大馬趴。
“你……你剛纔說什麼?”陸九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監又把剛纔的話重複了一遍,又笑道:“咱家剛聽說的時候,反應也跟陸大人差不多。”
頓了頓,等陸九淵三人消化了剛纔的消息,他才又道:“現在公主已與齊大人成親了,住在古西街的公主府,你們坐馬車去那裡轉一圈就能找到。”
“齊大人?齊慕遠?”彭士誠插嘴問道。
“對,正是齊慕遠齊大人。”
三人面面相覷,終於相信這件事有可能是真的了。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皇宮門口了,三人謝過領路太監,便互看了一眼:“去公主府找杜錦寧?”
他們下了船就接到宣召,擔心殿前失儀,三人都回家匆匆梳洗了一番就進了皇宮,根本沒來得及跟家人敘別後離情。一年半不着家,本應該回家去跟家人好好團聚,打算明後日再去找杜錦寧的,可現在太監說的話讓他們的心跟被貓撓了似的,不搞清楚就靜不下來。
三個人裡,史修的心思最細膩:“她現在是姑娘了,還被封爲了公主,咱們這樣冒然上門……”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靜默了好一會兒,陸九淵才道:“先各自回家吧。這件事這麼大,想來咱們家人都知道,先回去問問家裡人,再商議怎麼辦。”
史修也讚道:“咱們從日苯回來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開,杜錦寧真想見咱們,自然會派人上門或是親自來見。”
“那咱們從日苯給她捎回來的禮物……”彭士誠問道。
陸九淵想了想:“派人送給她吧,並傳達咱們對她的問候。”
不管怎麼說,他們在杜錦寧那裡受益良多,這時候就因爲杜錦寧成了女子,封了公主,便有意疏遠她,擺出他們不認識她的架式,他們做不出來這樣沒品的事。
回到家後,陸九淵就叫人把禮物送去給了杜錦寧。
杜錦寧還琢磨着要見陸九淵他們一面呢,考慮到他們旅途勞頓,才止住了腳步,打算過幾日送拜帖給三人。
這會子收到禮物,她自然十分高興,回了一封帖子,邀請陸九淵等人五日後到公主府一聚。
“什麼事這麼高興?”齊慕遠一進門就看到杜錦寧拿着一個小玩偶在看,那小玩偶樣子十分奇怪,一看就不像是大宋的物品。
“陸先生他們送的?”不待杜錦寧回答,他又問道。
杜錦寧點點頭:“是啊,日苯人偶。”
齊慕遠換了外裳,走過來把杜錦寧摟進懷裡,伸手將玩偶拿過去看了一眼,遞還給杜錦寧,問道:“你喜歡?”
“談不上。”杜錦寧搖搖頭,“只不過陸先生他們送來的禮物裡有這麼個東西,拿出來看一看。”說着,她將人偶隨手放到了送禮物的木盒裡。
木盒裡除了兩個人偶,還有各種小玩意,都極具日苯特色。
大概是陸九淵三人覺得這些東西跟大宋不同,便買下來做禮物。禮物不貴重,卻足見他們心意。
“我想見見他們,問一問日苯的情況,下了帖子五日後過來吃飯,你那天有沒有空?”她轉頭問齊慕遠。
齊慕遠看她眼波流轉,眉目靈動,忍不住低下頭去親了一口她的臉頰,這才道:“說不定。如果有空我儘量回來。”
齊慕遠這個職位,做事完全沒有規律。事情來了,能忙上幾天幾夜;要是沒什麼事,又能歇上好多天。
以前世家把持許多重要職位,趙晤要跟世家爭權,齊慕遠忙得不可開交;現在世家勢微,剩下的世家都夾着尾巴做人,齊慕遠這裡就清閒了一下,再沒有原來那樣忙了。
杜錦寧問這話,也不是要個確切答案,只是要把這件事告之他一聲。
“你今天去下田了?累不累?”齊慕遠伸出有力的大掌,給杜錦寧捏起腿來。
可捏着捏着,這傢伙就不老實起來,手掌開始上移。
“啊哈,別鬧,看別人笑話。”杜錦寧笑着避開他的手。
“沒人。”齊慕遠道。
現在夫妻倆又恢復了以前的習慣,住的院子都不許下人進來,有事就搖鈴。雖說這樣做會讓人多想,但姚書棋管着府裡的下人管得極嚴,下人們又都是杜錦寧和齊慕遠用久了的下人,倒沒人敢嚼舌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