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兩天就住在我這裡,嬸兒她們乾脆一起搬過來吧。也免得祁家人來門來找事。”齊慕遠道。
杜錦寧點了點頭:“前兩天我就勸我娘她們回縣裡一趟,偏她們放心不下我。如果能住到你家裡來再合適不過了。”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不過不能馬上搬過來,等祁家人來硬逼利誘的時候再搬,這樣別人不光不能說閒話,咱們還能借此做些文章。”
齊慕遠笑了起來:“好。”
杜錦寧看着他的笑容,微微怔了怔。
齊慕遠察覺,擡眼看向她:“怎麼了?”
“沒有。”杜錦寧搖搖頭,“你平時很少笑,忽然這麼燦然一笑……”她想了一下措辭,“忽然很驚豔。”
“驚豔”這個詞,是她故意說的,有跟齊慕遠開玩笑的意思。一個大男人被人用“驚豔”來形容,誰都要佯裝慍怒一下對方。
可齊慕遠不光沒有生氣,反而眸色發亮地看向杜錦寧:“真的?”
“呃。”杜錦寧反而對他這不按常理出牌的反應弄懵了,只得點頭道:“真的。”
齊慕遠又燦然一笑:“那我以後要多笑笑。”
“……”
杜錦寧無語地望着他,不知他哪根筋搭錯了。
這傢伙打小的性格就比較冷,平時能不說話就不說話,還患有“面癱”的毛病。現在忽然說他要多笑笑,杜錦寧不光不覺得欣喜,反而心裡有種毛毛的感覺。
這傢伙不會被人穿越了吧?
“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裡嗎?”
齊慕遠奇怪地看她一眼:“博閱書院。”
“對。”杜錦寧笑着,裝出一副閒聊的樣子,“當時關山長誇你記性好,我還不服氣。”
齊慕遠的目光越發奇怪了:“你沒生病吧?”
要是換個人說這話,他準覺得對方是記錯了。但杜錦寧是誰?這傢伙記憶力好得逆天,說以前的什麼事她都能想起,而且對一些細節還歷歷在目。
他實在猜不出杜錦寧故意說錯這情節的用意。
他這麼一問,杜錦寧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雖說魂穿也會帶有原身的記憶,齊慕遠能記起當初的情形並不能證明他就沒被人穿越。但兩人相處的時日,比彼此跟家裡人相處的時間還久。那種靈魂契合的熟悉感,說兩句話就能感受出來。
“沒生病啊,只是想起剛認識的時候,你從來不笑。”
齊慕遠狐疑地看她一眼,不過沒再這個問題上追問下去。
他貌似對人冷淡,其實在跟人相處時那個“度”把握得很好,讓人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至少杜錦寧跟他相處起來的感覺是這樣。
吃過飯,齊慕遠就叫沈大娘她們去安排院子,杜錦寧則回家讓陳氏她們收拾東西。
陳氏一聽要搬到齊家去,不由蹙眉:“這樣會不會不好?你四姐雖訂了親,但跑到一個青年男子的家裡去居住,被人知道了,還不知會傳出什麼閒話來,要是引起親家母的不滿就不好了。要不,我們再搬回你三姐家去?”
“祁家人在楊大人那裡走不通路子,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咱們這些苦主主動撤案了。咱們家無權無勢的,他們真要上門來,只要不做太過份的舉動,楊大人也不好爲咱們做主。三姐家跟咱家沒什麼區別,是攔不住他們的。只有搬到齊府去,他們纔不敢上門給你們找麻煩。而且咱們悄悄兒地過去,別人都不知道。到時候我只說你們回縣裡去了。”
陳氏聽了,甚覺有道理。雖還是擔心被人發現,但思來想去,她們除了齊家也沒地方可去。
杜方蕙跟方少華訂了親,她們母女去方家躲一躲也不成,沒有未婚女子還沒成親就跑到未婚夫家住的道理,會讓杜方蕙以後在方家擡不起頭來。且方家權勢還沒大到讓祁家忌憚的地步,她們搬過去,祁家人去一鬧,還把麻煩帶到了方家。
“要不我跟你姐姐真回縣裡去?”她問道。
杜錦寧搖搖頭:“如果他們料到咱們有此舉動,在城外設個陷阱,比如說讓人把四姐擄去,以此來跟咱們談判,你待如何?即便咱們答應他,把祁思煜從牢裡放出來,四姐的名聲也毀了。當初在縱火案還沒發生的時候你們回縣裡還好,現在已是不能走了,路上肯定不安全。”
陳氏無法,只得答應杜錦寧:“好吧,就照你的安排做。”
“放心,沒人知道。”杜錦寧道,“還有,齊家那邊您放心,齊慕遠安排你們住他家後院。他家如今只有他一個主子,他肯定是住前院的,我也在那裡,不會有什麼妨礙的。”
“行,那就這麼辦。”
待陳氏和杜方蕙收拾好了東西,杜錦寧便讓她們領着幾個婆子,帶着行禮上了馬車。上馬車後並未去齊家,而是駛出了巷子,在城裡轉了半圈,直到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巷子裡隱隱綽綽已不大看不清人影了,杜錦寧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傳過話來,說巷子已沒人了,馬車這才駛了回來,到齊家後門停下,沈大娘等人親自在門口迎接了陳氏母女進去。杜錦寧也陪着母親和姐姐,直到把她們安頓好,這纔去了前院。
第二天,杜錦寧就哪兒都沒去,只管在齊家住着,時不時回後院去看一看母親和姐姐,見她們都安然自若,自己拿出針線活打發時間,其餘時間她就跟齊慕遠看書、練字,靜靜地等待着放榜和祁家的動靜。
祁家果然如她所料,開始的時候只想着從楊雲濤那裡下手,待發現楊雲濤油鹽不進後,便到杜家來尋杜家母子。被姚書棋告之太太和少爺都不在家後,還讓巷子裡一個跟祁家有點親戚關係的太太上門來拜訪陳氏,最後發現陳氏確實不在府上後,他們又找到了魯小北家和方少華家。
貢院門口是第二天下午放的榜,這一次是齊慕遠第一,杜錦寧第二,祁思煜排在了第七——主考官一進了內簾就與外界隔絕,即便祁思煜被衙門抓了,楊雲濤也不能將消息遞進去,從而擾亂這一場的科考排名。但祁思煜這一場的試卷做得太差,潘義庭不可能爲了他而落下個舞弊的名聲,勉強給他排了個第七名。
也就是說,就算祁思煜不被衙門抓住,這次鄉試也與解元無緣了。只要杜錦寧和齊慕遠第三場沒有出現失誤,這解元就會在他們兩人之中產生。