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文聰嚇了一跳,連連擺手:“爹,爹,您說的這叫什麼話?你們都在京裡,哪能讓你們搬到別院去住?您這不是讓人戳我的脊樑骨嗎?”
齊伯昆現在是京中倍受矚目的人之一,多少人盯着他。他要是搬出齊府,帶着長孫住到別院去,別的人會說什麼閒話且不管它,只皇帝那裡就難以應付。到時候齊文聰非得被皇帝訓斥懲罰不可,蘇氏也會被太后或是皇后召去訓斥。到時候,他們夫婦倆都要淪爲京中的笑話。
“戳就戳唄。你疼愛蘇氏,順便愛屋及烏,也疼愛蘇家的孩子,這無可厚非,就是別人說些閒話想來你也肯受着。”齊伯昆面無表情地道,“可要我齊家的孩子自甘下賤,自家的書不念,整日地陪着他們玩耍,連帶自家的好友同窗來了都要看他們的臉色,那我就不答應了。“
“爹……”齊文聰被自家老爹說得滿臉通紅,“哪有像您說的這樣?那日杜錦寧過來,小遠出來陪他,正巧蘇家兄妹也來了,所以在廳裡說了一會子話而已。後來杜錦寧走的時候小遠送了他就回去了。至於蘇家兄妹給杜錦寧臉色看,那是更沒有的事。當時我就在場呢,也就蘇峻跟杜錦寧客氣了兩句,話都沒多說,何來的給臉色看?”
齊伯昆斜眼看他:“你別跟我打馬虎眼。這段時間小遠回來,你媳婦不是整日叫蘇家兄妹過來,然後讓小遠出來陪客?不陪客她就哭?她當我們齊家孩子是什麼?是那戲堂裡的陪客嗎?她蘇家的孩子就那麼金貴,我們齊家的就這麼下賤?至於給臉色看,你那眼神,你能看出什麼?杜錦寧是個什麼樣的孩子,我不比你清楚?要是蘇家兄妹不冷待他,他會話都沒說兩句就走?”
齊文聰被老父說得啞口無言。
“還有,你媳婦打的什麼主意,你當我不知道?我早就說了,我齊家的長子長孫,娶媳婦要好好挑選,蘇家那孩子我不中意,讓你媳婦少打歪主意,她聽了嗎?她要再這樣,她就滾出我齊家去;你要捨不得她,就跟她一塊兒滾。我家小遠和小霖要沒你們這對不着調的父母,還長得好些。否則放在你們跟前,什麼樣的孩子都養歪了。”
說到這裡,齊伯昆十分慶幸自家那小孫子這些年養在齊文聰和蘇氏身邊沒養歪,不過這也得益於當年他離京前給齊慕霖請了一文一武兩個老師,齊慕霖跟兩個老師呆在一起的時間遠遠多於跟父母呆在一起。
“爹……”齊文聰的臉漲得通紅。
見老父盯着他,一定要他個表態。他只得哼哼哧哧地道:“我會勸蘇氏的。”
齊伯昆懶得看兒子這慫樣,站起來走了出去。
出了院門,齊伯昆直接去了齊慕遠那裡,跟孫子邀功道:“我剛纔把你爹訓了一頓,蘇家兄妹不會來了,你娘也不敢逼你娶蘇岫了。”
齊慕遠從書本里擡起頭來,看了齊伯昆一眼,沒多少地誠意跟他道了一聲謝:“多謝祖父。”
這府裡的女主人就蘇氏一個,齊伯昆作爲公公,也不好太過管着兒媳婦,齊文聰又是個妻奴,這種訓話的效果最多維護個把月的功夫。個把月之後,蘇氏便故態復萌。蘇氏畢竟是齊慕遠和齊慕霖的母親,齊伯昆又不可能真的讓齊文聰休了她,於是事情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而齊慕遠娶媳婦的事,蘇氏真固執起來,就算齊伯昆也要頭疼幾分。
齊伯昆冷哼一聲:“我說了,要是蘇家兄妹再來,我就帶着你搬到別院去。”
齊慕遠訝然,旋即站起來給齊伯昆行了一禮:“多謝祖父。”
齊伯昆這才滿意了。
不過他過來的目的不是這個,他望着已長大成人的孫子,問道:“不過,你也該議親了。你可有看中的姑娘?要是沒有,祖父叫人張你張羅一個?”
不待齊慕遠說話,他就將手一擺:“你放心,絕對不會像你母親那樣,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祖父知道你喜歡性格疏闊爽利的,京中有不少姑娘是這樣的性格,祖父定然爲你好好打聽打聽。”
齊慕遠知道如果說不想成親的話,祖父一定是不肯聽的。畢竟他是長房長孫,弟弟又還小,齊家的香火全在他身上。
“祖父。”他道,“我想自己挑一個看得順眼的。”
齊伯昆一愣,旋即點點頭:“也好。
孫子的心思他倒也能理解。畢竟是要過一輩子的人,誰不想挑個順眼的呢?
“不急,等你明年考完會試再說吧。”他擔心孫子分心,又叮囑道。反正齊慕遠才十六歲,明年也才十七,議親訂親快的話,大半年足矣。男孩子十八歲成親,也不算晚。
齊慕遠就知道會這樣。
他答應道:“好的。”
第二日,齊慕遠就去了太學。
太學的教學形式比起桂省的府學和南麓書院來要嚴謹得多。主要是收的學子大多是權貴官宦子弟,這些人不像那些寒門子弟,爲了出人頭地都恨不得頭懸樑、椎刺骨地刻苦讀書。權貴官宦子弟們家境優渥,生來就含着金湯匙,一輩子吃喝玩樂就可以了,完全沒有必要去努力奮鬥。
所以太學不得不以嚴謹的教學形式來給這些孫猴子們戴上緊箍咒,好讓世上少一些紈絝,多一些棟樑之才。
剛入學的學子,不管成績如何都是先入的外舍。一個月末時的月考之後,纔會依據成績或升到內舍,或繼續呆在外舍。
齊慕遠去了太學後,就找到了外舍的教舍。
跨進門檻時他心裡就有了某種期待。果然,他在門口站定,往裡掃視一圈正要找那張熟悉的面孔時,關嘉澤的聲音就在教舍裡響起:“齊慕遠,這裡。”
齊慕遠循聲望去,果然看到一張桌子後面坐着的關嘉澤,而關嘉澤身邊正是杜錦寧。
他正要過去,就聽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小遠,你今兒個入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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