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都被趙晤乾脆利索地收拾了,手段之狠厲讓人心裡打顫,皇室宗親們現在都挺怕趙晤,生怕哪點惹了他不高興,直接被人栽贓再被滿門抄斬了。
杜錦寧被封的又是長公主,賞賜的食邑不用從自家兜裡掏;公主府就算不賞給杜錦寧,他們也住不進去;杜錦寧的朝服、首飾、儀仗等各種花費,都是從鄭太后和趙晤的私庫裡出的,跟皇室宗親們並無利益衝突。
反之,她研究出來的高產水稻一旦成功並推廣開來,宗室勳貴們卻是受益人,他們名下的田地面積可大呢。
更何況,還有趙明月看着呢。
因此,當初杜錦寧被封爲長公主時,宗室都沒人敢站出來反對。這會子杜錦寧成親,皇室宗親命婦更沒有一個人出來爲難她,連句難聽的話都不會說。
誰不知道杜錦寧聖眷正隆呢?惹惱了她,她們及自己的丈夫子女恐怕沒一個有好果子吃。
送親的除了一品命婦,還有杜方菲三姐妹。命婦們對她們也是客客氣氣的。
關樂和、許成源都是回京述職的,有空過來,魯小北更不用說了。便是方少華、樑先寬、關嘉澤這三人,也都請了假過來。不過他們不是來送親的,而是進了齊慕遠的迎親隊伍,畢竟那邊全是皇室宗親,跟他們不是一路人。
一行人看着杜錦寧和齊慕遠拜了堂,送他們入了洞房,便各自散去。
皇家公主成親,可沒有鬧洞房一說;喜宴也是擺在宮中,宗室勳貴一會兒要去宮裡領宴;齊家這邊的宴席自然是擺在齊家。
杜錦寧的情況特殊,還有孃家母親及三個姐姐,以及她們的夫婿,關樂和叔侄倆。齊家倒是相邀,但沒有孃家親戚去夫家吃席的道理,杜家又不是沒錢,陳氏乾脆張羅着在杜府開了几席,除了自己的女兒、女婿、關家叔侄等,還請了周圍鄰居吃席。陳立夫婦倆自然也在被邀之列。
“走走走,去吃宴席去。”關嘉澤跟禮部的官員都是同僚,十分熟悉,等杜錦寧兩人一被送進洞房,他就拉着禮部的這些官員去杜家吃席。
關樂和在南邊幹得轟轟烈烈,現在就是三品大員,以後商業在全國範圍內鋪開,他更是前程遠大,六部尚書裡絕對有他一個位置。他又是關嘉澤的親叔叔,禮部的人自然願意趁此機會跟關樂和套套近乎,見公主府沒什麼事,便也跟着去了。
這些送親迎親的人一走,公主府裡就剩了來幫張羅親事的太監、宮女及杜錦寧和齊慕遠帶來的下人。
姚書棋早就得了杜錦寧的吩咐,在府裡備有廚子和一任食材,這會子也張羅了幾個席面,請宮裡的這些太監、宮女吃酒。
宮裡伺候的太監宮女,要是沒有眼色,早就被打死了,能活下來的都是人精。
他們也知道杜錦寧和齊慕遠之間不用他們插手,自然樂得清閒,姚書棋一叫,杜錦寧又說了兩句客氣話,他們就順着出了洞房,吃席去了。
洞房裡再沒有礙眼的人。
杜錦寧的蓋頭早在禮部官員及太監宮女的主持下,讓齊慕遠掀了。此時齊慕遠看着杜錦寧的臉,遲遲迴不了神。
杜錦寧本來還想矜持一點,可見齊慕遠久久沒有動彈,忍不住擡起頭來看向他,就看到齊慕遠兩眼發直地盯着自己,眼睛都不帶眨的。
她忍不住伸出手來,在齊慕遠的眼前晃了晃,戲謔地問道:“你怎麼了?”
這些年,因爲要扮男人,她在化妝術上化了許多時間和精力去研究。這時候最會化妝的人被她請教了一番就不說了,後世堪稱四大神術之一的化妝術的技巧,她自然也運用上了。
所以這麼多年以來她扮男人才不露餡。
要知道她的容貌不光不中性,長的還比一般女人更嫵媚幾分,如果不化妝,那些官員明知她是男子,都得對她起邪念,生出別樣的心思來。
化了妝後的她,別人看了雖覺得這小郎君長得真不錯,比女人還要漂亮,但因爲她容貌正氣,氣質冷清出塵,不帶一絲煙火氣,對方就不會生出邪念。爲此她避免了許多麻煩。
今天她爲了給齊慕遠一個難忘的新婚印象,可是卯足了勁兒地將自己的化妝術全都用上了,將自己往美麗動人方面去打扮。畢竟兩人是打小一起長大的,除了沒一起去泡澡堂子,其他方面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她擔心現在齊慕遠摸她的手,就像左手摸右手一般,連心跳臉紅都沒有,那這新婚之夜就沒意思了。
可沒想到這呆子竟然能看她看得眼睛都不眨。
齊慕遠一把捉過她的手,緊緊地握在了手心裡。
“那個……我……我們……”他看了門外一眼。
古代講究下午迎親,黃昏進洞房。剛纔被禮部的官員按程序走,折騰了一番,此時外面已完全黑下來了。
杜錦寧冰雪聰明,還能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這傢伙,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吃肉了唄。
杜錦寧是個聰明人,聰明就是想得多。她在徽州呆的這一年,也叫秦老六派人關注着齊慕遠,就生怕他憋不住,找個通房丫頭來泄火。
可齊慕遠這一年來除了四處去尋找她和給皇家幹活,別的什麼心思都沒有。古代像他這麼大的年紀,比如關嘉澤、樑先寬、方少華,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他卻連女人的味道都沒嘗過。
可憐的娃。
她也不矯情,偎到齊慕遠懷裡,紅脣就往他脣上湊,卻不想,“咕咕咕”的幾聲叫喚忽然突兀地響了起來。
兩人都一愣,旋即都笑了起來。
“餓了?”齊慕遠溫柔地問道。
杜錦寧點點頭,可憐兮兮地道:“早上起來就吃了幾口點心,連水都不給我喝。”
齊慕遠頓時心疼得緊,放開杜錦寧道:“我去叫人拿東西來給你吃。”
杜錦寧自然不攔他,見他要出門,又道:“叫人打熱水過來,我要卸妝沐浴。”
一聽“沐浴”兩個字,齊慕遠的眼眸就深了深。他看了杜錦寧一眼,轉身出去了。
杜錦寧將自己頭上耳朵脖子上的首飾都一一取了下來,又從櫃子裡拿出一件常服,將身上的朝服換了下來。
爲彰顯身份高貴,公主的朝服做得華麗之極,十分繁瑣。
姚書棋做管家是很細心的,早就叫廚房預備了熱水和吃食,不一會兒,東西就送來了。
俗話說,物似主人形。姚書棋跟在杜錦寧身邊久了,連多思多想都隨了她。
叫小廝進來伺候杜錦寧和齊慕遠,自然不合規矩,杜錦寧要被說閒話;叫丫鬟進來伺候,他又擔心這些丫鬟對齊慕遠起了心思,叫杜錦寧不痛快。
本來按杜錦寧現在的身份,太監伺候是最好不過的,但杜錦寧實在用不慣太監。
姚書棋想來想去,挑了兩個手腳麻利的婆子把東西送進來。
齊慕遠根本沒注意到送東西進來的是什麼人。
他將托盤放到案几上,遞了一雙筷子給杜錦寧:“先吃點東西再沐浴。”
杜錦寧也真是餓了。不說規矩不規矩的,因爲朝服太繁瑣,上廁所麻煩,她自己都不願意吃東西喝水,今天真是餓壞了。
她將齊慕遠舀給她的湯喝了,緩了一下腸胃,這才吃起飯來。
齊慕遠其實也沒吃,還是中午的時候墊巴了兩口,此時也餓了,兩人在紅燭的映照下對坐着吃飯,互相給對方夾菜,還時不時評價兩句,相視而笑,氣氛十分溫馨甜蜜。
吃完飯,齊慕遠也不猴急了,讓杜錦寧去洗澡。
“這裡有兩個浴室呢,你也去洗吧。”杜錦寧道。
她本來想來個鴛鴦浴的,但如此一來,她的第一次就交待在浴室那種地方了。再者,夫妻相處是細水長流的事,這種增進夫妻感情的浪漫手段,得慢慢用纔好。一次性用光了,以後就沒意思了。
還有,她前世雖沒結過婚,但生活在信息bào zhà的時代,理論還是有的。她不能顯得太過老司機。現在齊慕遠滿心滿眼都是她,還不會多想。可以後呢?一旦兩人出現信任危險,今天的一切疑點都會被無限放大,到時候她真是滿身是嘴都解釋不清楚。
所以,她決定還是不那麼熱情奔放,做一個嬌羞的新娘子會比較好。
按照以往的速度洗好了澡,杜錦寧出來,就發現齊慕遠早已在屋裡了,手裡正拿着什麼在燈下看着。
杜錦寧特意放輕了腳步,走過去,就見齊慕遠“嗖”地把東西放進了袖子裡,動作之快讓杜錦寧乍舌。
“看什麼?”杜錦寧就拿眼睛就這樣定定地看着齊慕遠。
“呃,沒什麼。”齊慕遠的眼睛看着別處,“朝庭的線報。”
不用看,杜錦寧就猜到他看的是什麼。
昨晚,陳氏就跟作賊似的拿了一本小冊子過來,還期期艾艾、半羞半露地跟她說了一些話。她走後杜錦寧把那小冊子翻了翻,就隨意扔到一邊去了。
在她看來,這些東西生理衛生課上就有講,網上那些帶顏色的話更是直白,小冊子畫的那些比例完全失真的不穿衣服的小人兒,真是醜得要命。
她裝作不知道,十分溫柔體貼的道:“你既公事繁忙,那就去忙吧。我叫枝兒過來跟我作伴。”說着她就要出去叫人。
“錦寧。”齊慕遠上前一把摟住了她,“我沒忙公事。”說着不待杜錦寧說話,他就吻了上來,堵住了杜錦寧的嘴。
他雖然還十分緊張,但男人的本能讓他這會兒行動力很強。他一面吻一面將杜錦寧往牀上引,到了牀邊還一個掌風扇滅了燈。
杜錦寧:“……”武功高了不起啊。
今天是農曆二月初九,天邊掛着一彎半月。這公主府的屋寬大幽深,燈火一滅就幾乎看不到東西。杜錦寧只覺得自己的衣服很快被脫了下來,齊慕遠熾熱的吻隨之而下,跟點火似的讓她渾身都燒了起來。
“啊,你輕點。”
“不是,不是這裡。”
“哪裡?在哪兒?”
“要不,你點燈看一下書?”
“……”沉默了一會兒,黑暗裡傳來齊慕遠咬牙切齒聲音,“杜錦寧……”
杜錦寧“吃吃”的笑聲傳來,可緊接着,就聽到她一聲驚呼,“啊,好疼,疼疼疼……”沒多久,就是一片shēn yín聲。
第二天杜錦寧是被齊慕遠吻醒的,迷糊間發現齊慕遠又來,她的瞌睡頓時驚醒了:“今天要去你家拜見長輩。”
“還早,很快。”
這個很快就快到了天大亮。等杜錦寧腿軟腳軟地被齊慕遠抱進浴室洗了個澡,再由丫鬟伺候着穿上衣服上馬車去齊家,已是巳初了。
“都怪你。”她狠狠地瞪了齊慕遠一眼。
齊慕遠把她摟進懷裡,笑道:“祖父不會責怪咱們的。”
“那你娘呢?”杜錦寧挑眉。
“別理她就行。”齊慕遠表情轉淡,“反正咱們不常回去。”
杜錦寧聳聳肩,不說話了。
齊伯昆一向很忙,但今天特意請了假在家裡等着喝杜錦寧的孫媳婦茶。
看到小兩口笑容甜蜜的進來,他高興得緊,連聲叫道:“趕緊拿茶來。”
蘇氏卻看着兩人,表情有些不愉。不過她知道公公護這兩人護得緊,尤其是杜錦寧,剛纔兩人還沒來時,公公就警告過她,叫她別爲難杜錦寧。否則他就叫兩人以後不要回齊家了。
這是什麼話?
但她一向怕公公,齊伯昆的話她不敢不聽。
這會子明明因爲兩人來得太遲她很不高興,卻也沒敢說什麼。
“祖父,您喝茶。”杜錦寧接過丫鬟手裡的茶,跪下來遞到齊伯昆面前。
“哎哎。”齊伯昆高興得鬍子都抖了起來,“這一聲祖父,祖父可是等了許久了。”說着喝了一口茶,將一個大紅封放到遞給了杜錦寧,“這是咱們齊家所有的地契,一共一千二百畝,你看着叫人打理吧。”
齊文聰和蘇氏都怔了一怔。
因爲蘇氏一向弱不經風,不擅庶務,又有那麼一個不着調的孃家,齊老太太去世後,齊伯昆就把家裡所有財產都收了回去,交給心腹去打理,每個月只給二百兩銀子給蘇氏家用。齊文聰的俸祿不高,想買點首飾哄老婆都沒錢,逼不得已,只得自己發展了一點小產業。
而現在,杜錦寧普一進門,還是個住在府外的公主,齊伯昆就把家裡所有的地契都給了她。還當着他倆的面,這簡直是赤果果的打臉,區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